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了蔡氏的家奴,寇严的心情非常恶劣。她寻思着是不是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那些遗老遗少们还把自己当软柿子,想着随便一出手就能捏成圆的方的?这些无耻的老头子,到什么时候他们才能认清事实呢?
庞统见她心情不好,也挺郁闷的。真没想到蔡瑁是这么不开眼的人,眼看着就要成为阶下囚,他还做着趾高气昂的梦呢!难道他以为只有曹操敢拆了他的家族别人都得捧着他走不成?从他决定降曹开始,他和蔡氏就成了襄阳这道主菜的一道配菜。配菜而已,迟早是要让人给吃了的,还想着充老大,真是应了寇严问的那句话:蔡瑁,你哪里来的自信?
当然,蔡瑁这辈子也不会听到这句话。他的那个管家如果不是脑子秀逗了,绝对没有胆量负数这样杀伤力巨大的话。
眼见寇严神情阴郁,庞统觉得自己有必要转移一下上司的视线,免得上司一直这么黑暗下去,让他们这些属下倒了霉。
故而他从袖中取出一叠布帛:“大人,这是您要的目前我军伤兵的统计数字和具体伤情报告。另外,新的一批兵员补充已经抵达军营,属下估模着,也就是这两天的功夫,寇校尉也该回来了。”
寇严一听庞统要说正事,立刻收起了情绪,接过布帛仔细查阅起来:“攻打襄阳之后,伤兵的数字就一直在累积,而军中医者只有这么多。人手不够。伤势严重的那些个,要赶紧地送回长沙去,让蒋琬亲自过问他们的治疗康复情况!另外,对于死了的士卒,要加紧核实家族出处,抚恤要尽快的发下去,以慰生者。”
“属下已经派人在做这个事情了,您放心,一定按照您的意思办,绝不敢懈怠。”庞统弯腰恭声道。
“对了。我还有一个事情要与师兄参详。关于三将军张飞,师兄觉得,我该如何安置他?由着他这么自由散漫,是不行的。”寇严忽然问起了张飞的事情。
这几天张飞在营中散手散脚地闲逛着。到处找人扯闲篇儿。寇严实在是看不惯他太闲。虽说他的确是很有本事,但那副见谁都倚老卖老的样子让她见了好生不爽。人黄老爷子虽然有的时候也会开玩笑,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很认真很严肃的。而且黄忠是自己人,开个玩笑也就开个玩笑了,他们彼此都知道分寸,不会让人感觉不愉快。
但张飞明明是外人却要装出自己人的样子,说的话做的事情没有一件不是在踩寇严的底线。因此她觉得还是给他按一个头衔,让他成为自己人,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告诉他,自己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只是,张飞这个人很难安排,安排他做校尉,不可能。人家以前是将军。虽然领兵不多,但头衔摆在那里。再说,寇封,甘宁都是校尉,如果张飞知道自己竟和以前的侄儿一个级别,定然心中不快,没准撂挑子走人也未可知。
但要是封他做将军,势必与黄忠齐平。黄忠这个将军是刘表这个荆州牧封的。寇严的头衔只是长沙太守,职权不够。
故而,这个问题让庞统觉得有些无法回答了。不过,为难只是一瞬间,很快他就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既然您想着给张将军按个头衔,低了不好,还是将军吧!眼下正是战时,一切从简为宜,将来您兵进襄阳,当派使者,面见圣上,当面请封,以示尊重。一旦曹贼出于安抚,当真赐下封号,到时候,您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开府了!”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拿下襄阳再说!”寇严一咬牙一跺脚:“师兄,眼看着我们增兵了,对面乐进也快来了,在乐进来之前,我想做点什么,给襄阳的百姓们加深点儿印象,也给襄阳城里,那些游移不定的士族加深点印象,你觉得呢?”
