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凯忽的薄唇扬起,这一个多星期来的‘悉心教导’倒是令得她更加有恃无恐了,不仅开始对自己‘横眉冷对’,还时不时用语言‘攻击’自己。
他突然觉得,就算她没有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又怎样?
她终究还是他喜欢的那人。
皮囊变了,记忆变了,可本质还是她。
徐凯轻抿了一口红酒,抬眸看了邱磊一眼,语气淡淡:“邱总,请坐。”
林佩儿难免有些尴尬,徐凯眼里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她似的,她僵持了几秒,脸色很快就恢复了:“裴雅,这几天怎么没在公司看到你?”
“婚期就要到了,这星期都在家里。”裴雅微笑着看着两人入座。
邱磊从头到尾,目光有些失神,他坐在了裴雅和徐凯的对面,硕大的圆形桌子之间隔着约莫两米的距离。
=.==是啊,后天就是她的婚礼了。
他彼时一直认为她会嫁给自己的。
徐凯没有再说话,这两人一直是对头,能坐在一起参加婚宴已经算是‘修为’圆满了。
聚光灯照在了台上的罗曼军和孙玉容身上,这场订婚宴办的很隆重,不仅邀了媒体,连赞助也来了。
罗曼军今天格外的精神,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整套的正式品牌玄色西装衬得他愈发挺拔端秀,灯光下,他和众人微笑着点头,搂着孙玉容的样子看上去很开心。
徐凯下意识的握住了裴雅的手,发现她正目不斜视的看着台上,于是轻声在她耳边道:“有些事,有些人已经过去了,你已经是我的老婆了。”
他这话是在告诫自己么?
裴雅微愣,她和罗曼军什么也没有好吧?
她忽转了眸光,再也没有看着台上的人,开始好整以暇的吃起了东西,全当没有听见方才徐凯的话。
这时,大堂内出现了一阵骚乱,凡是参加婚宴的人不是巨商贵胄,就是名流大腕,都是有素质的人,饶是再怎么诧异,也只是稍有唏嘘。
徐凯的目光落在了桌上摆放着的名牌上,‘唐庆尧’的名字竟然就在这一桌上。
余光瞥见不远处那个年过六旬,却依旧面色狠厉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抿了抿唇,将裴雅的一只手拉近了些。
唐庆尧坐定,和裴雅打了声招呼:“徐二小姐,还记得伯伯么?”
两家彼时经常来往,裴雅和唐心又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当初唐庆尧还抱过襁褓中的她。
裴雅咽下一口糕点,镇定自若的抿了口红酒,神态悠然:“您记性真的不怎么好,托了您女儿的福,我现在谁也不记得。”
偷窥着这边的情况的众人对这个命运多舛的徐二小姐又多了几分好感。
唐庆尧脸上挂着笑,可那狠厉的眉眼是掩不去的。
裴雅接着低头吃着东西,近期胃口不知怎滴特好。
她在想,罗曼军是不可能这么安排座位的。
难道是孙玉容?
她又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些人的思维实在是令她费解,饶是在商场斗得你死我活,在外界面前,还是不会撕破脸皮。
罗家和孙家的结亲,请了唐氏董事长,这件事实在太过寻常。
真正令众人唏嘘的是,唐庆尧竟然和徐凯,裴雅在同一桌。
这不是明摆着想看戏么?
唐庆尧又道:“伯伯可是记得你呢。”
徐凯深邃黝黑的眸子里淬了一层冰,他看着唐庆尧,替裴雅挡了话:“唐董这话不知从何说起?我太太怎么会称呼你为伯伯?”他心想,若不是这些年的修身养性,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做出违背法律的事情,“不知道唐小姐最近怎么样?”
唐庆尧也惊讶自己和徐凯同一桌,他参加订婚宴无非是卖罗家一个面子,城府如他,从进了大厅开始,表情一直是温和如邻家老人一般。
林佩儿静坐着,看着好戏。
邱磊紧抿着唇,他也不相信罗曼军会这么安排座位,能做出这种事的,不是罗父,就是孙玉容。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裴雅,见她泰然自若,压根没将唐庆尧当回事,就放下了心。
唐庆尧转了目光,看向了邱磊,他说:“你怎么又和这个女人混在一起了?”
