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回到霍宅,霍棋佑决定派个人去刘巧若的故乡,查问一下过去的刘巧若,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
算计刘巧若,让她被关在废宅,何绮凰以为她可以独占霍棋佑一个人了,打算使出浑身解数,好让他把心思都放在她身上,藉此怀上霍家的子嗣。
今日,她特意打扮一番,把皇上赏给霍棋佑,他又转送给她的珍奇首饰和绫罗绸缎都穿戴上身,还让厨子准备了佳肴和美酒,就等着丫鬟去把霍棋佑请过来。
秋香去了又回,表情有些难看。
“我让你去请少爷过来,你那是什么表情,存心惹我不悦吗?”
秋香连忙道:“奴婢是替主子抱屈,你为少爷忙了一整个上午,可是少爷却跑到刘巧若那里去。”
一听,何绮凰的表情一沉。“你再说一次,少爷去哪里了?”
“秋香方才要去请少爷,可是到了前厅,就听到其他下人议论纷纷,说少爷最近去废宅去得可勤了。”
事实上,霍棋佑交代过,不得泄漏他的行踪,整个霍宅上下,没有人敢随意议论主子的去向,只是正巧替霍棋佑制衣的绣工,送了新衣过来,曲少寰跟石定说,少爷等着他把少夫人和小小姐的新衣送过去,要绣工一并拿来,秋香听到了,就自己添油加醋了。
被秋香这么一挑拨,又找来顺问出霍棋佑的行踪,何绮凰难掩气怒,打翻了醋桶子,手一挥,便把桌上的菜肴全扫落在地。
秋香虽不是第一次见到何绮凰发脾气,知道她性子一来是会迁怒的,她怕被波及,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
“备轿!”
主子发话,照做就是,秋香不敢多问,快速离开何绮凰的寝房,备轿去了。
何绮凰自觉受了委屈,坐着轿子回相国府向她爹哭诉告状。
“爹,你一定要为女儿作主!”
“你使性子有什么用,要是把霍棋佑惹火了,你就真的啥也没有了,马上回去!”
对何广来说,她就只是一颗他安排在霍棋佑身边的棋子,棋子就得有旗子的用处,若是得罪了霍棋佑,断了他的金脉,她就等同于是一颗废棋。
“难道要女儿咽下这口气?”自从嫁给霍棋佑之后,爹对她比以前好多了,也不再漠视她的存在,她以为这次爹还是会替她出头,听到爹这么说,她有些错愕。
“咽不下也得咽,想整刘巧若,得用点脑子。”
“爹有何良方,女儿照办便是。”何绮凰闷闷的道。
“你还记得刘巧若在家乡那个论及婚嫁的青梅竹马吧,刘巧若会对霍棋佑冷落冰霜,是因为那个男人,可见两人感情深厚,如果那人知道刘巧若在这儿受苦受罪,他会置若罔闻吗?”
