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帝让李德海挥退了宫人,看着南宫懿,强压下心中的情绪,问道,“关于这回刺客的事情,南宫将军你怎么看?”
“臣以为,这回刺客背后的主谋,是自己人。”
而且与前几次不同的是,这一回的目标,似乎是他。刺杀昭阳帝,不过是顺带罢了。
看来,他的存在是阻碍到了某些人吧?
随着昭阳帝年纪渐大,东宫再这么空下去,迟早会出现六子夺嫡。而这样频频出现刺客,便是前兆。
见昭阳帝脸上浮起异色,南宫懿又道,“这只是猜想,具体的,臣已经让人去查了。”
看着面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南宫懿,昭阳帝很想上前模模他的额头,再关心的问上几句,可这念头才刚冒出来,便被他给压了下去。毕竟是掌控着天下的人,几十年的帝王生涯早就让他练就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技能,而且他可是九五之尊,突然间做出如此莫名其妙的动作来,肯定会被这黑面神笑话的。
不过毕竟是失散了十多年的孩子,昭阳帝还是没忍住,“这段日子,你就在这儿好好养伤,刺客的事情,就不用挂心了,朕另有安排。”
“其实臣的伤已无大碍,明日就能出宫。”
“都说了让你在这儿休息了!”,昭阳帝有些窝火。
“臣在宫中诸多不便……”
这混小子,怎么就这么倔?!可不幸的是。他就是没辙,昭阳帝憋着一口气,“行啊。你想回去就回去吧……”
林玦在被窝里听的心惊胆战,如此的各种忤逆君心抗旨不尊,这面瘫,到底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已接近三更天,昭阳帝被南宫懿这么一堵,又想起自己明日还要早朝,便气鼓鼓的带着李德海走了。
皇帝一走。一直闷在被窝里的林玦大大的松了口气,再这样憋下去,她都要被闷死了。
见林玦像小松鼠般探出小小的脑袋来。南宫懿忍不住想笑,“已经走了。”
“那我也该走了。”
林玦说着,便作势要起来。
都已经三更天了,再不走的话。等天一亮。就走不了了。
“我送你出去。”
林玦:……
就不挽留一下?
罢了,跟这种混蛋谈逻辑,简直是找虐。
“南宫将军……”
外间忽然想起李德海的声音。
南宫懿一惊,下意识就将林玦压回到被窝里,随即他也以最快的速度躺了下去。
“李总管,有什么事儿吗?”。
侧着身子,南宫懿的声音里故意带着睡意。
“也没有什么大事,陛下让将军你明日就在这儿好好休息。等养好了伤再回去……”
南宫懿:……
就为了这点小事?
“知道,劳烦李总管了。”不想再多引来麻烦。南宫懿只好无奈的答应下来。
脚步声远去。
“这回走了吧?”
被窝里,林玦压低声音。
李德海不仅是********,还是个武林高手,怕被他觉察到谈话声,南宫懿凑近了些,“走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某人,林玦的脸瞬间红了,心忽然间连续漏掉了几拍。
牛头马面,牛鬼蛇神,牛头马面,牛鬼蛇神……
为了平复心情,林玦闭着眼喃喃的念着。
过了一会儿,对方似乎没有动静。蓦地睁开眼,却看到南宫懿一脸不爽的看着她。
“我有这么吓人么?”
林玦:……
这边,昭阳帝已经回到了御书房,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南宫懿的态度让他十分的不爽,不由的转头看向李德海,“都是朕的错,让他流落在外头,如今才养成了这副半死不活连个像样的表情都没有的怪性子!”
李德海笑着道,“陛下,要奴才说,小主子现在的性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若是太软弱,到时候就算那个位置送到他面前也抓不住不是?”
内心却暗暗吐槽,有什么好嫌弃的?这性子倔的与你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不是亲生的都没有人相信!
*
兴德宫
雕花红楠木圆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膳,杨皇后端坐其间,只喝了一小口的清粥,便放下了筷子。
“娘娘,是饭菜不合口么?奴婢这就让御膳房的人重做。”
站在旁边布菜的因娘见杨皇后懒懒的样子,便开口问道。
“罢了,十几年来,都是那些人,再怎么重做也做不出花来……”,杨皇后心中有事,语气也开始变得有些烦躁。
“那奴婢去给娘娘做点清淡的可好?”