邱磊冷笑了几下:“与你何干!”
林佩儿见自己无辜中枪,看戏的心情也没了,她当着唐庆尧的面,挽起了邱磊的胳膊:“我这个女人很快就会成为您的儿媳了,您对我就这么不满意?”
“你?”唐庆尧克制了住了自己,面上温和笑僵持了。
这个人就像是个笑面虎,旁人只当他心性温和。
火药味十足的这一桌,相继坐满了宾客,有几个眼熟的主持人和商贾,其余的裴雅都不认识,唐庆尧没有再说话。
台上的罗曼军一早就瞥见了这一幕,他看着自己身侧的孙玉容一脸娇笑甜美的模样,眉头微蹙。
这件事和他的父亲估计也撇不开干系。
其实罗家也一直在隔岸观虎斗,徐氏和唐家两败俱伤对罗父而言简直就是大快人心。
只可惜,徐家那个纨绔不化,专爱演戏的养子,这几年却像变了一个人,不仅手段狠厉,心思缜密,其商业头脑也令罗父大为吃惊。
徐氏在和唐家的抗衡中,不仅没有受损,反倒是独立一帜了。
裴雅倚在徐凯肩头,小鸟依人,徐凯一愣,以为她喜欢秀恩爱,对此,还暗自高兴了片刻,只闻心上人低喃道:“幸好没让爸妈也过来,这要是看见了唐庆尧,爸爸心脏病指不定会犯。”
徐青天也收到了请帖,只因今天是周六,文轩和心悠缠着爷爷女乃女乃讲故事,以至于只有裴雅和徐凯出席了。
“嗯,宝贝说的是。”徐凯轻拍着她的手背,语气温和。
邱磊和两人隔着两米远的距离,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这一幕,他看着格外刺眼。
明明已经放下,亲眼目睹却又是另一回事。
林佩儿眼观鼻鼻观心,笑了笑对他说:“看不惯?你还是趁早习惯吧。”
邱磊没有理她,今天碰见唐庆尧已经够让他都气结的了,除了忍,他别无选择。
从小到大,一直在忍,忍到如今,依旧只剩下隐忍。
同一席上,某台名嘴问道:“徐少,你当初放弃演艺圈,后悔过么?邱总这几年得了不少奖,你就不羡慕?”他笑呵呵的又将话题转向林佩儿:“林小姐最近的作品好像不怎么多呀?是打算专心幕后了么?”
徐凯软玉在怀,实在没心思搭理所谓的名嘴,他只是简单的说:“我从来不做后悔的事。”
林佩儿笑的有些尴尬,她前几年还很火的时候,拒绝过这个电视台的邀请,这主持人是故意给她难堪的吧。
果不其然,还未及她开口,那男人就转向了裴雅,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听说徐二小姐的新作品很快就要开拍了,我看过你主演的电视剧,着实是惊艳了我。”
裴雅扯了扯红唇:“过奖了,是我老公给的角色,不然我也演不了主角。”
这还是她头一次在外人面前称徐凯为‘老公’。
徐凯倏然扬唇一笑,夹了块水晶肘子放进了她的碗里:“多吃点。”而后又卷起袖子给她剥起了螃蟹,将蟹肉沾了酱汁递到她嘴边。
众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要不要这样宠老婆!
同席的女人们见了,不觉犯起了花痴,再看看自家老公,越看越不顺眼。
唐庆尧皱纹明显的脸颤了颤,徐凯待他的女儿视如敝履,对裴雅却是爱护倍加,他为自己的爱女感到不值。
可那又怎样?
唐心做的错事,他为她‘弥补’,可谁又为唐心考虑过?——
罗曼军招呼了一会客人,丢下了孙玉容,去了洗手间。
孙玉容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红唇微勾,笑痕转眼而逝。等到罗曼军再次回来时,她笑着贴了上去问道:“曼军,今天是你我订婚的日子,我怎么见你没那么高兴?”
她这是明知故问吶。
罗曼军深吸了一口气:“孙玉容,我既然同意娶你,有些事你还是适可而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好事!”
