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躲,“那你跑什么呀?”
契约夫失笑。
“三殿下误会了,我也没跑。我只是回屋而已。”,林玦面无表情的说道。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瞪鼻子上眼,给他点颜色就开染坊的登徒子了。
林玦如此滴水不漏的回答,倒是让契约夫一时之间有些语塞,她说的没有什么不对,可……可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呢?
见契约夫不说话,林玦便不再管他,径自继续往前走。
“诶,你等等——”
契约夫见林玦又走,赶紧快步追了上去。
“三殿下还有事?”
有事也不能追到内宅吧?
“也不算是有事,但也不能说没事……不是,我……你离开京都怎么也不说一声?”
契约夫突然悲催的意识到,其实W@他找林玦,也不过是想叙叙旧而已,现在对方一本正经的问他有什么事,他根本就答不上来。
听了这话,林玦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还真是奇怪!他们又不是太熟,为什么离开京都还要告诉他?
见林玦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契约夫以为她回忆起了伤心往事,便笑了笑,“你之前说离开京都,我以为你回去江南林家的,却没有想到你来了榕洲,不过,榕洲这地方还不错,气候宜人,民风也不彪悍,好吃的东西又多……”
林玦,“……”
什么叫好吃的东西又多?为什么要特意强调这一点?虽然她平日里吃的也许有点多,但……等等,这个人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习惯?
“我之前跟你说过要离开京都?”
这不可能吧?
她甚至连这个人的样子都不记得。
林玦的一连串怪异反应,契约夫很快就看出了不对劲之处,他伸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问道,“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啊。”
她能有什么事儿?除了碰到这么个神经病外。
场面再次陷入沉默。
契约夫无语凝噎,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原来林玦是个冷场大王啊,话没说三句,就开始冷场了,这样子,叫他还怎么聊下去?
“……”
林玦一副冷漠的样子,契约夫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说,就连他平日里习以为常的自来熟也不好意思派上用场。场面实在太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出门穿的太少,他都要开始打冷颤了。
场面沉默的有点久,林玦见契约夫只是站在那里,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打算转身离开。可她一转身,对方却又说出一句话来。
“我知道你想重新开始,也知道你对维卡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我不求你原谅,但……”,至少别用这样的态度对我。
他已经永远的失去了维卡,或者,他不想再失去林玦。
“你认识维卡?”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奇怪。
契约夫,“……”
这不废话么?维卡是他妹妹,他能不认识她么?
“我是维卡的哥哥。”
“难怪!”
林玦恍然大悟。
她就说嘛,这个人怎么看怎么欠扁,原来是维卡的哥哥,这就说得通了!
“难怪什么啊?”,契约夫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现在的林玦,太不按照常理出牌了。
林玦懒得再与他说话,这个人实在是奇怪的很!自己的妹妹犯下了如此滔天的罪行,他作为哥哥,不仅一点悔意都没有,反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想要告诉天下他有个杀人魔头的妹妹一般?
难道有个这样的妹妹很自豪吗?
所以她冷冷地看着契约夫说道,“这里是内宅,三殿下如果没有要事的话,就请回吧。”
说完,也不等他的回答,径自走了。
*
刘满和林琼刚吃完汤圆走出来,就被迎面冲上来的契约夫给拦住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看到这两人,契约夫就劈头盖脸的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啊?”
林琼看了他一眼,怎么到了榕洲,连契约夫也开始变得冒冒失失了?
“林玦啊!”
契约夫有些郁闷,“我刚才跟她聊了两句,她竟然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不仅如此,眼神里还满是敌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琼忍不住低头掩盖唇边的笑意,林玦那满是敌意的眼神,估计是他昨晚上的话起了作用。
“自那次宫变之后,她失去了部分记忆。”
刘满难得的一本正经。
忘记了契约夫又有什么大不了,她可是连他们老大都忘记了啊!
