君禾吃了药,昏昏沉沉睡了大半个下午,醒来时,碧玉正细心的给她扇着扇子,檀香在另一边做一件小坎肩。
“小姐,三公子来了。”有丫鬟通报。
天气闷热,君凤拿了一把青绿色扇面的檀木扇子,配一袭水蓝色长衫,显得很是清爽。君凤想起在王城刚家那些千金们的秋波,不免叹息这若不是自己弟弟,恐怕也会喜欢他的。
“二姐可好些了?”君凤在她面前坐下。
“郎中说已经月兑险了,养养就好了。”君禾笑道。
“二姐受伤,我也没有带什么慰问品来,不过想来二姐这里也是不缺的。”君凤说着扇子一挥,滑过君禾指尖。
君禾看到自己手上多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你什么时候学得魔术?”她好奇起来。
“王城刚的事,我觉得魔术还挺好玩儿的。”君凤说,他不管学什么都很快,可惜不能学精,因为想要学精必须加倍努力,而那很容易让他累倒。
君禾只打开了一个小缝儿,便急忙关上,她的语气带着一丝紧张:“玉俊哥哥的手绳怎么在你这里?”
里面是她一次给玉俊编的一条手链。
“他受了伤,我救下他,安排在府外,等你康复以后,便可以去找他。”君凤微笑。
“谢谢你。”君禾感激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门外忽然传来几声咳嗽。
“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上官邦越狱了。”雪影款款进来,依旧是一尘不染的白衣。
想到以后可以出去见玉俊哥哥,君禾立刻加大了饮食,不仅把母亲送来的补品吃的精光,还嘱咐檀香去多买些来。
心情好加上营养充足,很快她便可以下床,又过了两天,她便坐不住的让人备车出去。
慕容氏对君禾想要出去是不大愿意的,要是闷得慌,去花园里坐坐不行吗?
“娘,我真的已经没事了,我就想出去逛逛,再说还有三弟陪着呢。”君禾不禁懊恼没有早点出去,让前来看望自己的慕容氏抓到了。
“是啊娘,有我在,二姐不会有事的。”君凤此时表现的乖乖的。
慕容氏叹了口气,只得又嘱咐着注意安全,一边看着他们出去。
君禾准备的是八人的大马车,除了她与君凤,还有檀香和碧玉。
饶是如此,还是空荡的很,一点不拥挤。
萧玉俊养伤的地方在一家叫做悬壶的衣馆,老板叫做洪之晏,君禾一直以为会是中年男子,见到真人才发现竟然是未及弱冠的少年,青色衣裳,眉清目秀,温文尔雅,所谓相由心生,便让人联想到其内在的妙手仁心。
“悬壶已经经营了几代人,医术精湛,而且老板是自己人。”君凤解释说。
其实君凤肯帮忙,君禾已经十分感激了,迫不及待赶到后院,萧玉俊也是早早在门口等着了。
“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你有个姐姐。”洪之晏坐诊,一边给病人把脉,一边和君凤说话。
“鹰隼王府只有大公子三公子四小姐,你不奇怪?”
洪之晏耸肩,他的态度和大多数人一样的,只觉得君禾很新鲜,至于鹰隼王府里没有二小姐,根本早就被人淡忘了。
正说话时,君禾已经挽了萧玉俊的手出来。
“想看看坐诊?”洪之晏问。
君禾点头,君凤却忽然一下笑出了声,眼神示意洪之晏往门口看。
君禾好奇的顺着目光看过去,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身紫衫,容貌秀美,满头的珠翠,下巴骄傲的抬着,身后跟着个身子小小的女孩,和君然年纪差不多大,却已经显得很懂事了。
“洪郎中,我身子不舒服。”少女无视排了很长的队,直接走到洪之晏身前的椅子上坐下,伸出一截玉腕。
“白侍郎家的千金,白悠紫,喜欢洪之晏很久了。”君凤在君禾耳边低语。
“白小姐面色红润,不像是有病的样子,还是莫要捣乱了。”洪之晏皱眉。
“谁说我捣乱了,你都没替我把脉呢!”白悠紫柳眉一竖。
洪之晏显然早就看惯了,无奈的摇头,象征性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搭了一下,决定开点调理天葵的药。
“兰儿去抓药!”白悠紫吩咐那女孩,继而转头看向洪之晏,笑得很是娇羞,“洪大夫,我没有带诊金,用这个代替可以吗?”。
说着拿出一个十分精致的荷包,上面绣着鸳鸯戏水。
君禾看到洪之晏脸上稍微红了一下,想来这白小姐的追求,他是有一点点心动的。
正想着,那个叫兰儿的小丫头跑去抓药时却跌了一跤,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君禾正觉得奇怪,洪之晏已经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冲了过去。白悠紫眼看心上人都要伸手去拿荷包了,居然被一个臭丫头转移了注意力,气的向天翻个白眼。
“天呐,她生病了。”洪之晏将兰儿抱在怀里,低声感叹,女孩儿不住的吐血,把他的衣裳染的鲜红。
匆匆找了人替他看诊,洪之晏抱着兰儿进了内院,找一张床让她躺下,找出自己的银针替女孩儿针灸。
他的表情实在太严肃,骄纵的白悠紫也不敢多话。君禾与玉俊君凤更是悄悄立在一旁。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以后,洪之晏终于满头大汗的停手,长长吁一口气。
白悠紫连忙过去替他擦汗。
“之晏,她怎么了?”君凤问。
“肝脏出血。”洪之晏说,“她之前受了什么伤吗?”。这是在问白悠紫。
“我怎么会知道?”白悠紫摇头。
“难道是刚才跌的?又不可能,可是方才我看,也没有外伤。”洪之晏皱眉。
“别瞎琢磨了你瞧你累的。”白悠紫心疼。
“我又救了你家丫鬟一命,那个荷包,再添几条流苏穗子吧。”洪之晏笑笑。
白悠紫立刻高兴起来:“你终于愿意要我的东西了?”
