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绫奔出好远,回望,只是冷冷的瞅着丈夫,不说话。良久,方才开口:“到底有多少女人,为你伤心难过,这黑眸公主,应该算一个吧?”
清照失笑,坦荡望着妻子:“原来我的绫儿是吃醋吧。”
红绫脸一红,别过身去,喃喃低语:“谁吃醋了!谁吃醋了!”
清照朗声大笑:“吃醋又怎么样,我喜欢。”
“过来。”他伸臂,不由分说将妻子再次抱到他的马上,用风氅裹着。低下头,缠绵热吻,火热的眼神,让人眩然。
“抱紧我,永远,也不要松开。”,他喃喃,
红绫软得连计较的力气都都没有了。阖目微笑.,
“哎!要计较,怕是一辈子,都计较不完呢。”
不再言语,任丈夫拥着,披星载月,回到营帐。
回到营帐<,他们才得知,那明律可汗,并未死,死的是他的替身。
红绫顿觉沮丧。
唯今之计,只有……
晚上,和亲使团庞大的队伍,终于到达塔拉镇。
清照带着红绫,去见蓝绡。
短短十多日未见,蓝绡清瘦了许多。才十六岁的少女,眉羽间,竟凭添了些许沧桑的味道。神情倒也镇定,大大的眼睛,带着无可言状的惊喜莫名,呆呆的望着姐姐,尽量的抑制住,想要扑上前的冲动和。
原以为,踏出京城的刹那,与家人已是天人永隔。而今,千山万水之外,突然见到了姐姐,她知道,亲人,并没有抛下她,任她随波逐流,自飘自散。
屏退下人,蓝绡急步奔到姐姐面前,扑向姐姐的怀里。
告别父母,一路北上,尽管恐惧害怕得要命,她都强自忍着,没有再掉一滴泪,如今依在姐姐怀里,她再也不要假装坚强。
汹涌的泪,濡湿了姐姐的衣裳。
红绫轻抚着妹妹,也禁不住泪湿衬袖:“不哭,不哭,有姐姐呢!不哭啊!”
蓝绡哭够了,拉着姐姐坐下。
有姐姐在此,心里顿觉有了主心骨。
轻言责怪姐夫:“姐夫有什么打算,原该告诉妹妹的,要是有什么危险,妹妹要怎样面对姐姐。”
清照苦笑:“能不能成功,我尚不自知,何必让妹妹空怀希望。妹妹此次和亲,消弥了战争,挽救了多少无辜生命。原本,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如果不是大突国国王的儿子,曾死于岳父刀下,大突国国王又老又坏,这里妻妾相袭的风俗,与我华夏国风俗迥异。我也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妹妹跳入火坑。但你即是红绫的妹妹,我又怎能弃你于不顾。我不能公然护你,原打算在大突国境内,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大突国国王干掉,你既不用嫁他,又不会引起两国纷争,却未想到,这大突国国王,狡兔三窟,杀死的,竟是他的替身,而今再行刺杀的可能性,已经越来越小了,姐夫对不起你啊!,让你失望了。”
蓝绡泣流满面,说道:“姐夫姐姐这样待我,为我千里奔袭,以身犯险,绡儿已知足了,舍我一身,换得两国边界安宁,免去无数人命死伤,绡儿也没有白活,姐夫姐姐,千万别再为我冒险了,绡儿认命了。”
红绫拉妹妹手,语气坚定:“你不会嫁给那个行将就木的老头,有姐姐在,永远,也不会。”
清照问:“你打算怎么办?”
红绫沉吟片刻,转头问丈夫:“你常年带兵打仗,对我华夏国周边的这些国家,应该比我熟悉,你分析一下,那黑山国的黑王爷,为什么要刺杀明律可汗。”
清照蹙眉:“大突国和黑山国,都是北方大国,大突国要强大一些,疆域也要广大一些,但黑山国占据的地方,水草丰美,又明显比大突国要富足。北方天寒地冻,生存环境差,为了争夺水源牧地,此消彼长,纷争也有几百年了,算是世宿仇敌。周围纷纷合合,唯有他们两家,永远也站不到一起。不过,自从大突国的明律可汗上台后,为了跟我们华夏国较量,与黑山国订立盟好,到也和平共处了几十年,却不知为何黑山国的人,会突然行刺明律可汗。这倒是让人费解。这黑山国的人,与我华夏国,历来交好,他们的王子公主,成年后,也多有来我国游学的,这黑王爷,就是黑山国的大太子黑眩,他在华夏国还有一个名字,叫玄彬。”
“玄彬?”