*
“江南道这几个老狐狸,倒是隐藏的很深。”
两人从江南道畿府出来,护卫统领褚林低声对走在旁边的南宫懿吐槽。
他们一行人到了江南道后,排场很是风光,而且那几个带头的大臣,也全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哪里有半点的不服气之处?而且,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们有图谋不轨的心思。
“狡兔三窟,狐狸的窝不在这里。”
南宫懿淡淡的说了一句。
“哈?”,褚林愣了愣,就刚才面上寒暄了几句,老狐狸就暴露了?可他也一直站在旁边,怎么就完全没有听出其他的意思来呢?这到底是主子太聪明还是他太笨,肯定是主子太聪明,绝对的!
“那咱们现在是——?”
皇帝出行,护卫众多,而且肯定是待在行宫里,走动什么,似乎有些不方便,而且肯定会被季大人、雷大人等那群老狐狸发现。
而这所谓的季大人、雷大人,全都是李丞相的门生。虽然六皇子和杨皇后宫变失败,但李丞相却地位没变,因为几乎找不出他作为同谋的证据。
“回去睡觉。”
“什么?!就、就只是回去睡觉?”
褚林觉得他的脑容量有些不够用,天知道被外界传的像天神一般的新君,竟然是个脑回路与别人不同的人。
南宫懿没有再说话,径自快步朝行宫走去。
江南道是军事要塞,但距离沿海却有些距离,无论是运输还是与海外联系,都有些不方便,狐狸自然是不可能会将东西藏在这里。而距离江南道不远的榕洲,靠海,码头,运输船只一应俱全,而且外邦商家众多,交流频繁,在其中混入些别的东西,根本就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
书房里,茶香萦绕,但契约夫却一点喝茶的心思都没有,他盯着手中的茶杯看了许久,才猛地抬头道,“所以她根本就不记得我了?”
刘满轻轻的啜了一口茶,微微地看了契约夫一眼,这不废话么?林玦连他老大南宫懿都不记得了?还能记得你?
“可她还记得你?”
契约夫指着林琼,有点难以置信。
“我是她弟弟,血缘至亲,她自然是记得的。”,林琼笑着说道。
“那她还记得谁?南宫懿?”
契约夫有些郁闷,如果林玦记得南宫懿而唯独忘了他的话,这样太惨了点吧?她甚至连维卡都记得。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一提到“南宫懿”的名字,众人的神情全都不由自主的暗淡了下去,尤其是刘满,像是瞬间遭遇了什么不幸一般。这让契约夫更加的不解,南宫懿又没死,他不仅没死,还好好的当上了皇帝,这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吗?这不是该普天同庆吗?为什么这一个两个的,一提到这人,全都是一副奔丧的脸?
“她除了零星的几个人外,其他的人和事,都记得。”
过了许久,刘满才叹气道。
零星的几个人?
契约夫愣了愣,这是说,他是属于那零星的几个人里面吗?林二到底是有多讨厌他?!
可是他还是有一点不懂,想着反正过不了几日也要回罗刹国了,契约夫索性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他如今不是九五之尊了吗?再也不用受别人掣肘了吧?怎么不直接迎娶了林玦?”
难不成南宫懿是有了富贵就忘了糟糠之妻?这怎么想都不像是那面瘫会做得出来的事情吧。
隐隐的,契约夫突然嗅到了一丝奇怪的东西。
“他跟你一样,也属于那零星的几个人里面。”
林琼同样的叹了口气。
“你说什么?!!”,契约夫像是听错了一般,瞪大了眼睛。瞬间整个人明亮了起来,异色的双眸熠熠生辉,水光流动。
“她忘记南宫懿了?”
估计是太兴奋,他根本就坐不住,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嗯。”
刘满点头。
“林玦忘记南宫懿??哈?——”
契约夫脸上的笑容无限放大,嘴角都几乎要咧到后脑勺了。
老天,这绝对是他这一年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林玦忘记了南宫懿,那是不是意味着一切可以重新洗牌了?而且这回,还是他先遇到的林玦,呃,虽然初见的画面不是太愉快,但是不影响啊,他已经在她面前刷过脸啦?至少比南宫懿多了一层赢面??
契约夫正满心欢喜的想着,却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大对,四下看去,发现刘满和林琼两人正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光看着他,瞬间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契约夫迅速调整了脸上的表情,轻咳了两声。
“林玦忘了他,他就放手了?”
