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我错了!”
此时若是她还不知道帝君是看出了眉目,故意耍弄着她玩呢,那么她就是傻了。
所以,这时候最好就不要在装傻了,立刻承认错误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朔却依旧面带笑意,似是听不懂似得。
“婧儿这是说什么呢?本君没说你什么啊,快些喝了这汤,将肚子喂得饱饱的,一会儿才有力气。”
他的话语,温柔的好似那初夏清晨的微风,几乎让婧嫔有些承受不住。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理解错了?难道他根本就没发现?
“帝君……嫔妾不想喝那蘑菇汤……”她侧过脸,泫然欲泣。
“若说是本君的命令呢。”朔的声音冷冷的。
巫苓在一旁,已经忍耐不住了。
这二人先前一直在自己面前`.``鸳鸯恩爱,如今又出这么一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朔倒是玩的悠哉。
他早就看出了婧嫔的野心,一开始只是觉得,只是个对自己用情的女子,只要远离她,她便自然而然的知难而退了。
可却未曾想到,竟然引起了她的不平。
当她提到那蘑菇汤的时候,朔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先前她对巫苓,多说是恭敬有度,而刚才却突然好似变成了好姐妹似得,便让他觉得有哪里不对。
直到她紧紧的盯着巫苓的勺碗的时候,朔便怀疑那蘑菇汤,绝对有问题。
旋即他便要自己喝,遭到拒绝后彻底确定,那蘑菇汤里面定然是有猫腻的,只是不知是什么样的猫腻。
当她找各种理由不喝那汤的时候,朔当真是佩服这女人的狠毒,更佩服她的表演能力,堪比那街上的杂耍人,演的出神入化的,好似真与自己夫妻伉俪一般。
“帝君……”婧嫔心中实在是难以平复。
帝君的表情当真是好难猜测,她看不出帝君到底是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被发现。
但……当帝君面容上露出那一丝冷笑的时候,婧嫔便明白了……
她并不愚笨,这表情代表什么?只能代表他是已经知道了,但却一直在玩弄着自己而已。
“臣妾知罪,还请帝君发落。”
没有哭喊也没有求饶,她只是跪下,咬着牙道歉。
她刚才将那毒药洒进汤中的时候便早已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可却未想到,没有害到巫苓,倒是独独将自己搭了进去,也算是得不偿失。
怪只怪事出匆忙,她未曾计划,一时冲动便做了,也算是失算……
“哦?你错在何处……?”朔的嘴角勾着奇异的笑,看得巫苓尤其不解。
这二人一唱一和的在做什么?
“错在毒害七公主,那汤中被我掺了药。”既然早已知晓,那么便没必要隐瞒了:“要杀要剐,随便帝君。”
“呵呵……你以为,本君真如你想象的那般仁慈而不敢杀你?”朔站起身,捋了捋刚被她拽的有些褶皱的衣摆,低垂而视的一双鸳鸯眸满是冷意。
“是。”她能赌的,也就是帝君心软,会原谅她。
“你可知,澄嫔的下场?”
“知道……”她抖了抖。澄嫔因为伤了七公主而被打入冷宫,后不知怎地,干脆被赐了白绫,听说还是闹了两次之后才彻底吊死的。
“知道便好。”朔注意了一下巫苓的表情,只见她没有任何阻碍的,再次开始吃起了饭。
她开始明白了。
怪不得朔一直让她喝那蘑菇汤,定然是她做了什么手脚。
对此,巫苓不想多管,故而提到顾盼盼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反应。
因为后来她知道了这件事,所以现在也并不是很惊讶,依旧是小口小口的进食。
“还请帝君饶我性命……只求帝君饶我一命,无以为报,来生做牛做马……”婧嫔跪倒在地,声音如同坠落地狱一般。
“好。”意外的,朔竟然答应了。
婧嫔抬眸,看到的,依旧是那冷冽的眼光,与邪肆的笑意。
“来人。”朔一出声,门口便冲进来四名侍卫。
“帝君有何吩咐。”四人异口同声。
“传本君旨意,婧嫔,为人下作,暗害于人,故,发落瑱江,永世不得出。”
“是!”几个侍卫架起了婧嫔。
婧嫔心中一冷,而后脚下便软了!
瑱江,是整个云国最热的地方,那里到处都是毒虫蛇蚁,一个不小心便会丢了性命。
更有甚之,谣言传说,那里的人天生以折磨女人为乐趣,甚至吃人肉!死法不亚于千刀万剐的分尸!
