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没有阻止庄简公府世子妃的原因,只是为了引起众人的兴致,事后孙氏开口,她又恰到好处的将孙氏话打断,一环扣一环。
若傅明华真如容妃所想的一般出事,自然容妃便可借此事大生事端,同时想法扭转逆势,也可替她自己出了当时被傅明华算计的气,一举数得。
后来容妃脸色微变,怕不是因为傅明华怀孕,也不是因为嘉安帝对于她的伤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关切,更多的只是气愤孙氏这个蠢货,太过无能罢了。
至于傅明华猜测对与不对,那支簪子便足以证明了。
燕追手环在她肩背上,眼神十分危险。
“三郎,我想去看看母亲。”
崔贵妃上了容妃恶当,险些使她受害,崔贵妃那样聪慧,事发之时极度惊骇,后又因为她身怀有孕而感到欢喜,一时之间怕是反应不过来.+du。
但若回了蓬莱阁,她回过神后,必定会极为自责。
傅明华放了撑着脸颊的手臂,双手交叠在燕追腿上,将脸趴了上去:
“这件事并不怪她。”
当时的她也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直到容妃受伤之后,容大夫人韩氏沉不住气,率先起身前去看她,而引得后来忠勇郡王妃萧氏也跟上前,以致后来众人趋之若鹜。
而后孙氏被逼起朝她靠近,燕追将她踹倒在地,傅明华才开始怀疑。
要怪只能怪容妃太过奸滑,忠信郡王太过毒辣,用自己的亲生儿子前来作饵,虎毒尚且不食子,谁又想到他如此心狠?
燕追皱了眉,低头看她。
傅明华趴在他腿上,睫毛纤长,目光明亮。
她的神情十分平静,没有怀孕之后的欣喜若狂,也没有被算计之后的后怕与愤怒,反倒是有些为崔贵妃担忧:
“这样的时刻,不应该使母亲心中难受,被人钻了空子。”
容妃正是处心积滤之时,不会善罢甘休。崔贵妃若有了心结,将来怕是会再遭人算计。
她这样识大体,明事理,却使燕追心里对于忠信郡王及容妃更添杀意。
蓬莱阁里,崔贵妃一离开含光殿,很快的便回悟过来,顿时便觉得心痛如绞,喘不过气来。
当时强忍着心中感受,将大谢氏等人送出了宫中,直到回了蓬莱阁,才脸色大变,倒在静姑身上,将清容吓得不轻。
静姑喊着要请女医,崔贵妃却咬紧了牙关拒绝了,回了内殿,随即倒在榻上,心中又悔又怕。
孙氏是她亲自出口唤进含光殿的,却险些害了傅明华。
容妃这一计可真毒,若傅明华出了事,知晓前因后果,她的儿子必定会怨她,而她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傅明华那样聪明,她想清楚之后,说不定也会怪她。
尤其是她怀了身孕,却险遭毒手。
正难受间,静姑等人手足无措之时,杨复珍进来,说是秦王及王妃来了。
崔贵妃有些不敢置信,坐起了身来,脸庞上仍带了泪珠,张了张嘴:
“真,真的?”
“已经进了章华门。”
章华门离蓬莱阁只有一条长廊的距离,此时进了章华门,确实证明燕追与傅明华两人要来了。
之前两夫妻明明出了宫,又怎么会倒回来了?
崔贵妃心中诧异,却又忙让清容拧把帕子来擦脸。
才刚收拾齐整,燕追已经进来了,傅明华跟在他的身后,崔贵妃便忙让人去沏茶来,又想了想,吩咐着:
“王妃就不要上茶了,瞧瞧厨房中如今有些什么。”
崔贵妃的眼圈有些发红,傅明华起身朝她走了过去,温柔的问:
“母亲怎么了?”
一句话让崔贵妃的眼泪又要流出来了,她自己来不及拿帕子,傅明华却拿了帕子,替她轻轻的压了压眼角。
“我险些……”
她张了张嘴,却又觉得喉间发堵,说不出话来。
傅明华拿了帕子替她将眼泪擦去,动作轻柔:“与您无关。”
她果然是想到了,却并没有怪自己的意思。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孙氏会有如此胆大包天。”也没想到容妃会在当时给崔贵妃下套,傅明华替她将眼泪擦干净了:“就是您当时不开口,也会有人开口的。”
容妃都算计好了,就是当时崔贵妃不说话,也会有韩氏等人会张嘴的。
“如今您若心里难受,才是使她如愿以偿,让她看了笑话。”
崔贵妃心中的自责,在傅明华柔声细语的安抚里,渐渐散了。
她忍不住捉了傅明华的手,贴在脸颊,闭了闭眼,才忍了泪意:“好孩子,我心里明白。”
这样的时刻,傅明华走了又回来,怕就是为了担忧自己心中自责。
她这样体贴,让崔贵妃不由更是喜欢,难免想起当初种种,不由心中更是难以自恃,忍了又忍,却仍是抱着傅明华流了一场泪才作罢。
当天傍晚,燕追将孙氏提出了刑部,她的发簪内有玄机,中间是空的,藏了见血封喉,簪身也以见血封喉浸泡过。
所谓的见血封喉,其实便是指箭毒木,其乳白汁液有剧毒,一旦沾碰伤口,便会使血液凝固,一命呜呼。
此物常见于岭南、南诏等地,喜好高热多雨的地方,孙氏能得到,并在簪子上碰到,不是偶然。
这自然也印证了傅明华的猜测。
孙氏被拘,忠信郡王府庶四子自然也被捉拿了起来。
他口喊冤枉,声称对孙氏举动一概不知,却又哪里敌得过燕追的人,如狼似虎便将忠信郡王府的人捆了拿住。
算计到傅明华身上,比算计到燕追身上还要拿他愤怒,如今的孙氏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在刑室中,只求一个痛快罢了。
外头血雨腥风,人心惶惶。
承香殿里容妃回了殿,脸上便不见一丝笑容。
她的伤口虽然被医女处理过,但此时肿得极大,那伤口更是触目惊心,看得旁人都仿佛感同身受。
黎媪挑了药,小心翼翼的抹在她唇上,她的神情里看不出喜怒,只是周身仿佛萦绕了一层阴寒,使靠近她的人浑身哆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