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先跳下去,试试深浅。”
清荷说着,就要爬上窗户往外跳。
就在这时,外面的密集的敲门声却突然止住了,就在林玦满心疑惑之时,突然一声巨响,房门从外面被破开,几个身穿黑衣的人冲了进来。
这下是真的来不及了!
“姑娘,你先走!——”
清荷喊了一声,便不由分说的将林玦推到了窗台上,然后拔剑准备与那群猛冲过来的人缠斗!
对方人多势众,而且金鳞卫的武功一向高强,清荷一人绝对是敌不过对方。这样想着,林玦便拽着她的手不放开,“快,一起走!”
清荷见状,点头。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跃上了窗台,伸手紧紧的将林玦护在怀里,纵身跳了下去。
二楼并不算高,但林玦却觉得下落的时间好长。
呼呼的风在耳边刮过,两边的景物在眼前飞快掠过,渐渐变得模糊不清。这场景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是了,在上一世,她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掉下了山崖。
模模糊糊之中,似乎有人满脸担心的大喊她的名字,然后转身替她挡了一剑。可画面太模糊,她还是没法看清对方的脸。
到底是谁,替她挡了一剑?是南宫懿么?
可他不是追杀她的刺客?
难道真如维卡所言,他们前世就已经在一起了?林玦并不想相信维卡的话,她也越来越不相信她自己不过是维卡身上的魂魄碎片这种鬼话。无论她的前世到底是什么,但她就是她,她是一个完整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某个人的散落出来的碎片?
可维卡的每一句话,都与她的情况吻合,比如她拥有前世的记忆,但却不完整;她记得自己前世是谁,但却忘记了为何会被人追杀;甚至于,在前世后半段的日子里,她竟然一点关于那段日子的记忆都没有。
她的前世记忆里。没有南宫懿。但维卡却有。
思绪纷飞,突然“哗啦”一声,她和清荷一起掉进了河里。
冰凉的河水四面八方的灌涌进来。她睁不开眼睛,也无法呼吸,一瞬间,就沉到了河底。
就在即将触碰到河底的时候。一道人影朝她游了过来。伸手捞起了她,然后拽着她往上游。
金鳞卫的人在林玦和清荷二人跳下窗台之后,并没有放弃追赶,也随后全都跳了下去。
可无奈底下的河水太过于湍急,待他们下来的时候,早已没了林玦二人的身影,一行人又朝前游了一段,依旧是一无所获。
三月的河水还是又冰又凉。就算是常年训练的金鳞卫,也毕竟是人。在清晨的水里待了一段时间后,也开始冻得瑟瑟发抖。在追到悬崖边上依旧不见林玦的身影之后,几个人咒骂了几句,便全都上岸,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其实林玦并没有走远,她被清荷护着,两人躲在了河底的一个小丘陵后面。长时间的闭气,林玦已经接近昏迷,就算是清荷,也憋气憋的双眼发白。
好在那群金鳞卫没有在水里待太久,否则她们俩绝对会被发现。待金鳞卫一走,清荷撑着最后一口气,拉着林玦,钻出了水面。
突如其来的清新气息,让原本已经接近昏迷状态的林玦瞬间清醒。她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全身被冰冷的河水浸泡的惨白,唯独一张脸,由于长时间憋气而变得通红。
“姑娘,我拉起你上去。”
清荷一边托着林玦,一边朝河岸游去。
待两人到了岸上,几乎是筋疲力尽,全都一动不动地瘫在了沙地上。林玦还用仅存的意识朝四下望了望,好在刚才她们俩被湍急的河水冲了一段,又往旁边游了游,现在周围倒是没人。不然,若是被刚才那群金鳞卫发现,那绝对就是没命了。
“不知道凌墨现在如何了?”
休息了一阵之后,林玦恢复了些气力。
气力是恢复了,但情况却变得更加窘迫起来。现在她与清荷两人,几乎是孑然一身,既没有马,也没有干粮,就这样两手空空,不要说到西北了,就是走出这座山,都是个难题。
可又不知道客栈现在是什么情况,若是贸贸然的折回去,万一又碰见四皇子的人,不就更加糟糕?就算能避开四皇子的人,如今她脸上的妆都花了,碰到凌楠那一拨人,也照样吃不了兜着走。
林玦不由的叹了口气,情况简直是一筹莫展。
“姑娘,你在这儿等,奴婢回去客栈看看。”
清荷突然说道,看样子,她是与林玦想到一块儿去了。
“不行!”
