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认他们为新主人吗?
「那并不是由我决定喵,阿邦君(阿邦特·赫伊姆)也试着自己思考看看吧。」
——……虽是难解的提案,但是我会尝试。
「老实说我觉得暂时服从那些孩子也不坏啦。」
——因为他们的可能性吗?
对于这个问题,阿兹莉尔拍打只能空挥而飞不起来的翅膀回答。
「因为好像很好玩喵!喵哈哈哈~!」
——看你好像打从心底感到愉快呢。
下次要和他们玩什么样的游戏呢,她想着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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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邦特·赫伊姆——位于中央区一个较大的方块。
那里是吉普莉尔过去的住处,如今已成为仓库。
贵重物品和书籍之类,或许都移动到艾尔奇亚的图书馆了吧,房间内缺乏生活感。
天翼种似乎不需要睡眠,屋里一张床也没有,甚至也没有窗户。
密室摆放着书以外的收藏品,对于适应力超强的苍与布拉姆而言,环境意外地相当舒适。
『啊,主人,那些东西最好不要碰,因为有可能、不,确实会引来十分令人头疼的麻烦。』
因为受到这样的警告,所以只要不在意大战时的战利品和大量的头盖骨,其实倒也还好,但是——
「……真奇怪……」
摆放在房间中心的是依照向盟约宣誓,由近百名天翼种们所收集来的书籍。
被埋在如山高的书堆里,苍有些伤脑筋地喃喃自语。
「……主人,稍微休息一下如何呢?」
当苍开始为调查进度感到焦躁时,吉普莉尔则有如劝谏般地说道。
然而苍却好似没听见地搔着头。
「明明有十九种的『誓约』——为何醒来的条件都没有差异呢!?」
「该不会……我们白忙一场……了吗……?」
在游戏的最后,布拉姆发动术式,甚至骗过接收了幻想种力量的阿兹莉尔。
布拉姆为了编纂那个术式而疲惫到极点,她趴(他)在地上,以虚弱的气息,悲惨地**道。
如此千辛万苦,难道没有意义吗——布拉姆露出绝望的表情,但苍则是——
「呵呵……最坏的可能性……」
「——咦?」
听到苍这么喃喃说道,布拉姆以悲怆的神情请求他说明。
「从一开始就没人知道游戏的胜利条件……就连女王自己也不知道,没有设定明确胜利条件的游戏的可能性——比如说……」
然后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勉强用平常地语气说道:
「……『取悦我吧。不过我也不知道,要怎样我才会高兴』——像这样。」
——只见布拉姆翻白眼倒了下去,老实说她的心情苍姑且也可以理解。
若事实是那样的话——没有人能唤醒她的原因、布拉姆无法查出唤醒条件的原因、能令人恋爱的魔法确实能正常发挥效用,却仍无法唤醒她的原因,还有——
就连能够完全隐蔽条件的原因——也全都解释得通了。
既然一开始就没人知道,那也就没有隐蔽的问题了。
这么一来就必须模索『女王是为了追求什么而进入睡眠』——又回到起点了。
意识到这件事的布拉姆十分干脆的昏倒了,而恢复了心情的苍则是将这幅画面用刚刚从某个天翼种捡回的『物品』拍了下来,并准备以《绝望》命名。
「……那么为了转换心情,我来说一段往事如何?」
只见吉普莉尔轻轻弹响手指,顿时家中的墙壁和天花板,都变成像玻璃一样透明。
苍躺在地上,进入他眼中的是夜景——不,不对。
他们所在之处位于平流层的边缘——宇宙与行星的分界。
那么这就是宇宙了。明白这一点后,突然听见有个如鲸鱼叫声般,令人心情舒畅的声音。
「……刚才那是……?」
「是『他』——幻想种阿邦特·赫伊姆的声音。」
听到她这么一说——苍想起在与阿兹莉尔比赛游戏之际,曾经见到有如巨大鲸鱼的陆地。
「『他』是过去的主人,神灵种阿尔特休的使徒。」
吉普莉尔以怀念的眼神继续说道。
「阿尔特休在大战末期亡故——但是『他』不肯承认,为了找寻阿尔特休而流浪,只要感受到神灵种的气息就会想要接近。」
吉普莉尔注视着浮在天上的——红色月亮。
「红月(那里)上住着序列第十三位的『月咏种』,以及创造『月咏种』的神灵种。」
——不知是因比原来世界的月亮巨大、还是接近的关系,那是已经见过许多次的巨大红色月亮。
那里竟然会有十六种族,这点苍倒是想都没想过。
(不过……那个月亮应该是在我和那家伙打完之后形成的吧——毕竟当初可是看个行星就往对方砸呢。)
收回了胡思乱想,苍将注意力集中到故事里。
「一看到红月,阿邦特·赫伊姆就会因神灵种的气息而提升高度,然而——」
