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真实?
哪里不真实了?
他给她的感觉还不够真实么?
裴雅幻想过自己的婚礼,唯独没有想到半途中会跟着新郎一起‘私奔’的画面,几年前出事之后,她一直循规蹈矩,不曾做出任何偏差的事情,今天的婚礼确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车内冷气开的适宜,未至午夜,路上车辆依旧如梭。
只是这条路似乎不是回老宅的。
裴雅端坐着,穿着紧身的旗袍,动作不太娴熟的动了几下,结婚果真是体力活,一整天折腾下来,她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
车内沉香悠悠,她本来是昏昏欲睡的,可看着陌生的路景,她不期然的问:“你打算带我去哪?这不是回家的路呀?”
哪有人结婚当天把新娘子绑架的?
看着裴雅一副担忧自己‘被卖了’的模样,徐凯泫然欲醉的勾了勾唇,他单手扯了扯领带,让自己尽量的放松。
终于结婚了,他期待已久的日子就这么来了。
“当然是回家了,你以为我真的会在老宅洞房?”谁知道他那个养母有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他似乎满心欢喜,比起裴雅的疲惫,他倒是愉悦的很:“回我们自己的家。”
裴雅侧过脸望着他,有了几秒的呆滞,徐凯这会更能肯定心悠到底是遗传了谁了。
他伸手模了模她的耳垂笑道:“我带你去山顶别墅,那里也准备了婚房。”其实他早就让陈林着手了,生怕崔艳中途制止,并未告诉裴雅。
得知自己不是‘被卖’,新娘子很快就开始昏昏欲睡。
不知为何,最近总是瞌睡!
徐凯斜睨了一眼睡着的心上人,长而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道阴影,这套旗袍很适合她,山峦起伏处愈加的傲-挺——
不多时,车子缓缓驶进了香格里拉七号的大院前,徐凯用手机控制了无线遥控,大门打开,他车速极缓了驶了进去。
直到车子熄了火,副驾驶上的人依旧睡的十分鼾甜。
徐凯没有叫她,而是先下了车,待走到裴雅哪一边,才开了车门,试图抱她下来,手臂刚触及她的腰部,人就已经醒了。
睡眼蓬松之下,是一双隐隐如秋水的眸子。
两人四目相对,裴雅撇开了眼去,殊不知额头又碰到了他的唇,润滑又柔软。
两人皆是一愣之后,裴雅说道:“我自己下来吧。”她的嗓音带着睡醒后的嘶哑,如小猫一样挠人心扉。
徐凯眸光一暗,没有阻挡,任由她下来。
两人进了屋,这套房子对徐凯而言尽数都是关于两人彼时美好的旧时光,而对裴雅而言,则是被徐凯‘虐待’的记忆。
很显然,他们两个人此时的心情不在一个频道上。
踏进玄关,开了客厅的灯,室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心跳同时也加速了起来。
果真,还是选择住在老宅的好。
徐凯拉着裴雅的手,低头看着她,目光柔和的都快将她融化掉了:“你先上楼洗澡,我看你今天没吃什么东西,我先给你做点宵夜。”
裴雅‘哦’了一声,很是顺从的上了楼,可心跳却没有一刻的缓和。
徐凯早就打算和她在山顶别墅多住几日,冰箱了堆满了新鲜蔬菜和肉类,他一直很想给她做饭的,现在正是时候。
裴雅上了楼,找到了所谓的‘婚房’,位置在二楼,也是最东边,面积比老宅的要小一些,布置却同样精细。
当她打开衣柜找睡衣时,心脏愣是漏跳了两拍。
简直比小姑姑准备的还要luo-露。
他是故意的吧!
四周环视了一下,她发现黑曜石的柜台上还摆放着两个红烛,心里突然又暖了。
约莫一个小时后,裴雅下楼时,身上穿着的是徐凯的衬衣,他体型高大,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完全可以当睡衣。
只不过,那luo-露在外的白皙的大腿却比穿着睡衣的时候更加的诱-人遐想。
然而,裴雅自己全然不觉。
而此时,徐凯已经将饭菜端到了餐桌上,他动作熟练的给两人倒了红酒,目光落在裴雅身上时,酒水差点洒了出来。
落地钟滴答作响,餐厅吊顶的水晶灯发出柔滑的光线,早上就让人准备好的鲜花,此时依旧香气萦绕。
裴雅在徐凯灼灼而视的目光下,坐在了座位上,看着桌上四个卖相极好的菜色,抿了抿唇:“原来你真会做饭啊,好像看上去蛮好吃的——现在可以吃了么?”