这不科学。
这样的做法,一点也不像南宫懿。
“他也忘了林玦。”
刘满再次叹了口气。
老大不仅忘记了林玦,甚至连他也忘记了,若不是在事先得到了老大写给他的亲笔信件,他估计会是最先崩溃的那个人。
想来又忍不住叹息,估计在去找南海灵姬之前,他就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才将一切后事在信件里安排妥当。而刘满,就是那个帮他料理“后事”和照顾林玦的人。
契约夫沉默了。
这剧情的走向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南宫懿失忆了?
可他在来榕洲的时候,才见过他一面,没看出有什么异样啊?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死人脸。一看到这张脸,契约夫就懒得说话。
对了!也许就是他的那副死人表情,成功的掩盖了他失忆的事实。
“所以,能别提南宫懿就别提吧?反正我二姐也记不得这个人了。”
林琼大口的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南宫懿如今是九五之尊,后宫永远都不可能只有林玦一人。忘记了也好,离开京都,与他老死不相往来,至少不用忍受后宫女子之间的尔虞我诈。
契约夫手指在楠木桌面上轻轻的叩了两下,没有说话,先前的欣喜之情已经消散无踪,只剩下一脸的若有所思。
南宫懿失忆了不记得林玦,而林玦也失忆了,同样不记得南宫懿……
他们三人里面,唯独他自己,还没有失忆,记得之前所有的一切,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记得维卡死在凌墨刀下的惨状,他记得林玦的一颦一笑,他记得那段日子自己的挣扎与矛盾心情……他记得一切。
*
林玦觉得有些奇怪。
自己那天明明对那什么三王子口出恶言,可这人是有受虐倾向,还是有毛病,还是三天两头往家里跑,甚至是比之前还要跑的勤快?
“林姑娘,我今天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蟹黄包,尝尝?”
林玦一回头,就看到了某张欠扁的脸。
“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
“我猜的。”
“不吃!”
林玦说完,甩头就走。
契约夫一愣,随手将一油纸袋的蟹黄包塞到旁边小翠的手里,赶紧跟了上去。
“那烤鱼丸?”
“不吃!”
“香酥焖肉?”
“不吃!”
“荷叶鸡”
“不吃!”
“……”
契约夫开始郁闷,他怎么觉得林玦在失忆后,比失忆前还要难对付来着?这不科学啊?
林玦更加郁闷,她到底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才会被这样一个没脸没皮的登徒子给缠上了?
就在两人在各自心中吐槽不止的时候,突然铺子里的伙计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到林玦,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小、小姐,不、不好了,满少爷在码头跟人打起来了!——”
林玦头疼,刘满虽然平日里有些吊儿郎当,但做事最是知道分寸,怎么好端端的会与人在码头打架呢?
满月复狐疑,时间紧迫,也来不及考虑许多,便急急忙忙的朝码头赶去。
等到了码头,果真远远就看到围了一大群的人,刘满和另外一个青年被围在了中间。林琼站在旁边,似乎是劝架的模式,而一贯以拳头论输赢的清荷……
“铺子不能没人守着,我让她留在铺子里了。”
林琼说道。
林玦深以为然。要不然,那丫头一出手,绝对会闹出人命来,一闹出人命,就得见官。林玦一点也不想见官。
“今天我们俩来码头提货,中间不小心撞了一下那人,好像是把他的手里一个青瓷瓶给碰到地上,碎了。不就是一个青瓷瓶吗?我们当即就道歉了,也说了要赔钱,可他却一直不讲理!”,说到这里,林琼伸手指了指人群中正拉着刘满不放的青年,“喏,就是那个人,感觉像是存心找茬。”
林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青年一身玄衣,看上去眉目俊朗,身上隐隐之间,还带着一股莫名的威严之气,听口音,像是京中的世家子弟从军回来的样子。
“我说这位仁兄,你到底想怎样啊?”
刘满斜了他一眼,还有完没完了?就一个破瓶子,竟然缠着他大半天了!
“你把我的瓶子打碎了!”
