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通体润泽,晶莹剔透,无一处的瑕疵,就算林玦对玉石懂得并不太多,但也知道是名贵无比,这种东西,又怎能接受?
所以便赶紧推辞道,“皇兄太见外了,如此贵重的东西,我岂能接受。那锦盒里只不过是普通的白玉,再说了既然我有幸能够与六皇兄你以兄妹相称,就不用这么见外啦。”
“伶牙俐齿!”凌墨无奈的笑着摇头,“我都已经拿出来了,又岂有收回去的道理?”
林玦坚决不收,两人正互相推辞下,六皇子带来的护卫突然跑进来禀报,“殿下,娘娘召你去兴德宫。”
凌墨见状也不敢耽搁,赶忙随着护卫出门,不过在临走之前,他却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玉佩直接塞到了林玦的手中,然后匆匆离去,让林玦连推辞的机会都没有。
林玦愣在原地,看着手中的玉佩和凌墨消失在垂花门的身影,不由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她就不当好人了,这一下,又多了一件麻烦事,还得考虑怎么把玉佩还回去。
寿礼不仅办的隆重,还有当今皇子前来贺寿,这一场寿礼,让林老夫人在林家的众多亲戚面前很是扬眉吐气了一把,一连几天都开心地合不拢嘴。
林老太太的状态是好了,但林家的另外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却是一天比一天糟糕。
这天,林玦向老太太请过安,刚走出主屋。就碰见了林琅,只一眼就吓了一大跳,才几日不见。林琅整个人憔悴不堪,像是换了个样子。
面容枯黄惨白,身形消瘦佝偻,哪里还有半点闺阁中年轻小姐的模样?步履蹒跚,倒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林玦皱眉。
她们俩的关系不怎么样,属于平常见面除了互讽之外就不会说其他话的那种,可今日林琅的状态实在是太出乎林玦的意外。她忍不住开口问。
“怎么?我的样子吓到二姐了?”
林琅斜看了她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道。
“真的没有解决办法了么?”
看到她这副样子,林玦终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林琅之前的所做所为是可恶至极。不可否认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大部分都是她自找的,但在下蛊的这件事上,躲在她背后的秦王府那群人才是真正的可恶!尤其是高阳郡王。实在是恶心至极!
“二姐什么时候对我这般关心了?”林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变成这副样子,二姐不是应该高兴吗?!”
“我为什么要高兴?”
林玦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你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会变成这副样子,也算是罪有应得!”
“你!——”
没有想到林玦一点颜面都没有给她留,直接说了出来,林琅一口气堵在胸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不过,”林玦顿了一下。继续往下说道,“你是可恶。不过那些躲在你背后的那些人更加可恶!”
“你瞎说些什么?!”
林琅瞪大了眼睛,林玦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你都这副样子了?还要护着他?”
林玦失笑。
林琅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是把微微的低了头。
还带着冷意的阳光透过院子里刚刚发芽的枝桠,洒在两人的身上。
林琅倚靠在榕树底下,低垂着头,掩去了脸上的表情。
过了许久,直到林玦的肩膀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热的时候,林琅才突然抬头,“你放心,我既然变成了这副样子,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
她的眼睛里闪着异常耀眼的光芒,这突如其来的光芒,让林玦莫名觉得心慌。
“你还是先把自己的身子养好吧……”林玦叹了口气,对付凌楠,哪里有那么容易。
林琅听了,却笑了起来,“二姐如今真正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吧?维卡公主已经搬进了将军府,这个将军夫人,你还有希望么?”
“几乎没有希望。”
林琅一愣,她原以为林玦会想往常一样反唇相讥几句,却没有想到,她竟如此直接地说出了事实。
“不过我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与维卡的争风吃醋上,若是南宫懿到时候真的选择了她,那我退婚便是。”
说到这里,林玦的目光突然变得暗淡下来。她又想起了南宫懿,想起了他如今的处境,生死未卜,杳无音信,她要到哪儿才能找到他?
不管了,这样在家空等着实在难熬,她总得做些什么,比如亲自去西北一趟。南宫懿是在那儿失踪的,她到了那儿,说不定能找出些蛛丝马迹的线索。
出一趟远门,还是去那么远的西北边境,要准备的东西很多,首要一件事,就是要换些碎银子带在身上,以备路上不时之需。
这样想着,林玦便决定先去城东的典当行将一些首饰换成银子。
“姑娘,咱们往浣衣巷那边走吧?”
