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虽然她对苗疆之毒没有研究的那么细,但基本的常识却还是懂,她这次若是闭上眼睛,也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阿玦……”
见南宫懿满脸的担心,林玦努力挂上笑容,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下,“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情,你不要这么难过好不好,你这样,让我怎么往下说?”
蛊毒虽然厉害,但并不是无药可救。
只不过,她身上的这毒,对方似乎是以命做引,想要破解,几乎是不可能。
想了想,看到南宫懿脸上写满了忧愁,她决定换一种比较活泼欢快的方式,随口问道,“你最近是不是碰到一个与我很像的人?”
不是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吧?
“阿玦,你怎么知道?”
南宫懿瞪大了眼睛。
难道真的因为双生—无—错—小说蛊的原因,让她们两人有了心灵感应?
“你别这么紧张好不好?”,林玦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应该会是个好人,以后……”,说到这里,她微微递了下头,随即又再次抬起,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看着南宫懿道,“以后,如果我不在了,你要好好对她。”
“阿玦,你瞎说什么?!”,南宫懿瞬间炸了,“什么叫我要好好对她?我怎么可能会好好对她?我会去杀了她。”
见他这般模样,林玦无奈,“好端端的,你去杀了人家作甚?”
“既然你们俩只能活一个。自然是只能她死。”
“南宫你误会了。”
林玦看着他,“我刚才醒来后,去翻了母亲留下来的苗疆古籍。发现我身上的蛊,除了双生蛊,还有死蛊。”
什么?
南宫懿一时没法接受,“这怎么可能?”
双生蛊已经是阴狠至极,还带着其他的蛊?这……
想到这里,他不由握紧了林玦的手。
“是,婴蛊。”
林玦轻轻的反握住他的手。
这是一种比双生蛊更加恶心的东西。要养成此蛊,蛊主必须要先怀上死胎,配合着特制的符水。将死胎养在月复中七七四十九天,这时死胎的阴魂成形,再配以人血,便能驱使它去害人了。
看样子婴蛊威力极大。又似乎对蛊主毫无害处。但实际上。死胎虽然没有生命,但它成形后,却必须要进食。除了一日三餐外,每日都必须饮血,若是无足够的血让它摄入,它便开始吸食蛊主体内的血。所以,无论道行多么高深的人,也不敢养这死胎。因为死胎一旦成形。它就不会再死去,只会紧紧的依附在宿主的身上。所以从古到今,几乎没有人能够避免最后被它反噬的命运。
而被下了婴蛊的人,最后的命运,也只有死路一条。因为随着死胎越来越强大,蛊主便控制不了,在这个时候,就算蛊主良心发现,想要收回,也收不回了。
“怎么可能是婴蛊呢?宏远也来看过,他也说是双生蛊……难道他在撒谎?”
“未必是撒谎……”,林玦有些虚弱的笑了笑,“死蛊症状与双生蛊相似,我在刚开始的时候,也以为是双生蛊。更何况,宫里现在不是来了一位与我相貌相似的异邦公主嘛,宏远会认为是双生蛊,也是正常。”
“杀了维卡公主,你至少能解开一种。”
“可婴蛊也依旧会发作,我还是得死。而且……”,林玦脸上的笑意突然渐渐凝固,她总觉得南宫懿是在逃避着什么,“我希望南宫你好好想清楚后,再做决定。”
梦里那女子的话还响在耳畔,她不过是个替身,而真正与南宫懿有着割不断羁绊的,是那女子,也就是如今的维卡公主。
明白这一点之后……
细细的,微不可闻的难过从心底一点一点的蔓延,像是一只小小的怪物,正在慢慢啃食她的骨血,接着,啃食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疯狂,而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就连伸手制止的力气都没有。
鼻子莫名的发酸,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不打算让南宫懿看到她如此难过,林玦站起身,假意走到另外一边,为自己倒了杯清茶。
刚想轻轻的抿一口,缓解下情绪,却发现手一阵发抖,连小小的青瓷杯也握不住。
“阿玦……”
南宫懿上前,伸手轻轻的环住她。
“无论是维卡公主还是我梦里的那个女人,她们到底是谁,怎么想,怎么说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在乎——”
“南宫懿,”,林玦转过身来,推开他,“可出现在你梦里的那个女子,也是你所爱的人吧?你真的不在乎吗?我希望你想清楚,而不是因为可怜我才选择了我……”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既然是想起来了,又怎么会不在乎?