青年说的理直气壮。
“是啊,瓶子是碎了,我不是早说了要赔给你吗?”。
“你知道你打碎的是什么吗?赔我?说的轻巧?”,青年满脸鄙夷。
“那你想怎么样啊?瓶子碎了,我又没法术,不然变一个一样的给你?”
“反正瓶子碎了,你得负责!”
“我负责啊!这瓶子多少钱,我赔钱就是了。”,刘满的耐心即将用完。
“黄金一两千。”
“什么?——”
青年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赔黄金一千两,我就放你走。”
听他这么一说,刘满先是一愣,随即却开始“哈哈”大笑起来,老天,他肯定是遇到神经病了,亏得他刚才还跟一个神经病说了这么多的废话!
围观的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多半也认为那青年是个疯子。
一个普普通通的青瓷瓶,要价一千两,还是黄金?这绝对是疯子,而且还是想钱想疯了的疯子!
“你以为你不让我走,我就走不了了么?”,刘满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一直耐着性子与他周旋,不过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惊动不该惊动的人罢了,现在眼前这人明显就是个疯子,而且他也实在是没有耐心跟一个疯子浪费口舌。
不就是动手吗?谁不会啊!
说罢,刘满抡圆了拳头,朝着那青年的脸上就是一拳!
那青年没想到一个开铺子的小商贩会真的跟他动手,冷不丁挨了一拳,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
见刘满招招逼人,也直接拔剑出鞘,两人就在码头上你来我往的打斗了起来。
围观的人,看到打斗,便开始四下散开。
只剩下林玦等人还站在那里。
“刘满,算了,不就是一千两吗——”
林玦见状不对,朝着正在打斗的两人喊道。既然对方的脑子有点不清楚,那就随便糊弄两句就得了。
那青年一听,果然停了下来,一个健步冲到林玦的面前,“这位姑娘,你打算赔?”
“当然。”
林玦笑道,“这对我们家来说算不了什么,你跟着我来便是。”
刘满满脸狐疑的看着她。
“先稳住他,待会儿再找时机把他给甩掉。”,林玦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道。
随后她大声说道,“你们先走,我去拿钱。”
林琼皱眉,她这是要去哪里拿钱?不过在看到林玦递给他的眼神之后,稍微安心了些,他这个二姐一向古灵精怪,而且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或许是真有办法。
青年不知所以,只是满脸警惕的跟了上去。
契约夫在旁边看了场热闹,见林玦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突然间开始有些好奇接下来她要怎么做,便也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上午街上的行人不是太多,刘满和在那青年大眼瞪小眼的,互相不服气中慢慢的挪着步子,好在有林琼在一旁劝着,不然估计一言不合就又开始动手。
好在这样的处境没有持续太久,林玦就从后面赶了上来。
她走到那青年的面前,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的银票,递给他,“喏,这是黄金三千两,不用找了。”
刘满,“……”
林琼,“……”
这家伙哪里来的钱?而且看样子不像是假钱?可……也不可能是真钱吧?
青年半信半疑地伸手接过去,一时之间,众人各自相安无事。
可在下一瞬,待大家看清了那银票上的字样后,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尤其是那青年,直接是一副“你在玩我”的表情。
忍下想要杀人的冲动,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林玦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冥币吧?你用冥币赔我?”
“兄台刚才只是说了要赔黄金一千两。”,林玦满脸无辜的说着,伸手指了指银票上的字样,“这上面写着的,就是黄金一千两,我给你三张,有三千两。”
听到这里,刘满和林琼两人在旁边已经笑得差点晕过去。
“我说的是钱!这冥币是钱吗?!”
青年额头开始爆青筋。
这年头,还有这样的耍赖的?
“冥币当然是钱。”,林玦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你每年清明,有给祖上烧钱么?”
“当然有。”
青年不明所以。
“那既然冥币不是钱,你烧给祖宗们做什么?这不是明晃晃的欺骗他们感情吗?”。
“这哪里会一样!”,青年觉得自己要被逼疯了,“冥币是死后用的,我现在又还没有死,要你的冥币做什么?”
“人固有一死,你总是会死的嘛?你现在先收着,等死后用不就好了!”
