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回神。
刚刚的走神,收敛住。
看她一眼,先她一步走出去。他对这个房子,显然算是熟悉,精准的找到大厅灯的开关。一瞬间,厅里亮起来,高端的陈设和装潢,映入白粟叶眼里。
唐珏也是一个很有品位的人。看得出来,这里每一件摆设都是名家之手设计的。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不要乱碰,大部分唐珏给装了暗器。”夜枭边往下走,边低声交待她。
果然不出她所料。
唐珏这个武器天才,当然是不会糟蹋自己的长处。
“嗯。”白粟叶承应一声,跟在夜枭身后。夜枭走了两步台阶,朝她伸出手去。她愣了一瞬,没等回过神来,夜枭再自然不过的把她的手牵在了手心里。
她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往前紧走一步,和他并肩一起下楼。W@
“夜枭。”她突然唤他。
“嗯?”
“你……现在还是比较喜欢清纯的类型?”
她没有忽略掉,他刚刚看着她走神的样子。
夜枭诧异她突然的问题。侧目看她一眼,而后,又把视线抽回去。只淡淡的道:“不喜欢。”
“你撒谎。刚刚你的眼神,就出卖了你。不过……”白粟叶顿了顿,才继续道:“夜枭,我其实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白粟叶。为了现在这样的我,你冒死冲进沙漠,我真怕你后悔。”
“后不后悔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夜枭也以为自己喜欢的类型,大概就是她曾经那样。有些淘气,有些可爱,有些清纯,会撒娇,会生气,会和他闹,可是,十年后,他才明白……
他喜欢的就是她,仅仅是这个人而已。
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好的坏的,让人欢喜的还是让人可恨的,最终都逃不过‘白粟叶’这三个字。纳兰整得再像,那也不是她。激不起他心里,哪怕一丝的涟漪。
…………
厨房。
白粟叶给自己倒了杯水,夜枭没有进来,只是在外面的沙发上坐着。
沙发边上是些武器手册,他随手翻着。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夜枭好看的侧颜,白粟叶捧着水杯想起自己这次死里逃生,想起他从天而降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话。一如既往的霸道、强势,却叫她每每想起心湖里都会荡出层层涟漪。
她又倒了杯水,拿在手里,端出去,送到他面前。
夜枭这才抬起头来,将武器手册收到一边,看她一眼。
白粟叶在他身边坐下,“你也喝点水。”
“嗯。”
“我们……什么时候走?”白粟叶斟酌了下,问出声。
夜枭喝水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良久,才幽沉沉的问:“迫不及待想回去了?”
白粟叶呼吸收紧些,没有出声。
走出这片沙漠,他们,还可以像此刻这样安然以对吗?也许……连再见面的机会,都不一定会有……
想到这些,心里不自觉发酸。眼底,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夜枭沉声道:“如果你想走,明天……唐珏就可以安排你离开这里。”
“那你呢?”白粟叶声音有些闷,“你还是回犹城吗?”。
夜枭目光深邃了些,“……那是我的家,就好像S国是你的家。”
是啊……
他的母亲,义父,未婚妻,事业和所有的兄弟都在犹城。他自然是要回犹城的。
她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白粟叶把手里的水杯放下,掀目看他一眼,又别开脸去,状似轻松的问:“那……以后,我们还可能再见面吗?”。
“你想见我吗?”。夜枭目光深沉。那眼神,像是要将透过她的身体,看到她内心深处去。
白粟叶呼吸一紧,良久的沉默。
这份沉默,算是让他知道了答案。失落、沁凉,卷入他的心。
“既然已经喝了水,就上楼继续休息吧,时间不早了。”夜枭面无表情的放下水杯,率先起身。出口的每一个字,都透着一抹清凉。
白粟叶看着他的背影,胸口拧着疼。
“夜枭。”
她唤他一声,听到自己的声音里,有几分哽咽。
夜枭脚步停下,没有回头。
白粟叶上前一步,走到他面前。
“这次的事,我还没和你说谢谢。”
谢谢?
夜枭觉得心烦,他要听的不是这两个字。
“睡吧。”他要推开她。
手,落上她手臂的那一瞬,她突然伸手握住他的。他本能的要挣开,却被她握得更紧。
下一瞬,只听到她轻轻的开口:“我……很想你……”
夜枭一怔。
心底荡漾过一抹复杂的情愫。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我真的很想你……”白粟叶没有看他,只是将目光落在他手上。她声音极低,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极力克制着情绪,可是,抖得厉害的睫毛还是出卖了她。她又重复了一遍,“夜枭,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夜枭呼吸收紧,下一瞬,长臂一搂,将她直接抱到了自己怀里。他力道很重,大掌摁在她后腰上,让她整个柔软的身躯,都抵在了他宽厚结实的胸膛上,他低哑着声,问:“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两个人,离得异常的近。
他的鼻尖,几乎都贴到了她鼻尖上。灯光璀璨,白粟叶两手揪着他身上的睡袍,目光深远的凝视着他。
这一瞬,她突然不想让自己太清醒,太冷静。心底苦苦压抑了太长太久的情绪,需要一个宣泄口。她点了点头,“我说我很想很想你……你还愿意信我一次吗?”。
夜枭目光里漾出一圈亮色,凝望着她的眼神,似在思量。
下一瞬,他突然俯首用力吻住了她的唇。
还愿意信吗?
他不知道。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于她,他一直是处在一份巨大的矛盾中,这份矛盾让他煎熬,让他痛苦。
他们俩,就好似分别站在天平的两端。当她将他跷高的时候,他会本能的提防她是不是会像十年前那样,突然抽身,让他再次摔得粉身碎骨。
而自己呢?他明白,不管她站得多高,他永远不会舍得她摔下来!率先抽身的那个,绝不会是他!
感情的付出上,越是如此不对等,他便越没有安全感,越是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