她真的是有些饿了,最近不仅嗜睡,连胃口也特别的好。
徐凯这才避开了视线,他先喝了口酒,才说道:“嗯,吃吧。”嗓音低醇又黯哑。
两人再次皆是一愣,而后当做什么事也没有一般,相安无事的吃起了饭。
裴雅耐不住这种气氛,先开口:“那个——我的睡衣都是谁买的?”
连一件可以穿的都没有。
徐凯抬眸,看着裴雅身上的自己的那件polo,还挺适合她的,其实衣服都是他选的,尽数按照小姑姑的‘择衣标准’买的,他猜到裴雅不会轻易穿上,只是没想到她会直接穿了自己衣服。
这样倒是更好看——
他非常不介意她今后就穿着自己的衣服睡觉。
徐凯看着对面而坐的裴雅,这些年对面的餐具一直是摆着的,只不过没有人用过而已。
他忍住了,有些话说出来太矫情。
“快吃饭吧,衣服的事改天再说。”他塘塞着,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猥-琐的用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裴雅的碗见了底,徐凯站起身走到她跟前,似有一阵风拂面而来。
他的步子也太急了点。
“吃饱了么?”徐凯俯视着她问道,未等到裴雅回答,他又说:“晚上不宜吃多,你已经吃了一碗了,够了。”
裴雅不禁月复诽,这人管的也太宽了,她吃多少饭,他也想管。
她抬头看着他,只见他淡淡的笑着,眉眼之间俊秀朗逸,她以前只是觉得他单纯的好看,现在细细看来,竟还有几分古时候读书人的儒相。
他就像是一幅水墨画。
“看够了么?”徐凯觉得裴雅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样子十分的可爱,他笑的快合不拢嘴了,又道:“晚上让你看个够。”
“你——”裴雅脸红过耳,只觉浑身火烧火燎。
徐凯牵着她的手,两人相互默契的沉默着上了楼。
进了婚房,一切情绪皆在五感之外,独留那一份难以言状悸动。
又不是没有睡在一起过?
怎么这会的心情全然不同了呢?
徐凯牵着裴雅走到床边,将她按在床上坐下,他镇定了一会才站起身将黑曜石柜台上的两只红蜡烛点燃。
裴雅看着这一幕,心想,这边的婚房是他偷偷布置的,红烛也是他特意准备的吧。
香房暖烛,暗香浮动。
她看着他静静的点着蜡烛的样子,是那样的认真,她想自己会永远记住这一幕的。
这一室的烛火。
徐凯做好这一切,人也走到了床边,他在裴雅身侧坐下,两人就那么坐了一会。
只是彼此没有发现,彼此的脸上都是挂着笑的,像极了一张老照片。
“我去洗个澡,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
裴雅看着徐凯迈出步子,身影最终消失在了浴室里,她突然觉得心跳加速,每一秒的等待都成了煎熬。
竟不知洞房会是这种心境?!