这话说完,人群里终于憋不出,爆出阵阵笑声来。
林玦转头看去,发现林琼和刘满两人已经笑得东倒西歪。
要不要这么夸张?她不过是在认真说话而已。
青年本来就已经是满脸恼意,现在意识到自己被耍,又遭到一大群人的嘲笑,哪里能忍受,也顾不上对方是女子,直接拔剑就朝林玦刺过来。速度很快,等刘满反应过来,那剑锋已经直逼她的脖颈。就在她想着要怎么躲开时,突然耳边一阵风拂过,接着她被揽进一个怀里,身子一闪,成功的避开了利剑。
“这位兄台,对女子动手,可算不上什么好汉哦?”
契约夫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可眼神却一片寒光,冰冷刺骨。
“少管闲事!”
青年说着,再次挥剑直逼过来。
刘满却一个健步上前。只一眨眼的功夫,那青年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嘶吼道,“你把什么东西抹在了我的身上?!!”
“也没啥,就一点小毒而已。”,刘满笑嘻嘻。
小毒??毒还分大小??
青年欲哭无泪。
正想要开口争执几句,却十分悲催的发现自己动弹不了,“等我主子来你们就死定了!——”
“毒又不深,你在这儿也大概站上半天就好了。”
刘满一脸好心提醒。
但脸上无限放大的笑容,却暴露了他的幸灾乐祸。
“不要再让我找到你们!——等我主子来,你们绝对没命——”,青年气的咬牙切齿。不出京都还真是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无赖之徒。而且十分少见的是,连女子也如此的无赖!
“那你就在这儿慢慢等你主子吧……”
刘满笑的停不下来。
不出京都还真是不知道,这天底下,还真有这样愚蠢的傻逼。
*
南宫懿抵达榕洲,这回他故意装成是微服私访的样子,只带了贴身侍卫褚林。不过,按照计划,褚林是先他抵达榕洲城的,照着时间,应该是上午时分抵达,可现在都傍晚了,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难道这些人得到了消息,先对褚林下手?
正想着,身边的行人却纷纷的朝一个方向聚拢。南宫懿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随手拉过一个人,“前面怎么了?”
“你不知道,有个年轻后生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的,已经站了一下午了。”
南宫懿心中不祥的预感更甚,待跟随人群到了那里,果然看到褚林一个人满脸无奈的站在路中间。冬日的太阳不算猛烈,但站了一下午,却也被晒得满脸通红。
一看到南宫懿,褚林差点哭了,“主子,快来救我——”
*
“你说,他口中那个所谓的主子见到他,会不会吓傻了?”
刘满一想起刚才那青年的囧样就想笑。
“不过,上梁不正下梁歪,就他那副样子,主子估计也不怎么样吧?”
“你先别高兴太早。我看那人的穿着可像个有钱人家的,万一人家找到咱们这铺子来……”
林玦提醒道。
“你还提醒,刚刚明明是林姑娘你逗他逗得最欢了好吧?”
契约夫在旁边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
林玦,“……”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这样的阴魂不散?
不过看在刚才他出手救了她一下,林玦决定对他的态度稍微好一点。
“姑娘——”
众人正坐着闲聊,小翠却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林玦似乎已经习惯了她遇事毛毛躁躁的习惯。不由的有些牙疼,怎么跟她的丫鬟,这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早先在京都的雀儿也是如此。想到雀儿,林玦又自然的想到了画眉,这两人,估计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吧?
“城西的丽娘刚才托人捎口信过来,问姑娘你与她约好今日去量体裁衣的,问还要不要去?”
该死!
林玦一拍大腿,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那个丽娘可是个妙手,做出来的衣服精致无比,城里的姑娘们要排着队才能轮的上,她也是排了好久,好不容易轮到她,怎么可以不去?
所以,她赶紧带着小翠匆匆忙忙的出了门。
“坐马车去吧,快一点!”
林琼看着她慌慌张张的背影,提醒道。
“我突然也有点事,先走了各位。”
契约夫也站了起来。
可还未走,胳膊却被人拉住。一低头,看到刘满正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今天这么开心,不妨三王子留下来共饮一杯?”
契约夫,“……”
这么好心?
