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无法入睡的人何其多。
凌晨一点,正是‘魅色’人声鼎沸时,炫彩的灯光,喧杂的音乐,糜乱的气氛。
来这里的人,或是喜,或是悲,或是仅仅来买醉的。灯红酒绿的都市中,每个人光新亮丽的外表下都或多或少藏着不为人知的孤落。
邱磊一如既往的坐在了老地方,林佩儿端着盛满艳红色液体的高脚杯,在邱磊的酒杯上碰了一下,她有些醉态的说道:“好你个邱磊,竟然还会反击,徐少若是查出来是你传布的绯闻,一定不会放过你,可怜裴雅了,她确实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好人。”
丑闻一出,星途也就差不多接近终点了。
林佩儿这话说的很轻蔑,她可看不惯裴雅好,换句话说,她看不惯任何女人比自己好。
邱磊不以为然的摩挲着杯口,神情慵懒:“你就确定是W@我干的?我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已经自身难保了,我怎么会去招惹他!”
“你是唐心的哥哥,为了她,你做出这种事不奇怪。”林佩儿果断的坚信自己的猜测,不然还会有谁?星光璀璨内部的人是没那个胆子的。
邱磊只笑不语,这件事确实是他做的,却不是为了唐心,他更信不过林佩儿,有些话也不会和她说,这个女人太过势力。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裴莫知道消息后,也是心急如焚,他细细的想了想救裴雅的整个过程,似乎有些事情可以渐渐理清了。
不过,没有最后确认之前,他不会就此下结论。
夜色里,裴莫坐在驾驶位上,陆真约了他见面,她坐在副驾驶上,没有穿职业装的她显得柔和了不少,她问:“裴莫,你跟我说实话,裴雅那个女人,你到底是从哪儿弄出来的?”
裴莫有些没耐心了,最近医院有个病人车祸重伤,他给那人的脸部重新塑形了一下,实在是太累:“你能不能注意你的语调,什么叫从哪里弄出来,裴雅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由你们随意说三道四的。”
他有些后悔让他们母子三人来A市了。
事情渐渐超出了他的掌控,这种感觉令得他很烦躁。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裴雅的时候,那会她已经奄奄一息了,面部有些损伤,可是眼睛却是透亮逼人,五官也是精致如斯,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她下半辈子就那么过下去,愣是帮她整成了美女。
想来,她原来的样子也是这么好看的吧。
印象最深的那次,是裴雅刚做了拆除肋骨手术,外加右手的筋骨重塑,当初为了不伤到月复中的孩子,她还要求自己少给她用麻醉,那样的情况下,一个男人都受不了吧!
“裴医生,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自己没关系的——”她就这么恳求着他。其实她当初也是刚从自己口中知道孩子的存在。
他心下就软了——
那几年裴雅明明生活很困难,却从不会白白接受别人的好意,她可是自己细心呵护了五年的人吶!
陆真很显然对裴莫的话十分不满,在她眼里,自己才是最适合徐凯的女人,这些年,她为了他改变了习惯,处处细心算计,工作上更是一丝不苟,为的就是能引起他的注意,她甚至一直当着外人喊他的名字,为的就是让自己可以和他并肩齐走。
可是他的身边走了唐心和徐二小姐,怎么又会出现一个裴雅!
“裴莫,那两孩子到底是谁的?不会真是徐凯的吧?你倒是跟我说清楚啊!”
裴莫被陆真吵得有些头疼,他知道陆真的脾气,不达目的不罢休,他道:“我也不知道!你满意了吧!再说了,她的孩子是谁的,关你什么事啊?徐凯如果真的对你有意的话,不会等到现在都没有接受你,你怎么还不醒悟呢!”
他自己早就醒了!
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翌日一早,佣人在楼下餐厅伺候小少爷,小小姐吃饭的时候,徐凯一身正装走下了楼。
他的神色有些憔悴,脸庞消瘦,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他的伤口还是疼的,只不过稍微收拾一番,又恢复了潇洒之态。
崔艳有些担忧,忙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胳膊说道:“儿子,你——你这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你哪也别想去!”
