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天后的考试中,田玉兰忽然发现,考题变了啊。
先前,苏杏每次给出的考题都是莫名其妙,有时候要她连续写二十个相同偏旁的字,或是要她写一篇文章,题目叫做《鸭子除了吃还能用来做什么》之类的。可这次,竟然是正儿八经的要她写一首诗。
终于,可以写诗词了么。
田玉兰心头狂喜,等这股喜悦过去后,她就愣住了。
虽说是终于可以写诗词了,问题是,从来没人教过她诗词啊。苏杏只教她识字,有时候,识字都是由大花苏桃他们几个轮流教的。她有心去自己翻看那些诗经,可读起来都是字字珠玑,让她自己做,却是字字垃圾。
岂有此理,苏杏是不是故意的?田玉兰暗暗咬牙,这几天连着有衣着不凡相貌俊美的年轻少爷来寻那丫头,那丫头一定是怕被她夺了风采,所以故意给她出难题刁难,好赶她离开。
看着纸上纸上那行“写一首跟钱有关的绝句”,她就忍不住咬牙,谁家作诗不是写些风花雪月,银钱那么俗气的东西竟然要拿来作诗?
“写完叫我哈,我先出去了。”苏杏才没兴趣陪田玉兰磨牙呢,她有的是事儿要做。
就算没事儿,她出去买点菜撕点菜叶子喂兔子还不行?
把田玉兰留在屋里写诗,苏杏披上一件披风就出去了。这披风可是她照着那些古装剧里的花样画下来让大姐做的,款式绝对新颖,保暖效果绝对一流。
最重要的是,她得把这一身穿给谭英看看,然后,卖点子啊,谭英手底下可是有两家成衣铺子的。
果然,对于苏杏身上这种带着兜帽和袖子的披风,谭英很感兴趣。
“总有些任性的小姐,喜欢骑马却又怕冷,这样的披风,卖给她们正好。”谭英眉开眼笑,他没说出来的是,有小道消息传出,今年头一场雪下得巧,恰恰本朝开国之年,也正是这个日子下了这么一场大雪,想着近几年风调雨顺,所以,当今圣上有意要回祖上兴龙之地祭祖。
那些娘娘们,公主们,可都是娇贵的主儿,若是用上好的皮子做了这样的披风进上,不出半月,定然会风靡整个京城。
而他谭家,恰恰每年都要给宫里培养一批绣娘。
当然,关于皇帝出巡的事情,他可不敢随随便便到处讲去。不过,估计他讲了,苏杏也不感兴趣,苏杏感兴趣的只是这点子能不能赚钱而已。
出了与谭英碰面的茶楼,苏杏哈了口寒气,沿着路边漫无目的的溜达。
这人呐,就跟草木一般,一到了寒冬腊月,便没了生气。那些年轻力壮的,或许还不算什么,可那些老的,弱的,不想活的,随着日子一天天向腊月逼近,他们也便一天天走近自己的棺木。
这些天来,苏杏一直不曾真正的空闲下来,隔不两天,便会有人来请。半年多的时间,她的终极一班和苏式唱腔已经在京城里打响了名声。
“人怕出名猪怕壮啊。”小声的嘀咕了一声,苏杏忍不住扁了扁嘴,期初,那些老牌的班子还想仗着人多势众问候问候她,可因为她背后站着一个云帆,他们也只能是把牙齿咬了又咬,然后扭头回去想办法拉生意去了。
到明年,就是十四岁了,算起来,来到这里八年了。八年的时间,够不够老爸老妈遗忘丧女之痛?……或许,其实根本没这回事儿,她能穿到这里来,安知不会有人穿到她身上去?不论是什么人,她只愿那人能够好好的孝敬老爸老妈。
见鬼了,好端端的她在这里伤感个什么劲儿,都八年了,还打算哭上一场是怎么的?
揉揉有点犯酸的鼻子,苏杏跺跺脚,直接转到了旁边卖烧饼的老板跟前,递上四个铜板,笑嘻嘻的说:“俩肉的。”
头一次吃肉烧饼,还是老爸带她去东街那家肯德基门口吃的呢……
“给……诶,诶,小姑娘,哭啥呢?”
“没啥,眼睛有毛病,迎风掉泪。”暗暗唾弃自己越来越多愁善感了,苏杏赶紧接过烧饼就走。
不想了,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可未来的事情还是可以干预的。
不过,她没打算干预别人的未来啊摔!
就在一刻钟之前,苏杏还沉浸在莫名其妙的感伤之中。
可是,这会儿,她只觉得自己还不如留在家里陪田玉兰磨牙呢。
“还真是……巧。”宁王神色冷然。
“是啊,巧……”苏杏叹气,把手里的烧饼递给宁王一个,“吃不吃?”
“……多谢好意,本王此时并无胃口。”
是啊,有哪个会在小命不保的时候有胃口吃烧饼的?——除了眼前这个。
苏杏真不知道自己招惹哪路霉神了,或者说,这位宁王殿下到底得罪谁了,你丫头顶乌云满身衰神,就不能老老实实躲在你府里消灾么,为毛非要出来逛街祸害世人。
就在刚才,她买了俩烧饼,准备任性一把不回家了,满街溜达着找家干净的店就着烧饼喝碗热汤。当她穿过一条小巷,准备去传说中那家有名的俞黄记吃牛肉羹的时候,忽然觉得这街上不太对劲啊。
就算天冷,可这大白天的,人呢?!
四下张望一般,苏杏彻底僵住了。
靠,你们能不能别在闹市里打打杀杀的,力气没处使了不能去找点活儿干呐!
就在她的前方,四五个满身带伤的侍卫正在奋力拼杀,跟他们打成一团的,是七八个黑巾蒙面的大汉。得,撤吧,可她回头一看,她来的那条小巷子里,正有人往这里走呢,看那脸上蒙着的黑布,她也知道这不会是什么良善百姓。
看这情形,她还是找个铺子躲一躲吧。
左右一看,她就直接钻进了离她最近的一个肉铺子里。
肉铺子的后院里,站着俩人,一个她很面熟,另一个,她也很面熟。
“宁王殿下啊,你咋个就非要上街呢?”苏杏叹气,怪不得外头喊打喊杀的,敢情是冲着这位来的,不会是上一次失手了,所以这次又卷土重来了吧。
宁王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境况下又遇上了苏杏,在看到苏杏的刹那,他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寒意——又一次在这样的境况下遇见她,会是巧合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