刘满:对,就是这么好心。
他就是再笨,也看出了契约夫对林玦的不同之处,但无论对方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无论契约夫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他都不能让林玦与契约夫扯上任何的关系。
他们老大用一身武功和宝贵记忆换来的人,可不是让契约夫这个第三者渔翁得利的。
虽然,他老大是希望林玦幸福,但如果对象不是他的话,林玦又怎么会幸福呢?……刘满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似乎是陷进一个死胡同里,走不出来了。
*
“所以,你是遭到了几个二流子的暗算?”
南宫懿解了褚林身上的毒,又带着他吃了点东西,此刻两人正在街上悠闲的走。
“其实也不算。”,褚林沉思片刻,那三个人衣着光鲜,而且是一副商贩的打扮,跟二流子相差甚远,而且那女子还长得不错,不像是二流子,倒像……
突然间,他福至心灵的问道,“主子,你说会不会是老狐狸的人,前来试探咱们的?”
这绝对有可能,先来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俩知难而退,不敢再查下去。
其实褚林身上的毒让南宫懿有些疑问。
虽说不是剧毒,但这毒却有能够让人不能动弹的功力,就像是被点了穴位一般,而据褚林说,对方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让他中毒的,在这世上,能够研制这种奇效的毒,又能够运用自如的,只有青门刘家,但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刘家早已退隐江湖多年,几十年来专注悬壶济世,根本就没有再制毒。刘老爷子也定下严厉的家规,不准家中子弟再用毒。
那这毒又是从何而来?
林玦骑马在城中疾驰。
丽娘这次的预约她可是排队排了好久,今天如果没有赶上的话,丽娘可不会将她顺延到明天,又得重新再排,这一再排,估计又得要一个多月。老天,这一个多月过去,冬天都要过了,她还要这冬衣做什么?留着明年穿?可明年还有新款式啊!!
所以林玦十分乖巧的将林琼让她坐马车的提议抛到了脑后,直接翻身上马。城里现在正是拥挤的时候,若是坐马车,摇摇晃晃的,这得到什么时候才能赶到城西?
不得不说,她骑马的技术还真不错,连续抄了几条狭窄的小巷,都没有出什么意外。虽然现在已经是夕阳西下,但只要再穿过一条街,就马上到城西丽娘的铺子了。
只要在她关门之前抵达铺子,这就不算爽约,她的冬衣就有着落了。
呸!
果然不能人不能开心过头,一开心过头,就容易乐极生悲!才刚拐出小巷,林玦就直接撞上了一个人!而且因为距离太近,连勒紧缰绳调转马头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就那样直挺挺的撞了上去!
现场情况惨烈。
骏马受惊抬起前蹄,直接将林玦给甩到了地上。
林玦在地上打了好几滚,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猛一低头,却冷不丁发现一把剑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再抬头,陷进一双毫无波澜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里。
突然她觉得周身有点冷,一股莫名其妙的压迫感迎面而来,冻得她只想打冷颤。
冷不丁被林玦撞飞抛出去好几丈远的褚林此刻已经爬了起来,正想走过来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混小子时,却在看清林玦脸的瞬间吓得后退了两步!
娘的,这还真是冤家路窄。
下午才刚刚被这个人耍了一通,竟然几个时辰不到,又再次被她撞飞,这……褚林都想大声咆哮了,榕洲城里的其他人是不是全都死光了!就剩下这女的了!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在一天之内,竟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连续欺负两次!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他朝着南宫懿大声喊道,“主子,就是这个人!”
在听到这句话时,那双如墨般的眸子动了动,因为太近,林玦甚至能看到对方那纤长睫毛的轻轻颤动。
眉目清朗,面如冠玉。与契约夫相比,完美的五官中多了丝英挺刚毅之气。盯着眼前这位寒光毕现,充满杀气的陌生男子,林玦竟突然有一些恍惚和莫名的熟悉感。
这个人,好像有点面熟……
恍恍惚惚之中,她月兑口而出,“喂,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见过你个头!”
褚林直接骂骂咧咧的大步走了过来。
指着林玦,义愤填膺的说道,“你个市井二流子,不要以为套近乎,主子就会手下留情了?!”