徐凯只是轻笑:“我没事,妈不用担心。”,他走到两孩子旁边坐下,张妈给他端了参汤和鸡肉糜粥:“少爷,您多吃点。”
张妈的孙子被徐凯救了出来,她打心底感激,也越发的衷心,对待两个小家伙真是掏心挖肺的好。
徐凯模了模裴心悠的小脑袋,很是讨好的说道:“悠悠,昨天晚上睡得好么?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只管告诉爸爸,爸爸给你买。”只要女儿高兴,A市买下来都没关系!
爸爸这个词,他昨晚酝酿了一夜,他从不知道原来当爸爸可以这么幸福,还可以这么嘚瑟!
要知道这两孩子是他制造出来了呀,他颇有一种造物者的感觉,总之,是飘飘然,施施然——
裴心悠大眼滴流转了转,还是没能接受叔叔变成爸爸的事实,关键是妈咪说了,只有跟她结了婚的男人,才能是他们的爸爸,而叔叔和妈咪是没有结婚的。
她窝进了徐青云的怀里,表示要远离徐凯——
徐凯嘴角一扯,战线转移到了裴文轩身上,谁料小家伙却道:“现在才想起我?晚了!”怎么自己没有妹妹受重视呢?这实在是太不科学。
徐凯:“——”这话怎么有点熟悉?
餐桌上,徐老太太再次强调:“小凯,你爸爸已经让人出去找她了,到底是不是肖肖,找回来就知道了,你给我好好待在家里,不准出去!”
老太太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可他实在是没法坐以待毙,同是男人,他很清楚罗曼军的心思。
不多时,陈林顶着一双熊猫眼来了老宅,蹭了一顿早饭之后,跟着徐凯上楼,如实汇报工作:“罗少昨晚没有回老家,也没去那所公寓,今天早上他的秘书替他开了会,听说会休息几天再回来。”
徐凯闻言,手里拿着的墨菊被揉成了渣。
陈林太熟悉自家大boss这个表情了,他连忙转移了话题:“如果裴雅真的是二小姐,那么唐心的那边——”唐心自然会被减刑了。
可是徐凯怎么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换句话说,减刑了也好,只要放出来,他想怎么对她,就是他的事了。
今后等唐庆尧倒台了,还有谁能护着她?
陈林又提出另一种可能:“徐少,你是不是当年喝多了,或者——那个——啥——”
“人先找回来再说!”徐凯打断了陈林的胡乱猜测,若是真的发生了那种事情,他自己会不知道么?
那些日子,他每次见到裴雅,总是想入非非,总是想做些非君子之事,原来不是自己被色所诱,而是她就是——她。
上午十点多,徐凯不顾徐家几个女人的反对,毅然风姿卓越的出现在大众视野,一来他要让外界知道,他的身体无碍,二来,他想给罗曼军传达个消息。
办公室里,几盆万年青的盆栽长的油油绿绿,裴莫今天一改常态,没有穿着白衣大褂,他把玩着针叶,背对着徐凯说道:“裴雅人呢?”
徐凯靠在真皮椅上,尽量让伤口的痛楚得到最大的舒缓,他没有回答裴莫,却是岔开了话题:“我正好要找你,既然你来了,有些话,我希望你坦诚相待。”
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好,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
裴莫捏了几根针叶下来,他转过身,神色忧虑:“就算她是你要找的人,现在也不记得你了。”
徐凯唇角一颤,带着敌意:“这就跟你无关了,你可以选择不告诉我真相,到时候裴家在A市的医院恐怕不会经营的像现在这么顺利?”