何绮凰的眼睛瞬间发亮,不久前才哭得要死要活,这会儿已经粲笑如花。“还是爹心思缜密。”
“做事不得毛躁,别留祸根,还有切记,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抓住霍棋佑的心,爹需要他的财力当后盾,你若希望未来能过好日子,就多用点心,不要只会耍小性子。”
句句点到了痛处,但又一言不差,何绮凰压根不敢顶嘴,因为她确实短视。
她很清楚,她在相国府里,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庶女,但在霍宅,她是个可以呼风唤雨的姨娘,倘若她抓住了霍棋佑的心,等同于得到了爹的信任,以后她在相国府的地位也会大大提高,她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们,肯定不敢再看不起她了。
为了未来,她怎么也得忍辱负重。
但,眼前要做的,还是得先把碍眼的绊脚石给搬开,否则她很难得到霍棋佑的青睐。
为了整刘巧若,何绮凰写了一封信函,让人把信函送到刘巧若的家乡,交给与刘巧若情投意合却不能相守白头的柳庆云。
她在信里写着,刘巧若打从嫁进霍家,就备受欺凌,被霍棋佑冷落,最后甚至走上绝路,醒来之后,还被霍棋佑打入废宅圈禁起来,母女俩在废宅过着无人闻问又凄凉狼狈的生活。
她没一句真话,但柳庆云却信以为真。
他本以为刘巧若嫁进霍家当了少夫人,便能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这几年他一直抱持着祝福的心情,他真心觉得,只要刘巧若幸福,他没有任何怨言。
可是这封信彻底瓦解了他这些年来的期盼,他可以见到刘巧若幸福,却无法在知道她正在受苦时不伸出援手。
不过,年迈的母亲需要他照顾,他无法说离开就离开,为此,他几日来茶不思、饭不想,老站在门口望着远处出神。
“柳相公,你是不是有啥心事?若有心事,不妨说出来,说不准我能帮你出点主意。”
说话的是邻居秦香柔,她两年前丧夫,成了寡妇,在巷子尾摆了个豆腐摊,柳庆云的母亲常去捧场,彼此较为熟稔后,秦香柔也常到柳家走动。
柳庆云知道这是他娘的主意,和她好好过下半辈子,不要老惦记着不可能的人。
但感情这种事儿,不是随便撮合就真的能白头偕老,刘巧若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情感深,不是那么容易拔除的。
他怕秦香柔想偏了,一直都和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但眼下,似乎也只有她能托付了。
可是要请秦香柔帮忙照顾母亲,他又不肯接受她,他觉得自己很自私,怎么也说不出口。
其实秦香柔知道,柳庆云一直无法忘情刘巧若,她嫁到这里来时,就听说了刘巧若和柳庆云的事情,整个村子都在传,说霍棋佑仗着财大势大,棒打鸳鸯、横刀夺爱,硬是拆散了两个有情人,但是真相其实是,刘巧若的继母贪图霍家的聘礼,没将实情告诉霍棋佑,狠心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所以这些年,柳庆云心底虽痛苦,可是他也很清楚,霍棋佑不是个坏人,但嘴巴上说祝福,心却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不过,不死心,又能如何?
刘巧若已经是霍家的少夫人,说不准,早就把柳庆云给抛到九霄云外了,柳庆云不放下,只是自找罪受。
就像她,夫婿过世了,她的日子还是得过,现在她只想找个伴,相互扶持,好好的过日子就好。
承蒙柳大婶不嫌弃她是个寡妇,愿意让她跟了自己的儿子,她自然得好好的把握住这个机会,偏偏柳庆云真的像只呆头鹅,硬是不开穷,老拒她于千里之外,让她好受伤。
她越了解柳庆云这个人,就越放不下心,就像柳庆云深爱着刘巧若,她也在不自觉间,越来越喜欢这只呆头鹅,甚至愿意为他虚耗年华。
“巧若有麻烦,我得进京一趟,可我又放心不下我娘亲,为此甚是伤透脑筋。”犹豫一番后,柳庆云还是说出口了。
“去吧,我会帮你照顾柳大婶。”
虽然把自己喜欢的人送到他爱慕的人身边,实在很蠢,但是他留在这儿,一颗心也早飞得老远,与其看他成天愁眉不展,她宁可让他无后顾之忧地离去。
不是她断了念,就是柳庆云断了念,结果就是这样而已。
“我不能那么自私,你没有必要替我扛一个担子。”
“我愿意帮你扛这个担子,你若有顾虑,可以花银子雇用我。”为了不让他有压力,秦香柔提出了折衷的办法。
柳庆云一听,确实动摇了,虽然知道她的用意是出于不想给他负担,但确实花钱雇用她,他至少不会觉得有所亏欠。“你真的愿意吗?不会觉得委屈吗?”
“有啥好委屈的,我把柳大婶当成自个儿的娘亲看待,照顾自己的娘亲,还有银子可以拿,我算是赚到,不过……你打算何时走,不会是现在吧?这天寒地冻的,要走,也得等雪融了再走。”
“我得尽早动身。”一想到刘巧若在受苦,他片刻都待不住。
秦香柔可以理解他的急切,心却还是忍不住一沉,不过她努力牵起笑,“嗯,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