林玦正恍惚中,被褚林这么一说,瞬间清醒了不少,也不知哪里来胆子,直接无视那把横在脖子上的剑,应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两个人大男人对付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算杀了我又如何?传出去能听?还洋洋得意,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
“你!——”
褚林没有想到对方胆子这样大,一时语塞。
“我什么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自己没本事就没本事,还连累自己的主子,要是我是你主子,早几百年就把你打发到青楼去了!——”
“青楼?”
褚林被这么劈头盖脸的骂的有点晕。
而且,青楼又是什么鬼?他一个男子,就算是惹怒了主子也不该是被打发到青楼吧?
“对,卖到那儿当龟奴!”
这一下,褚林是真的怒了,他快走两步,凑到林玦的面前,咬牙切齿,“你信不信我直接让你去青楼!?”
“不信。”
“你?你真以为我不敢!?”
林玦歪着脑袋,看着气急败坏的褚林,心情好的哼起了小曲儿。
“你不怕死?”
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玦猛一低头,才瞬间悲催的想起,她的脖子上还横着一把利剑。
而那利剑的主人,周身寒光流动,冰冷刺骨,显然是个杀人不见血的主儿。
“我怕死。”,林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如果我说不想死的话,你难道就会放了我?”
现在是在大街上,虽然这条街基本上没人,可也是在街上,这面瘫应该是不敢真的对她动手。
“有趣。”
也不知道林玦的话戳中了对方的哪一根神经,他果然没有再对她动手,收起了剑,转身似乎想要走的意思。
褚林在旁边愣愣的看着,欲哭无泪,这就好了?不该是这样的啊?明明是他被欺负了啊!!
“主子,这——”
他能说,如果主子不想脏了自己的手的话,他可以动手解决啊。
“有正事要办。”
南宫懿冷冷的落下这几个字,快步往前走,根本就不再关注褚林的表情。
“等一下!”
林玦喊道。
她摔得不轻,膝盖和胳膊都渗出了血,可还是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快走两步,将一锭银子塞到了褚林的怀里,“我刚刚有急事,撞了你是我不对,我身上也没什么钱,医馆就在前面,这锭银子,勉强够医药费。”
银子本来是要给丽娘做冬衣的定金的,现在看来,也用不上了。反正闹了这么一出,且不说她没法再骑马,就算是拼着全力,等赶到城西,估计那裁缝铺子也早就关门了。
紧赶慢赶的,可还是没有赶上,不仅没有赶上,还浪费了一锭银子,这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林玦心情非常不好,她将银子塞到褚林的怀里后,便自顾自的一瘸一拐朝路边走去,现在疼的要命,家里还有那个契约夫讨厌鬼,还不如在这路边坐一坐,休息一下。
褚林本来是快要气炸的,可看到林玦将银子塞到他怀里,又浑身是伤的样子,突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同情心开始泛滥。
便看着南宫懿说道,“主子,我看她受伤不轻,要不,咱们送她去医馆吧?这天也快要黑了,一个女子在外,似乎挺不安全的。”
这后面一句话,他觉得有点昧着良心,这女人,又彪悍又狡猾,不安全的,应该是别人才对。
“随便你。”
南宫懿淡淡的答道,顺便瞥了眼正坐在路边查看胳膊上伤口的林玦。
如果褚林说的没错,这女子或许与那奇特的毒有关。留下来帮她一把,或许能套出些消息来。
所以林玦一脸震惊的看着刚刚还想要直接杀了她的青年,不知道从哪里叫来了一辆马车,然后送她到了前面的医馆。
这……她到底是哪里做对了?
一下子,对方就突然变得友好起来?难道是因为那一锭银子的缘故?可看对方的衣着,并不像是缺钱的啊?
还有这个冷面神,林玦边想边小心的看了眼站在不远处放空的南宫懿,他到底是做什么的?杀手?
可她为何会对一个杀手产生熟悉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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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咳咳,那个,文快要完结了,新坑在来的路上,到时候还请各位小伙伴们多多资瓷啊……作者君文笔渣,构思也差,但是还是希望大家能够秉持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多多资瓷……拜谢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