“这……的确有些必要……”庞统一听说寇严要给襄阳的士族上眼药,表情立刻精彩了。看起来,小太守是要逼士族们提前站队了。
“这件事就交给师兄你去办,必要的时候,可以请黄承彦老爷子帮个忙,你就告诉他说,他女儿的终身大事,我负责了!一定包他满意。等我进了襄阳,一定会去拜访他老人家,顺便见见黄小姐本人。”寇严的语气轻快,听不出是真是假。不过庞统却是当真了,心说黄承彦找女婿的事儿怎么长沙人也知道了?难道全天下都知道了?这番话说上去,那老不修是有八.九会动心的,毕竟他可是爱女成痴的。
寇严想的却是那一年,黄承彦为了说服老师娶黄月英,不惜许诺将黄氏整族迁入长沙,现如今,如果她能拿下襄阳,黄家就不用搬了。只是黄月英的婚事却是个难题。黄承彦看得上的,基本上都看不上黄月英,导致黄月英一直嫁不出去。
虽说黄月英今年也就十七八岁,但架不住黄承彦太着急,已经把整个襄阳贵族圈儿里的少男们都挨个找了个遍,结果都被拒绝了。心急办坏事,如果一直这么下去,黄月英这辈子都别想嫁出去了,偏偏这又是黄承彦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现在,寇严决定亲自上门看一眼传说中的黄氏丑女究竟有多丑,如果真是丑得鬼见愁,那就得说服黄承彦降低要求,如果丑的程度仅仅是“不漂亮”那她还是有办法给黄承彦找到合适的女婿的。毕竟她手中的领导班子普遍都是青少年。
马氏兄弟,马良和马谡都没有老婆,尹籍也没有老婆,如果黄月英不是丑到人神共愤,她可以做主,把黄月英配给他们中的一个。当然,如果黄月英丑得程度更轻一些。只是没有蔡璐漂亮,那她甚至可以考虑把她配给寇封,让她做自己的嫂子。总之,寇严细数了一下手上的资源,发现完全可以满足黄承彦的各种需求,心说当时怎么没想起来呢,害得老师以为他要被卖了。
就这么着,襄阳城外风平浪静,襄阳城内却是暗流涌动,以庞氏。黄氏两个大族为首的一部分士族已经向寇严全面靠拢过来。黄承彦相信了寇严的话。为了女儿的将来,他甘愿为寇严做宣传,当跑腿的,亲自登门当说客。说服司马徽表面上做中立派。暗地里却支持了寇严。
得到消息的蔡瑁脸都吓白了。完了完了,自己真的一时眼拙,误将雏凤当野雀。结果人家凤于九天。自己却还丑人多作怪,以为自己有多美呢!这一下得罪了寇严,估计是没什么好下场了。蔡瑁心如死灰,一病不起。
可惜,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多少人关注了。至少牛金和后来终于抵达襄阳的乐进都没想起来要去拜访他,所谓同气连枝的蒯氏一族此时为了自保也暗地里和他撇清了关系,只等寇严进襄阳,向她表忠心了。
当然,这些情况寇严都是乐见的。现在,万事俱备,只欠工具了。只等投石车和霹雳车到位,总攻立即开始。而且,让寇严兴奋的是,随着曹仁的败走,襄阳城内再无骑兵。乐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眼皮子底下不断地造起工事,他却无计可施。
乐进心里那叫一个恨,恨曹仁鲁莽,太过自大。将原本大好的局面生生变得这么被动。三千骑兵啊!全军覆没!人给对方杀了,马给对方夺了,甚至连人身上的装备都给对方扒了,这对曹仁来说真是奇耻大辱。但那又怎样?乐进心中的恨意依然无法消散,现在,城内没有骑兵,这不是让他和这许多的士卒活活憋死在城里吗?
虽说来自北方的粮食供应不会短缺,但那有什么用?吃饱了还是要等死的啊!乐进恨自己虽然是大将却不是曹操的心月复,至少远远比不上曹仁在曹操心中的地位,要不然,曹操不会让他来代替曹仁守城,代替曹仁去死!