孙玉容带着笑,环视四周,见无人听到两人谈话,她压低了声音,做亲密状在他耳边道:“曼军,我只不过是安排了一个座位,你就这么大的反应,有徐凯在那个女人身边,你难道还怕唐庆尧吃了她不成!你可别忘了,和你订婚的人是我!”
罗曼军不像孙玉容那般顾大局,脸上笑意全无,已经面如霜色。
“我警告你,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警告,她后天就结婚了,从此我和他再无关系,如若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做了什么小动作,后果自负!”
罗曼军撇开了孙玉容,去招呼了几个贵胄子弟。
未几,他走到了裴雅这一席,客道的和几人打过招呼,他缓步走向裴雅,手中握着的酒杯有些不稳,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学长,恭喜你。”裴雅站起身,敬了他一杯红酒。
她抿了一小口,罗曼军尽数饮尽。
“嗯,同喜。”他看向了徐凯,这个亦友亦敌的人,“老同窗,我这小学妹就交给你了,千万别欺负她,不然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不会把她抢回来。”
裴雅:“——”
在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怎么就这样开口了?
邱磊猛然抬头,他突然很钦佩罗曼军的果断。
徐凯扯了唇角,笑的泫然欲醉:“放心,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孙玉容很快就赶了过来,艳妆掩去了她脸上的尴尬。
徐凯对罗曼军稍有留意,没等席面结束,他就搂着裴雅离开了酒店。
暖风拂过,带着夏末的燥热。
徐凯牵过裴雅的手,两人没有直接上车,而是由司机开着车,他们二人则逛起了马路。
又是一阵风吹过,扬起了裴雅的发丝,她伸手将碎发捋道耳后:“妈说婚礼第二天要去老家认亲,你去过台湾么?听说——柳太太也是那边的人?”
受人之托,这件事终究还是要提的。
柳曼如今还在酒店住着,她有多想参加儿子的婚礼,裴雅是知道的。
心上人的抛砖引玉倒是在徐凯的预料之内。
前几天他就知道柳曼单独找过裴雅,他一直在等着她开口,没想到小女人还挺能憋?
“好像是,我也不太清楚。”徐凯糊弄着说道,如果每天都能逗逗她,生活也就不那么无趣了。
裴雅显然开始进入状态了,徐凯感觉到她手心有些汗,只闻她轻声说:“我看柳太太人也挺好的,吴国华明天就要从台湾飞过来了,你看是不是让他们一起来参加婚礼?”
她止步,转过脸看着他,满脸的认真,又怕徐凯不肯原谅其母,又道:“反正席位多,她坐在角落,你又看不见。而且——我觉得文轩和心悠见见自己女乃女乃也不过分吧。”
“是么?
徐凯脸色肃然,只是淡淡开口后,拉着心上人接着向前走。
裴雅心下只道不好,她拉了拉徐凯,让他再次停下:“你就答应吧,好不好嘛?”
娇滴滴的嗓音,带着微醉后的迷离,顺着晚风拂进了他的耳里。
徐凯眸光一暗,看着心上人娇好的身姿立在自己面前,他俯视着她,入目是诱-人犯错的美景,喉结滚了滚,他忽的笑了:“那就要看你怎么做了?”
什么?
裴雅不明白他的意思,这些天两人都是同房睡的,却从未越雷池半步。
他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吧!
徐凯伸手将她搂紧,让她紧贴着自己的胸膛,在她耳边低喃:“提前洞房怎么样?”
裴雅:“——不是已经——”那日不是已经那个啥了么?
昏黄的路灯下,徐凯看着心上人一副娇态百出,低下脸思忖的样子,来不及多说,拉着她就上车,顺道吩咐司机加速前进。
一进老宅,人就被横抱着上了楼。
客厅内的众人面面相觑,崔艳居功的叹道:“还是我的秘方管用。”
房门被踹开,继而又被人反锁上。
徐凯抱着心上人边往床边走,边嘟喃:“应该没问题了吧。”
裴雅愣了愣,就问:“什么应不应该可以了?”
徐凯猛然一僵,他太心急了,怎么忘了张翼的吩咐,最好是等到婚礼那天,而且一般人起码要一个月后才能行房-事。
万一没有康复,她会不会以为自己那方面有问题?
这样想着,徐凯又是一僵,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娇小人儿,突然进退两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