她希望与他相守,但如果这样的相守,是因为怜悯而得来的,那还不如不要。
想来也好笑,一直以来,在她的记忆里,对于前世,她能想起当时自己所经历的所有事情,却偏偏忘了有南宫懿这个人的存在。
忘了他前世的存在,又偏偏再次爱上了今生的他。
也许那女子说得对,她只不过是散落出来的碎片,所以她才会缺失了最重要的一部分记忆,忘了最重要的那个人。
见她这副样子,南宫懿有点着急,“阿玦,那只不过是梦罢了,虚无缥缈的,为何要去相信?”
林玦抬头,刚要开口,鲜红的血却先吐了出来。
“阿玦!”
南宫懿瞬间紧张,也顾不上纠结其他,抱着她就往床榻上走去,“阿玦,你会没事儿的,我让清荷将药拿进来……”
正在昏睡的林琼也被惊醒,看到林玦唇边带着血,顿时吓坏,也赶紧围了上来,“二姐,你别多想,我这就去拿药。”
“不必了……”,林玦摇了摇头,体内的蛊毒已经隐隐开始发作,宏远配的那副药已经帮不上忙了。“我靠在床上休息一会儿就好。”
“阿玦你忍着点,我去把宏远找来!”
南宫懿说着,就想走。
宏远有一定的道行,再加上林玦,两个人说不定会有办法。
可他的手却被人拉住。
“没用的……”,林玦看着他,努力的露出笑容,“宏远道人的药,能够让我醒来一次就已经是发挥了最大的功效了。剩下的……”
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要试图去杀她,这没意义,不仅救不了我,你还会因此而抱憾终身。”
这样也好,就算她真的不在了,也有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人陪着他。
对于南宫懿来说,事情并没有变得很糟,对吧?
“所以那个人是真的存在?!”
林琼瞬间抓住了重点。
“南宫懿,你知道那个人在哪儿对不对?”
“林琼……”,林玦有些无奈,在她印象里,林琼应该是稳重的人,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毛躁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就算存在与我生的完全相同的人,她也与这件事无关。”
“那谁与这件事有关?”
林琼咬牙,“二姐,你先好好养病,我一定会找出凶手!”
“嗯。”
林玦点头。
“你们都别担心了,我最怕死了,无论怎么样也会努力活下去的。”
她会一直努力,直到,连咬牙死撑也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
花厅里,茶香萦绕。
一位身着青衣的丫鬟坐在不远处,正专注地起火烹茶。
清韵郡主端起面前的青花瓷杯盏轻轻的抿了一口,看着坐在对面的高阳郡王。
“三哥,林二怎么还活着?”
身上中了两种蛊毒,竟然坚持到现在还未去见阎罗王,也实在是命贱!
“前几天,宏远深夜造访林府,估计是去为林二看病。”
凌楠将青瓷杯拿到面前轻轻闻香,杯子里的茶名为六安瓜片,为徽州独有,历来作为进贡的佳品,虽然珍贵,但王府里有一些,也并不稀奇。
他素爱品茶,但对这六安瓜片,却是喜爱不起来。
出身草野,因为偶然的机缘得以出现在世人面前。不过是上位者见着稀奇罢了,却自视甚高,以为自身有多卓群的技艺。
南宫懿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不过是机缘巧合在战场上赢了红毛,得了皇帝的器重罢了,又哪里来的那么多优越感?
“宏远?”
清韵郡主不知对面的人思绪已经飘远,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宏远身上。
“宏远不是四皇兄的人么?怎么会突然跑去给林二看病?难不成?!——”
“嗯。”凌楠点头,“差不多是你想的这样。”
看来为了林玦,一向不与人结盟的南宫懿,也站在了四皇子一边。
不过,这正合他意。
昭阳帝最忌讳也最恨的,就是朝中大臣与皇子结党营私,南宫懿最好再做的明显一些,这样,只要一道奏折,就能让他滚下神探,再也爬不起来。
“难道他能破解林玦的蛊毒?”
清韵郡主皱眉。
她没有凌楠想的那般远,但林玦能不能死,是她此刻最关心的问题。
“你说呢?”
凌楠将面前的一杯清茶一饮而尽,双生蛊加上婴毒,如果破解的话,林琅早就不在人世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