坐上马车后,清荷提议。
从太卜府到城东的路有很多,但往浣衣巷过,明显是绕道,所以林玦有些不解地问,“直接走朝阳街不是更近些吗?”。
只要穿过朝阳街就能到城东,何必要浪费时间绕道浣衣巷?
“近是近,不过……”
清荷欲言又止。
林玦却突然反应过来,笑了笑,说道,“你放心,只是经过将军府的门口而已,我不会进去将它砸了的。”
南宫懿的将军府就在朝阳街,是去城东典当行的必经之路。清荷大概是怕林玦会触景伤情,所以便想绕道走。
林玦却觉得无所谓,她都已经打算亲自去找那面瘫了,将军府什么的,又有什么重要的?
说是这样说,但在马车经过将军府正大门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大门前的两座石狮子依旧静静的矗立在那里,石阶之间的缝隙里,也依旧生长着那一簇不知名的绿草,围墙内的那棵高大的榕树,伸出墙外的枝桠已经萌发了淡淡翠绿的新芽。
她还能记起第一天来这儿就将南宫懿打成了熊猫眼的模样,也能记得南宫懿亲自为她下厨的场景,以往所有和他一起的东西她都记得,只不过,那个与她一起的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我的不就是你的,只要你愿意,随时都能搬进来。”
将军府内,南宫懿一脸认真的对她说道。
林玦失笑。
如今维卡已经拿着皇帝的圣旨住进了将军府,仗势欺人,为非作歹,导致百姓怨声载道,南宫将军的形象也一落千丈。
这件事,他知道么?
如果知道的话,为何一直躲着不出面,如果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
“姑娘,你快看!”
坐在旁边的清荷突然惊讶的指着马车外的一处喊道。
循着她指的方向,林玦看到有几个穿着家丁服饰的人,正费劲地将一匹骏马从将军府的偏门里拖出来,那马已经奄奄一息,身上原本亮泽的深棕色鬃毛也变得毫无光泽。也许是因为太重,好几个壮年的家丁费了好大劲才勉强将它拖出了偏门。
林玦有些愣住。
南宫懿在乎的东西不多,但这匹来自西域的深棕色骏马,是他最心爱的东西,平常就算自己挨饿,他也要将它给喂饱,别人碰不得模不得,简直是小心翼翼到极点。这匹马现在正处于壮年,日行千里,壮硕无比,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间死了呢?
想到这里,她最终还是没法淡定,便让马车停下,自己下车问个究竟。
“这马是死了么?”
林玦走过去,看着被扔在推车上的骏马,朝那群家丁问道。
“是啊,死了。我们正要将它推到京郊外面去处理。”
家丁边说边推车。
细看之下,马的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脖颈处还有一道大口子,似乎是用来放血用的。就算丝毫不懂医术,也能知道它是被人用十分残暴的手段活生生的杀害了。
“它是怎么死的?”
明知道家丁不可能会回答,林玦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果然,家丁的态度变得有些不耐烦,“怎么死的?姑娘你的问话好生奇怪,不就是一头畜牲嘛,死了就死了?还怎么死的?!”
话音未落,清荷的剑便横在了那人的脖颈上。
那家丁吓的面无血色,其他几人想要上前,但一看到清荷那溢满杀气的脸,瞬间就放弃了想法,全都现在原地不敢乱动。
“让你们的公主出来见我!”
林玦冷冷的看着他。
家丁们愣了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还不快去!”
清荷直接抬腿踹了距离她最近的那个人一脚,那人吃痛,嗷嗷直叫。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除了被清荷架刀在脖子上的那位仁兄,其他的,全都连滚带爬的钻进了偏门。
清荷看着身上冒着寒意的林玦,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她们的姑娘就是这副样子,刀子嘴豆腐心,面上咬牙切齿地说着与南宫将军恩断义绝,再也不理会他的一切,可若是真遇到了事情,还是没法放着不管。
不一会儿,维卡就在一大群的丫鬟簇拥下出来了,身边依旧跟着盛气凌人的阿加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