徐凯走出浴室时,柔和的光线下,他看见心上人已经躺在床上的左侧,闭上了眼睛,烛光照在她的脸上,有种隔世的美感,凝脂般的肌肤上有种薄薄的光晕。
他轻步走了过去,在她的右侧躺下。
裴雅其实并没有睡着,她只是太紧张了,不知道怎么办,干脆闭眼。
在他面前装晕,又不是头一次。
她听到他清浅的呼吸在耳边回荡,想来是睡觉了吧。
睡觉好啊,睡着了,就没什么事了。
谁知,一只大手突然伸了过来,她整个人被捞了过去,很快就进入了一个温润,带着淡淡香味的怀抱。
她睁开了眼看着他的时候,发现他也看着自己,那眼光太过柔和,却又灼热得很,看的裴雅浑身不自在。
转眼间,徐凯就覆身压了下来,多少个日夜,他怀念着将她圈在怀里压在身下的滋味。
今后应该会时常体会这种愉悦了吧。
裴雅抵在徐凯胸前的手被拿开,分开按在了身体的两侧,吻一个接一个落在了她眉心,眼睛,脸颊,唇上。衬衫的扣子被一一解开,一只大手探了进去——
许是真的情之所至,也许是今天本是特殊的日子,裴雅很配合,以至于某人也很尽兴。
时针划过午夜时,两人才渐渐平息。
迷迷糊糊中,裴雅感觉是从她的后背睡觉的,她觉得今天睡得格外的踏实。
关于曾今的记忆也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崔艳一行人回到老宅时也已经是深夜,她忍了好久终是没给徐凯和裴雅打电话,倒是逼问了陈林,才得知两人去了山顶的别墅。
徐青云觉得有些好笑:“嫂子,你就别管他们了,这两人要是和我们同住一起,还怎么生孩子!倒是柳太太母子两人明天可能就要回台湾了,你看我们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回去。”
徐青天这一脉很少回族地,徐凯和裴雅又暂时没有出去度蜜月的意思,于是徐青云干脆就打算趁两人婚后,全家一道回一次台湾探亲去。
正好也将从那边过来参加婚礼的亲戚送回去。
崔艳没有反对,她也回去看看了。
文轩从婚礼现场回来之后,就一直咧着嘴,徐老太太问道:“文轩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说出来和太女乃女乃听听,也让太女乃女乃高兴高兴。”
此时,心悠已经睡着了,张妈抱着她上楼睡觉。
小葵今天得了不少喜糖,心情大好,倒是云景却不知所踪,她见识到了云景作为伴郎时的英俊,早就对他心花怒放的心情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文轩两只眼睛发着光,他将今天收到的礼金合算了一下,足足可以让他买下一架直升飞机了,不知道能不能把钱给要过来?
暗自思忖着,他噔噔噔的走到徐老太太跟前:“太女乃女乃,爸妈结婚的份子钱是不是也有我的一份,毕竟他们的婚事,我也出了力,换句话说,没有我和心悠的话,他们两人也不会这么快就结婚。”
徐青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孙子真是掉钱眼里了,今后要是继承了徐氏,恐怕其他几个死对头家族没好日子过了。
徐老太太十分溺爱这对龙凤胎,她也是笑眯了眼,随即对媳妇和女儿吩咐道:“份子钱都交给文轩打理,我们徐家的继承人就应该从小培养。”
崔艳本来就有这个打算,连声笑道:“好,过些天我就去给文轩另开一个账户,暂时用我的名字,等他成年了,尽数转给他。”
小东西见诡异得逞,嘚瑟的上楼睡觉了,也不管他的妈咪和爸爸到底去哪了——
从婚礼现场回来的邱磊,再一次遇见了唐庆尧,他没有想到这个从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父亲’会亲自站在他的别墅院外等他。
邱磊下了车,缓缓靠近,面上是无边的冷漠:“唐总这么晚光临寒舍,不知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唐庆尧示意让他身侧管家回避,他看出了邱磊对他很不满,但是毕竟是他的儿子,血浓于水,邱磊没有报复自己当年抛弃了他的母亲,说明这个儿子还是在乎他的。
“心心还年轻,总不能一辈子靠着轮椅过日子,胡家那边,我已经想了办法,暂时拿不到解药,你和裴雅走得近,她又和胡时相识,你看在心心是你亲妹的份上,救她一回吧。”
唐庆尧今天肯屈身上门,除了心疼唐心之外,还因今日是徐凯和裴雅的婚礼,唐心记得又在家里发作,一整天都没有吃饭,在这样下去,进疯人院是迟早的事。
可如果早些治好她的腿,将她送去国外,或许时间长了,她也就淡忘了。
唐庆尧心想,这一切也许是报应,他从来都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却不想,生个两个多情种子的儿女。
唐心是这样,邱磊又何尝不是。
“我会什么要帮她?我妈重病没钱医治,只能死在出租屋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要不是唐心的母亲,您的妻子,我妈又何至于此,到死都是不瞑目!”邱磊心情极为低落,心头的那股憋闷无处可发泄,唐庆尧来的实在不是时候,恰好堵在枪口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