“帝君饶了我!帝君!”她拼了命的挣扎开侍卫的钳制,扑到朔脚下,恳求着:“求求帝君,您还是杀了我吧,我不要去瑱江,我不要……”
她一边哭泣一边磕头,恳求了许久,直到发髻散乱,金钗都掉了,朔也没说话,身边的侍卫也并未敢上前抓人,虽然帝君下了命令,但是那毕竟是嫔妃……
直到,巫苓出了声。
“仅仅如此,便将人送去那毒物聚集之地,不怕人说你狠毒么。”她放下碗筷,拾起身旁的绣帕擦了擦嘴唇,显然是最后一口饭菜吃完,才幽幽开口。
朔略微一笑,这的确是巫苓的态度,虽是问句,语气却好似早已敲定了他狠毒。
“那,公主说该如何?”朔悠悠反问。
“公主!”婧嫔此时为了自己不去那恐怖的地方,吓得再次冲着巫苓磕头。
见她那样,巫苓也于心不忍。
谁没有做过错事呢?谁没有自私过呢?谁没有起过害人之心?
就连她,不也是这样的么?若要去瑱江,那么自己才是首当其冲要去的那一个啊。
她为了不辜负母后,做了多少错事?
她为了自己遥不可及的亲情,自私的害了多少人?
她为了这一切,手上多少条性命?
所以,和面前的自己比起来,婧嫔显然只是小巫见大巫而已。
巫苓忽然很想笑,难怪自己姓巫……
“放了她吧。”巫苓看向朔,眼光坚定不已。
“为何?”朔倒是很想听听她的想法。
“一念之差,错在冲动,若可改,便无妨。”
巫苓说的在情在理,无论是谁,都有一念之差的错误,一时冲动便会造就打错,如果能够改了,便可以了。
“那便听你的。”朔点点头,挥了挥手,身旁的侍卫便应声退下。
“多谢帝君,多谢公主!”婧嫔连忙磕着头,谢谢公主不计前嫌保了她一命。
“若有下次,严惩不贷。”朔也不多说什么,既然原谅了,便没什么好说,于是再次悠哉的坐下用膳。
婧嫔本也是饿着肚子,但这一吓,现在浑身都是软的,且心脏也跳的毫无力气,若不是她此时还有知觉,真是以为自己要死去了。
“嫔妾告退……”她的声音,也似是劫后余生一般,毫无了力气,告了退后,便迅速回到自己屋内。
难以相信,她竟然有惊无险了,她……差一点便去了那恐怖的瑱江。
那让她惊恐的一夜,之后的一夜,便都坐着重复的噩梦,梦见那些恐怖的食人族,将她大卸八块,各种蛇虫鼠蚁都爬向她……几次都尖叫着醒来,直到太阳升起,她的精神,濒临崩溃。
而新的一天,朔自然要带着几人继续赶路,到下一个城镇去瞧瞧。
婧嫔被侍女搀扶着勉强上了马车,精神也是不怎么好,蔫蔫的,上了马车之后,便低垂着头,一直也不说话。
朔与巫苓依旧在前面骑马,可这次,二人的骏马离得倒也并不近,直到……旷野中出现了一大片山菊丛。
秋季正是秋菊开放的好时节,这里的秋菊,似是被何人一直照料着似得,开的甚是美丽。
黄色粉色紫色的秋菊,一朵更比一朵盛开的硕大,大片大片的覆盖着田野,丝丝缕缕的秋菊瓣偶尔随着风的吹拂而落下个一两篇,更显得尤为美丽。
“瞧,秋菊丛。”朔指了指,翻身下马,走近那秋菊丛。
巫苓并未下马,而是骑着马慢悠悠的走过去。
秋菊丛边上,还有一些供奉的糕点香果之类的,显然是这附近的百姓已经将这妖异的秋菊认定为是有神仙庇佑的。
“万菊齐开,争奇斗艳,真是历来秋日之中算得上奇景的美好。”朔伸出手,感叹着,鼻尖嗅着淡淡的菊香,露出一个满足的笑意。
而巫苓眼中,瞧见的却是中间那最大的一朵,不,是一棵。
看起来比任何一颗都要大,它蔓延出的根茎,几乎占了所有秋菊的三分之一还要多!
正如巫苓所说,万物皆有生灵,差别只在于,集聚的灵气强弱与否。
而此时巫苓眼中的那朵硕大的秋菊,身上正散发出翠绿翠绿的灵气,应该是个精灵了。
那灵气越发的浓郁起来,巫苓甚至发现,朔的眼光也被它所吸引,看向那边。
此时在这儿的,便只有巫苓与朔二人,那秋菊的灵气凝聚结束后,缓缓出现一个小人儿。
身高大概一尺左右,很像三五岁的孩童,梳着包子发髻,两边带着黄色与粉色掺杂着的流苏坠子,衣裳也是漂亮的黄绿色,裙子是脆盈盈的幽绿。
只见她伸了伸小小的胳膊,身后便绽出一对蝉似得薄翼,震了震,忽然飞至巫苓面前,捧着巫苓的面颊,飞速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