他不会轻易威胁人,但是他丝毫不介意这么做。
裴莫和裴雅之间的牵扯过多,这让徐凯觉得很是不爽,可他依旧是她的救命恩人,这一点无法改变,否则,他也不会到现在都没对裴莫下手。
“呵呵——”裴莫右手一松,手中针叶纷然而落,掉在了绒毯上,他站的笔直,颔首不惧:“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在这个文件里,至于裴雅,她已经是我的亲人,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纠葛,又或者她今后到底能不能想起你,她都是我想保护的人。”
语罢,他走到办公桌前,指尖点了点桌上的文件夹,目光和徐凯对视之后,旋即转身就走。
走到门前时,他忽的驻足,却未回头:“看来外面传言是真的,那两个孩子真是你的。”聪明人和聪明人交谈,无需太多言语。
未及徐凯回复,裴莫开门走出了办公室,只剩下苦笑——
卧室里,光线昏暗,透过窗帘的一角,中午的阳关洒了进来,飘窗上的百合花瓣滴着水珠,看上去像很新鲜。
裴雅是在一阵头晕中醒来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记得昨晚和罗曼军喝了一杯,之后就昏昏欲睡了。
“你醒了?”
熟悉的男音在耳边响起,裴雅猛地惊了一下:“你——你——”
“别担心,我昨天睡在客厅的。“
裴雅下了床,理了理耳发,此刻罗曼军已经从门口走到了床边,一只手伸了过来,裴雅又被人摁着坐下了。
他的眉眼之间是带着笑的,比以往更随和,他坐在裴雅的身侧,一只手拉着她的手。
裴雅不明白罗曼军在想什么,但是有一点她已经确定了,一个男人这样对一个女人肯定不是单纯的好心。
“罗曼军,我今天想回去了。”她还是有些头晕,揉了揉了额心又说:“你昨天给我喝了什么?”
他看着她,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头晕是么?没关系的,多休息几天就好了,我先带你去吃饭,外面的事情你暂时不用管。”
他拉起她,裴雅跌跌撞撞的摔进他的怀里。
罗曼军将她半搂着,带出了卧室。
餐厅内,几样精致的小菜和肉汤整齐的摆放在餐桌上,碗筷一应俱全,他把她摁在椅子上坐下。
淡淡的笑着,给她夹菜:“吃吧,清炒小竹笋,红油里脊肉,香辣虾,都是你爱吃的。”
裴雅摇了摇头,眸光有些迷糊,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喜欢吃这些东西?
“罗曼军,你是不是记错了?我从来都没吃过这些?”这些年,一切以孩子为主,平常吃的饭菜也都是依着孩子们的口味。
这个罗曼军今天实在太不正常了。
“快吃吧。”他拿着她的手抓着筷子,示意她赶紧吃饭。
餐厅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鱼缸,应该是他今天刚买的,昨天明明还没有的,几条红色金鱼游的正是欢快。
裴雅一手撑着脑袋,勉强吃了几口:“我能借你手机用一下么?或者你帮我找个充电器?”
她实在是太想孩子们了。见不到面,打个电话也好。
罗曼军抬臂,给裴雅盛了一碗肉汤:“试试看这个汤怎么样,我足足熬了一上午。”笑容优雅如兰。
裴雅觉得不太对劲,她使劲的眨了眨眼,头还是晕的不像话:“罗曼军,我一会还是回去吧,总是麻烦你也不好。”
他只是淡淡的笑着,无其他表情:“先吃饭,吃过饭再说。”像极了平常夫妻之间的相处,温和的不像话。
一碗饭终于下肚,裴雅却还是觉得浑身无力,她站起身想离开时,手腕被人一拉,又跌进一个结实的怀抱,那股薄荷味愈发浓烈。
“喝点水吧。”
一杯透明液体递到了自己的唇边,裴雅下意识的抬眸看着罗曼军的脸,有些恍惚:“我不渴。”
她试着去推开他,可是力气根本就使不上来,再接着,唇齿被杯子边缘撬开,一股冰凉顺着自己的喉咙流进了月复中。
“乖——”
隐约中,她听到这么一个字,事情似乎越发不对劲,她踉踉跄跄的远离了罗曼军几步,他也没有阻挡,只是静静的跟着。
没走出几米远,脚步就不稳的跌在了地上,旋即她只觉身体一轻,被人横抱了起来。
那股淡淡的薄荷味总是在周围萦绕。
裴雅最后的意识是被人放在了床上,有人还给她盖了被子,眉心似乎被什么温软的东西碰触之后,站在床边的人就走出了卧室,关上了门。
她看的不是很清楚,很快就没有意识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