说话间,李嬷嬷走了进来,见因娘在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杨皇后心领神会,便顺着因娘的话往下说,“本宫一直都知道阿因揉按的手法不错,想不到还有厨艺,那可真是要尝尝了……”
因娘乖巧的应下来,便走了出去。
虽然她对杨皇后有救命之恩,但这女人对她还是存有很深的戒备之心,想要打入内部,完全消除她的戒备,还得再下一把力。
只要是人便会有软肋,所幸的是,因为她前期的谋划和伏笔,杨皇后如今浑身都是弱点,她只要随便戳一戳,就会狗急跳墙了。
这边,杨皇后目送因娘离去后,挥退了周围的宫人,从红楠木桌边起身,走到内室,漫不经心看了李嬷嬷一眼,“查到什么了?”
因为前几日的事情,她心中对这个跟在自己身边十几年的老奴才其实是有气的,派出的刺客不仅没有刺杀成功,还引起了昭阳帝的怀疑,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万幸的是那群人没有留下活口,可昭阳帝的疑心病最是重,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能再有任何动作了。
“娘娘,事情有些蹊跷,那些原本跟着仁兴皇后的几个回乡的老宫女,还有林宛氏的早前住所的邻居,全都不见了……”
“不见了?”
“对,不见了。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可奴婢刚刚在前天还与这些人联系过。”
杨皇后的脸色暗下来。
看来,已经有人在动手了。
“南宫懿那边的动静如何?”
“他已经出了宫,不过——”
李嬷嬷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御书房那儿传来的消息,这些天来,那个主子对南宫懿的态度很不一般。奴婢在想,那封信上所说,会不会是真的?”
杨皇后担心六皇子的皇位受到威胁,所以在南宫懿的身份还未确定就派人动手,但从这回养伤的情况来看,似乎,那人的身份也差不多可以确定了。
“无论是不是真的,他都不能留!”
南宫懿如今手握重兵,个性乖张,就算他不是皇子,日后也将会是凌墨坐上那个位置的最大障碍。
正说话间,忽有宫人来报,六皇子求见。
凌墨神色匆匆的走进来,“母后——”
“墨儿,怎么这般着急,你看,都冒出汗来了……”
杨皇后说着,有些心疼,便拿出绢帕在他的额头轻轻的擦拭。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太子之位本就是他的,可却因为皇帝的疑心病,让东宫之位空了这么多年。
凌墨却顾不上擦汗,他现在满心焦急,“母后,南宫懿到底是谁?”
听了这话,杨皇后像是被闷雷劈到,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许久,才缓缓道,“墨儿,为何忽然问这个?”
“母后你看……”,南宫懿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份皱巴巴的信函来,在杨皇后的面前展开。
——昭和十年,宫中大火,仁兴皇后葬身火海,立德太子被宫女筱宛带出宫,后被南宫一族收养,天潢贵胄,沦为奴籍。
没有前奏,也没有后续,戛然而止。
但就是这么一小段话,却让杨皇后惊出一身冷汗。
她强压着心中涌起的极度不安,沉声道,“这又是从哪儿来的?”
“在门口发现的……”,见杨皇后的脸色不对,凌墨声音也有些发抖,“母后,这里面写的,可是真的?”
若是真的,照这信函中所言,立德太子不仅没死,还活的好好的,成为了手握重权的镇国公?
一旦让南宫懿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无论日后皇帝要不要将那个位置给他,这人都将会是绝对的隐患和障碍。
杨皇后僵在原地,后背早已是汗如雨下。
十八年前的那件事,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加的清楚。当年,在仁兴皇后的身边,确实有一位叫做筱宛的心月复,在那场大火之后,她确实没有再看到此人。当时,她以为筱宛也一起葬身火海,现在看来,真实的情况也许并非如此。
“母后,这会不会是有心人设计?”
凌墨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也不能体会杨皇后那般的恐慌,看到一向恬淡的杨皇后脸上全是慌乱之色,便开口道。
虽然南宫懿是一个极大的不稳定因素,但就凭一份信,就此认定他就是那个已经死了十八年的太子,也太不靠谱了。
杨皇后浑身发软,单手撑着旁边的博古架才勉强站稳,想也不用想,这件事绝对是有心人在设计,可就是这样,才更加的让人可怕。站在暗中的那个人,对当年的事情,似乎是一清二楚,所以才能每一次,都戳中到她的软肋。
南宫懿可怕,但比南宫懿更加可怕的是,写这些信函的幕后之人。
*
题外话
童鞋们,周末快乐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