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很大,也很压抑,是么。”宇文哲明继续对着那雀儿说道。
这个问题简直无法回答,欲言装作听不懂他的别意,只回答道:“六王爷想是没有去过民间的房子,若这皇宫都嫌压抑的话,那外面的那些民宅就不是人能住的了。”
“你知道吗,”宇文哲明终于低头看了她一眼,接着淡淡道:“一个人太聪明的话,难免招鬼神妒忌,有损气数。”
“是,所以欲言愚钝得很,托太后皇上王爷的福,定能得享阳寿。”欲言此刻只盼着能晴空一个霹雳,将眼前这个人劈死。
宇文哲明摇了摇头,突然道:“你太聪明,就跟你父亲一样,只是聪明人往往被聪明误,水满则盈,月满则亏,董小姐还是不要太招人注意的好。”
丢下这句话,便绕过欲言,大步朝前走去。
“六王爷!”欲言突然喊了一声。
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突然提及自己的父亲。
只是宇文哲明走得飞快,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欲言在喊他。
“唔,你找我六哥哥做什么?”宇文霓霞的声音从欲言身后传来。
“郡主!”欲言急忙回过身来,眼前这个穿着一条紫绡翠纹裙,看上去美丽又活泼的女子,不是宇文霓霞又是谁。
“恭祝郡主万福金安。”董欲言毕恭毕敬的对宇文霓霞行了一个大礼。
“唔,这身衣服真不错,是太后赏赐的吧。”宇文霓霞歪着头打量着董欲言,心里一阵阵说不出的不自在。
她怎么也配这身衣裳,她怎么,怎么也看起来这般好看。
“是,这是太后方才赏赐民女的。”欲言小声答道。她已经嗅到了不祥的气息,唯求郡主能早早离开。
“太后给了你不少东西嘛,上次我记得给了你一个,一个玉佩。”宇文霓霞一边说,一边继续在欲言身上打量着。
欲言脸色微微一白,只低头道:“是。”
“那个玉佩呢?怎么不在身上?”宇文霓霞提高了声调问道。
“那个,那个玉佩太过珍贵,不敢随意佩戴。”欲言努力让自己不要显得太过慌张。
“你是真不懂规矩呢,还是装糊涂呢,太后赏赐的玉佩,你来觐见太后都不戴上,你是看不起那块玉佩呢,还是看不起——”‘太后’两个字差点就要月兑口而出,终于被她打住。
“民女不敢,民女真的只是害怕出差错,所以才没有戴身上的!”欲言只觉双膝一软,噗通一声便在宇文霓霞面前跪了下来。
“哼,你以前来我府里的时候,我父亲母亲也没少赏赐过你东西,你那时怎么都知道戴上?”宇文霓霞这句话一说完,便像似提醒了自己一般,突然停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的道:“你不会是搞丢了吧!”
“没有,绝对没有的,郡主!”欲言深深的低着头,手指用力的支撑着自己的身子,指甲已经变得苍白。
“要不就是打碎了,或者卖了也难说,”宇文霓霞低头看着匍匐在她面前的董欲言,冷冷的道:“连一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的人,谁晓得会做出什么事情呢。”
“郡主——”欲言跪在地上,只觉全身力气都被抽走。
相随的两位宫女见状,也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只一动不敢动的站在原地。
“就你那寒酸的样子,还敢跟陈哥哥眉来眼去,你也太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吧,哼,当初如果不是我父亲,你现在还不晓得在哪户人家做使唤丫头呢。”宇文霓霞冷笑着看着欲言。
昔日董家富甲一方,除了药材外,还经营着丝绸,瓷器等多种生意,董成谨医术高超,早就是京城里高管贵人家里的座上宾,但凡能请得到大御医董先生来家里诊病的,无不视为一种荣耀,欲言是她父亲的掌上明珠,因此也经常出入这些贵胄之家,是以与宇文霓霞自幼便相熟。
这两位姑娘年纪相仿,因此难免会被大人们拿来比较,宇文霓霞除了外貌出众之外,论才识论应答论举止,无一不落于欲言之后,因此自是难免耿耿于怀的。
而那日在灵枢阁,陈烟寒对她似乎格外的用心,从刚才郡主的这番话看来,这才是这位郡主这般为难欲言的根本所在。
“欲言对永安王的大恩大德,一直铭记在心。”董欲言撑在地上的双手已经发软。
这时一位宫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终于开口道:“禀郡主,董姑娘明日还要来为太后诊病,这会子还要回去准备,莫若让董姑娘先回去罢。”
她是太后跟前的人,地位跟别的宫女不同,胆子到底大一些。
“放肆,你们这些奴才怎么当的,一点规矩都没有,主子说话的时候,有你们插嘴的份么!”宇文霓霞怒斥了那宫女一眼,扭过头来又对欲言道:“今日也就罢了,明日若让我发现你还是没有戴那玉佩过来,我可是要告知内务府了,你们说,如果遗失了太后懿赐的东西,该当何罪。”
“自然是连降三级,罚俸三年。”一位宫女答道。
“你说的是官员,那平民呢。”
“平民,平民自然是查抄家产,所有家人籍没为奴。”那宫女回答。
“哼,你可听清了?”
“听清了。”欲言低声作答。
宇文霓霞冷笑了一声,正要转身离开,忽然见一男子正神色匆匆的朝这边走来。
那男子似乎心事重重,只顾埋着头匆忙赶路,待行得近了,方听见宇文霓霞叫了一声:“陈哥哥。”
那男子这才抬起头来,然后略带几分惊讶的望着宇文霓霞跟跪在地上的董欲言。
他三步并作两步,霎时便到了欲言跟前。
“这是怎么回事?你跪在这里做什么?”陈烟寒注视着面前的女孩,低沉又冰凉的问道。
董欲言没想到陈烟寒竟然也会出现在这里,她终究是个女孩,此刻自己这副狼狈窘迫的样子被陈烟寒瞧了去,恨不能找地缝钻进去,哪里肯抬头对他说一句话,于是依旧一动不动的低头跪在那里。
“我刚才看她在缠着六哥哥,于是就叫住了她,没想到她居然那么大胆,来觐见太后却不佩戴上次赏赐的玉佩,便教训了她几句,唔,陈哥哥,你这是要去太后那里么。”宇文霓霞原先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不见了,开始变得活泼娇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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