乐进心中愤恨不平,却也没有别的办法,他的家人全都在许都,如果他在这里有什么异动,许都的家人势必会被曹操杀了泄愤。他不敢冒这个险。
什么都不能做的乐进干脆也就混吃等死了,曾经叱咤风云的大将自打进了襄阳第一天起就把自己锁在将军府里没出来过,牛金与他交接事务他也是心不在焉的,牛金也没在意这一点,他急冲冲地交接完了之后就离了襄阳,飞马回许都找曹仁去了,他已经完成任务了,乐进怎么守城那是乐进的事情。
寇严如果知道乐进此时此刻的想法一定鼓掌大笑三声,可惜她不知道,她还表面闲适内心焦虑的盼望着长沙那边的投石车和霹雳车快点送到。
与乐进不同的是,她的焦虑别人根本看不出来,甚至连作为师父的徐庶都没有看出来。因为她有很多小事情可以帮她转移注意力,比如给马看病。这次曹仁提供的战马多有皮肉伤和各种各样的隐疾。寇严和马夫对每一匹伤马都仔细诊断,给它们验伤,治疗。帮它们清洗身体,饮水喂料。
每次寇严来到临时马厩,马夫们都会非常虚心地跟在她后面,听她说每一匹马的恢复状况,未来要注意哪些方面的照料和预防措施。当然,未来的骑兵大统领赵云也会随行。和马匹在一起,寇严很容易就放松了下来。旁人不能理解为什么她总是不停地和马说话,问东问西,她却乐此不疲。
他们不知道,在寇严的眼中,动物比人好相处多了,她更愿意与马儿聊天。即便对曹仁恨之入骨,分分钟想把他大卸八块,但她却很喜欢曹仁的坐骑,那匹喜欢被挠脖根的马。每次来马场都要看看它,给它挠挠痒,陪它说说话。时间一长,这马就像前世一样,对她非常亲昵,别人上前几步就会遭遇它的敌视,但寇严只需一出现,它就主动屁颠颠地跑过去了。以至于后来魏延,寇封等俏想这匹马的人都放弃了。
于是,这匹马成了寇严的待定坐骑,所说平时她也不用上战场,出门有车进门月兑鞋,骑马的机会不多,但架不住她的马缘好啊!无论是黄忠的狮子骢,还是徐庶的阿雪,抑或是赵云的青络,都愿意被她骑乘,如今又多了一匹好马只愿被她驱使,寇严只觉得这马要真跟了她就浪费了,长久不运动不长本事光长膘了。
于是,某日闲着也是闲着,她为了这匹马升了一次帐,告诉所有到场的将士们,谁第一个带领部队打进襄阳,谁就有权获得这匹马。有了无论谁,马都能很快适应的保证,众人的心再次火.热起来。
寇严觉得能在打仗的间歇有如此闲暇的时光处理一匹马的归宿,真是太幸福了。襄阳城已经唾手可得,剩下所有的事情只有两个字,等待。等投石车霹雳车,等她想出最合适的襄阳太守的人选。
且让乐进再过几天好日子吧!等她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再来攻打襄阳。就当是她给乐进最后的一点考虑的时间,是投降还是死,这是个问题,需要好好考虑,慢慢考虑。
随着襄阳城里的舆论大多偏向寇严之后,乐进也仿佛听到丧钟已然敲响。一下,两下,三下,敲打在他的新上。虽说来这里之后,他一直都没考虑过投降的选项,但架不住对方采取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既不攻城也不退却,每天都散发小传单小广告,城内许多高门大户又一直在义务给长沙太守做广告。
此时此刻,如果乐进是个杀伐果决,一心要保住襄阳的铁血将领,他一定会选择血腥镇压,肃清反对的声音的办法来保证耳根清净。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依旧不闻不问地躲在将军府里。连城头的理性勋鹿也从来都没去过。他的亲兵都知道他的心思,为他抱不平。一直以为曹丞相挺器重将军的,总是将他派到最紧急的地方,以前没有对比不知道,现在有了曹仁这个对比,曹操的偏心这么明显,怎能让人不心寒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