吉普莉尔露出复杂又带着些许悲伤的笑容。
「凭阿邦特·赫伊姆是到不了的。」
「……到不了?」
「阿邦特·赫伊姆并不是飞在空中,而是环绕着行星移动——他是在人类种所看不见的精灵潮流中游动,他无法在没有精灵的宇宙游动——所以……」
苍跟着吉普莉尔将视线往上移去,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曾数次亲眼见过银河。
不过那和那个世界相比,这个世界的可说有过之而无不及,繁星的河川漂浮在虚空中。
这时仿佛遮蔽红月一般,有一道光流过。
「他仰望着红月……哭泣。」
光的奔流散发出如极光般淡淡的光辉,流动而去。
方才也听见鲸鱼的鸣叫声,如今听来——令人感到非常寂寞。
「……幻想种也有感情吗?」
——十六种族位阶序列第二位『幻想种』。
苍转念一想,既然名列十六种族,阿兹莉尔在说话时也称我们,那么有感情也是当然的吧。
不过这个飘浮空中的陆地竟然有感情,还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然后——苍忽然想到一件事,他一脸沮丧地说道:
「……连幻想种都懂『恋爱』,而我却依旧处于概念阶段吗……」
「哎呀?您为何说『他』懂恋爱呢?」
「他会恋主而哭,又有主从爱——不是既懂恋也懂爱吗——虽然是同性。」
「………………」
——吉普莉尔忽然若有所思地问道:
「主人,有没有哪个人如果不在了会令您感到困扰呢?」
「………………………………没有。」
犹豫了一会,苍最终决定说出实话。
「……不管是空还是白又或是你,如果真的在什么时候不在了的话我是不会感到困扰的,最多也就在嘴上说说罢了,因为我已经被定型成这样了,绝望悲伤什么的感情是不会轻易出现的,就算出现了,也不会持续太久——啊,不过如果是我所爱的人的话情况或许会有所改变呢。」
「那么您心爱的人是——」
「没有——啊,不过有可能的倒是有一两个。但那也不是现在不是吗?所以就算我会说一大堆关于爱的概念性理论,也不等于会懂爱哦。」
「……真的是那样吗?」
阿尔特休遭到讨伐时,吉普莉尔也和全天翼种同样,感到一股失落感。
那之后,天翼种开始收集知识,虽不知那是什么,却仍找寻着什么。
活着的意义,存在的意义,不死的理由——
找寻那种不可能会有的『答案』——但是吉普莉尔却找到了。
那并不是共通的答案,不过她找到让自己——想存在的答案。
「……?怎么了啊,吉普莉尔。」
并不是为了知识,而是为眼前侧着头感到疑问的『已知』,如果——
「主、主人,请恕我斗胆,可以请您听我一个请求吗?」
「嗯,什么事啊?」
「可以请您说『吉普莉尔你这没用的家伙,我不需要你了』吗?」
「额……虽然有点跟不上对话但我还是依旧会说——不可以。」
「——拜托您。」
虽然吉普莉尔深深地将额头贴在地面,但苍依旧固执地将她的要求改了。
「不行,吉普莉尔你才不是什么没用的家伙,我可是很需要你的。」
………………
「主主、主主主人!!」
「——什、什什什么!?」
她使用空间转移,贴近到脸都快触碰到空的距离,这令空不由得发出了悲鸣。
「这、这是为什么呢?我现在感觉到了在海栖种那里玩游戏时主人送我礼物的那种背脊发麻之感——而且还有一种就像胸口被温热的感觉!这这这种未知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啦!我虽然不知道,但你会不会增加太多奇怪的属性了啊!?」
看到吉普莉尔喘着气,红着脸,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样子,苍表情僵硬地回答。
然而,吉普莉尔却像是领悟了什么道理般——点了点头,然后——
「主人,自出生六千四百零七年以来——吉普莉尔终于理解爱是什么了。」
「……咦?真的假的?」
「是的,我终于能帮上主人的忙——但请原谅我无法向您具体陈述何为爱。」
吉普莉尔这么说完,随即朝着苍跪下,低头谢罪道。
「……没,没关系的啦吉普莉尔,你冷静一点,这类东西果然还是要亲自去体会才知道——」
苍以明确的僵硬表情这么说道,但这时——吉普莉尔「啪!!」的一声,以惊人的速度抬起头说了一声「不。」
「主人,我已经知道游戏的胜利条件了。」
「啊?咦、唉~~?是,是什么啊?」
话题转得太快有些眩晕的苍说道,一旁的布拉姆也光速回满凑了过来。
受到两个人的期待——以及苍充满疑惑和期待的注视。
吉普莉尔——把答案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