洪之晏默认的笑笑:“兰儿还没醒,我们出去吧。”
到了外间,白悠紫便迫不及待拿出随身携带的针线包给荷包绣流苏,君禾略看了一看,手法很是娴熟。
“这是我二姐,鹰隼王府的二小姐君禾,还有她的朋友,萧玉俊。”刚才一直紧张着,这时君凤才像白悠紫介绍。
白悠紫抬头打量一下君禾,友善的笑笑。
兰儿还在睡着,君禾悄悄进了房间,挽起她的袖子仔细检查一番。
她一定被人虐待着,肝脏出血是这个造成的。兰儿干瘦的面庞与多年前的记忆重叠起来,让她再一次心痛。
“君禾?你怎么在这里?”身后传来声音,是洪之晏。
君禾抿抿嘴唇,还是实话实说:‘’我觉得她在被人虐待,难道洪大夫……也这么觉得?‘’她盯着洪之晏手上的东西,那是仵倬用来验伤的。
洪之晏点头:“所以才让悠紫去一边弄流苏。”
“你怀疑白悠紫?”
“那倒不是,悠紫脾气虽然不好,正好说明她心里不会憋气,不会阴暗到虐待丫鬟。”洪之晏说。
“你要检查兰儿身体,我就先回避了。”君禾起身要走。
‘’不必,其实你可以帮我检查一下她的身体,毕竟是个丫头,以后可能会觉得不好意思。‘’
洪之晏检查兰儿月复部时,轻轻按了下她肋骨下的皮肤,昏睡中的兰儿立刻**了一下。
“是内伤。”洪之晏沉吟,又把把脉,摇头,“不对啊。”
正说话时兰儿迷迷糊糊醒来。
“你太过分了!”白悠紫正一心替洪之晏编流苏,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正是自己的心上人。他后面不远还有一个人,那个叫做君禾的女人。
“之晏,你在说什么?”她似乎不明所以。
“那个兰儿不是丫鬟,是你的庶妹,你一直在虐待她,用针刺她,绣花针留在她身体里,方才一跤戳破了肝脏,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洪之晏越说越气。
“我没有。”
“兰儿醒了,都告诉我们了。”君禾冷冷的插话,之前,她能力不够,眼看着庶出的小表弟就是被主母虐待而死,今天她是王爷的女儿,难不成还怕一个侍郎的女儿?
白悠紫下巴绷得紧紧的,忽然猛地将荷包摔在洪之晏身上:“你不是真的喜欢我,原来是想支开我去拷问兰儿!她醒了是吗?我们要回去了!”
君禾猛然向前一步,拦住了她:“你走可以,兰儿不能跟你走。”
“笑话!”
“她身体里还有绣花针,很不安全,就留在我这里。”洪之晏打断两人的争吵。
白悠紫还想说什么,但是毕竟自己理亏,终于还是气冲冲的跑了出去,临走始终不忘恶狠狠瞪一眼君禾:“都要怪你!”
她觉得是君禾首先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才告诉的洪之晏,却没有想过对方早就怀疑过自己。
“让你们见笑了。”洪之晏苦笑一下,转身又进了房间,兰儿体内的针还没有全部取出,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君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玉俊从后面环住她。
“看到兰儿,便让我想起当年的小丹,我真的受不了。”君禾叹气。
傍晚,君禾依依不舍与玉俊分别,与君凤回到王府。
“明日叫裁缝来,皇后娘娘的寿辰就要到了,给你们做进宫的新礼服。”晚膳时,慕容氏向四个孩子说。
王爷抬头看了看雪影:“皇上向来礼贤下士……”
“王爷的心意雪影明白,可是雪影是闲云野鹤,帮助王爷是为了报恩,断然不会入朝为官。”话音未落,雪影便客气的拒绝。
君禾还从未见过皇上与皇后,心里未免觉得好奇。
膳后,慕容氏拉住君禾的手,一边嘱咐道:“到了皇宫,还要拜访德妃娘娘,先皇的贵妃,也是你祖母,记得也要准备一些礼物。”
君禾点头,她对皇后以及那位德妃的喜好一无所知,刚好君然过来找她玩儿,便留她帮忙挑礼物。
“二姐,你的宝贝可真多。”君然望着君禾让人拾掇出来的珍宝,由衷的说。
君禾谦虚的笑笑,这些都是离开慕容家时外祖母送给她的,担心她在这里会失了排场。
“你要是喜欢,也可以挑几件拿走。”君禾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