林玦立刻拒绝。
“万一又碰见四皇子的金鳞卫怎么办?”
“姑娘你放心,奴婢只是去客栈那儿偷几件衣服就回来,不会被发现的。”
林玦全身都湿透了,这儿的昼夜温差大,等天一暗下来,温度也跟着降低,很容易感上风寒。
“可是——”
林玦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清荷却不由分说的将她扶到了旁边的草丛里,“姑娘,趁现在天才蒙蒙亮,你先在这边的草堆里等着,奴婢去去就回来。”
说罢,一个起落,消失在了林玦的视线里。
四周静谧一片,瞬间就又只剩下了林玦一人。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湿哒哒的全都黏在了一起,时不时地传来阵阵寒意。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眼前又浮现起某张面无表情的脸。
如果混蛋南宫懿在的话,她一定不会搞的这么窘迫,可他到底在哪里?林玦突然意识到,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那张冷漠的脸了,这回分别,他们俩竟然连道别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说。
某天被维卡气的爆炸,想要找南宫懿讨个说法,气冲冲的赶到关北营,却被刘满告知南宫懿刚刚从宫里出来就被昭阳帝派到南方办事,接着又鞑子又侵扰西北,昭阳帝的一道急令,又将南宫懿直接从南方调到了西北。在这个过程中,林玦始终没有见到他。
“将军在走之前,特意让我转告郡主,让郡主你好好在家等他回来。”
那一天在军营,刘满这样对她说道。
接着,她又收到了他寄回来的一封信,总共就八个字,“记得吃药,不要想我”。
她已经听他的话在等了,可等来的不是南宫懿,而是维卡越来越肆无忌惮的挑衅。
她依旧怀抱希望地默默的等,到了最后,却等来了他失踪的消息。
“放心,为了不让你守寡,我也会努力的活着回来的。”
某一次,南宫懿曾笑着对她说。
那天阴雨绵绵,可他脸上的笑容,却点亮了林玦的整个世界。
“就算有上辈子的存在,那也不过是一场梦罢了。人总是要朝前走不是么?我早就说过了,我南宫懿在乎的人是你,不是林家二小姐,也不是郡主,更不可能是什么虚无缥缈上辈子的谁,你就是你,就算有人与你长得相似,那也不过是个影子罢了,与我又有何干?”
南宫懿看着她,一字一顿。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坚定,让林玦没办法反对。
“阿玦,你最近就是经历了太多,太累了,才会被那维卡钻了空子。”,南宫懿看着她,满脸温柔,“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只要相信我就行了,至于维卡的身份及目的,我会去查。一旦查出来,绝不会放过她。”
……
这些话,如今,是否还能算数?
过去的时光历历在目,可他们两个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呢?或许就是维卡出现的时候吧。她来势汹汹,势在必得,一出现,就将原本所有美好的东西打碎。可在得到之后,却没有好好的珍惜,如今打着南宫懿的名号四处仗势欺人,惹事生非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不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很轻,却足够让林玦听清,那就是一种脚步声。不过从声音上来判断,来的应该就只有一个人。
但这脚步声,却不是清荷的。
天已经渐渐地亮了。
借着天色,透过密集的草丛,林玦隐约看到有人朝这边走来。但周围雾气很重,又隔着草丛,看的十分不真切。
林玦下意识的将身子往草丛里缩了缩,但一不小心,却扯到了一簇野草,突然的响声,引起了那身影的注意。
他停下了脚步,似乎在确认声音的来源,顿了一下,开始迅速的朝林玦所在的方向走来。
眼看那脚步越来越近,林玦当即心下一凉,这下完了。
但愿她碰到的只是出来打猎的猎户。可这想法,却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哪里有猎户在大清早到河边打猎的。
既不是猎户,又不是清荷,那还会是谁?
难道是金鳞卫?
想到这个,林玦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在她百般郁闷的当口,那脚步已经走到了林玦前面的草堆前,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迈进来。
林玦一颗心已经被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的随手在地上抓了一把沙土,紧紧攥着,已经做好了逃命的准备。
沙沙响了几声,面前的草丛被拨拉开,林玦顾不上许多,说时迟那时快,直接扬手,正要将手中的那把沙土挥洒出去,却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云舒,真的是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