红绫惊得跳起来,蓝绡也面露异色。
“怎么?你们认识这个人,或是听说过?”见妻子和妻妹如此神色,清照也觉诧异。
红绫镇定心神,问丈夫:“这玄彬,可认识福王爷一家,认识明月?”
清照笑笑:“怎么会不认识,福王爷主管太学,玄彬曾入太学学习,自然是认识的,他与福王爷的几位王子,年纪相诺,很是要好。”
“那他,就是我听说过的玄彬了。”
红绫一下子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
突然面露喜色,转过头来,问妹妹:“蓝绡,你说,他会不会爱上你了?”
蓝绡脸腾的就红了:“我又不认识他!”
“你女扮男装,跟着爹爹外出应酬,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不认识他,就不许他认识你?”
红绫不置可否,心里却活动开了。
清照忍不住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玄彬,又怎会跟蓝绡妹妹扯上关系?”
红绫道:“你不知,我当年在西苑马场遇险,多多少少,与他有点关系。要不是明月因为他,来找蓝绡的麻烦,蓝绡也不会一气之下,一个人跑到山上去,我也不会为找她,被秃鹫叨走。”
“噢!还有这层关系?不过,你怎么就认定,他一定会爱上蓝绡呢?”
红绫摇头:“一定不敢说,但我想,或许可能吧!当年明月就口口声声说蓝绡勾引了玄彬,害玄彬都不理她了,气愤不过,才会硬来找蓝绡的麻烦。没影的事,会把明月气成那样?”
清照突然失笑:“你啊,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难道,要利用这个黑王爷,救蓝绡,或许,你是想当一回红娘,牵一回红线?”
“姐夫!”蓝绡一跺脚,脸更红了。
红绫沉沉一叹:“我们最后就算能将明律可汗杀死,一个皇帝亲旨许婚,张告全国的和亲公主,也不可能明正言顺的回到京城了。如果蓝绡注定回不去,要在这大漠了此一生,我希望,陪在她身边的,是一个爱她的人。即便不是那么回事,我也想打听清楚,他为什么要刺杀明律可汗,我们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再做做文章”
清照深瞳灼灼,突然朗声一笑:“绫儿,虽然你的想法,有点离经叛道,不过,好像值得一试噢!”
红绫欣喜注视丈夫:“清照,还是你知我?”
“姐姐!”蓝绡欲言又止。
看着妹妹那有些微红,有些窘迫的表情,红绫上前,拉着妹妹的手,深深一叹,说道:“蓝绡,做姐姐的,多么希望你能嫁一个相亲相爱的人,过一辈子。可是,你的命运,就连爹娘都掌控不了,姐姐,也只能尽力而为了。不是姐姐要为你乱点鸳鸯。只要有一线希望,姐姐都会将你带回家,为你找一个可心的人嫁了。不过这种美好的愿望,也许,只能是奢望了。明律可汗就算死了,还有他儿子,孙子,如果他们成心为难,按照大突国的风俗,他们有理由,坚持不让你回去。悄悄逃走,会引起两国纷争,隐姓埋名,注定要在黑暗中过一辈子。要得,就要有所失,姐姐,只能在最坏的出路中,为你找一条相对好的,你要明白,而今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大突国和黑山国,已和平相处了几十年,这黑王爷突然想要刺杀明律可汗,会不会跟姐姐的目的是一样的?姐姐的想法,虽有点异想天开,或许,根本就不是,但姐姐还是要去拭拭,你明白吗。”
蓝绡含泪点头:“妹妹明白的。”
红绫爱惜的轻抚妹妹的脸,继续说:“姐姐明天一早,就再上一次阴兰山,打听,打听。你放心,实在不行,姐姐就当一回强盗,掳你回去作压寨夫人,隐性埋名,就隐姓埋名好了。”
蓝绡终于笑了。
红绫松了一口气
夜半,更深。
红绫枕着丈夫的手,睡得正香,突然一个机灵,直觉让她猛的醒过来。她一面穿衣,一边叫醒丈夫。
清照不起,反手,就将妻子拉回被窝:“起什么起啊,亲了一夜,正困着呢。”
红绫有些不忍,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丈夫拍醒了:“快起,我突然有种预感,会出事。”
听妻子如此说,清照已完全醒了。
两人迅速爬起,跃出营帐,就见不远处,公主的行营外。鬼鬼祟崇的,几个蒙面黑影,从营帐里闪出,其中一个威猛彪悍的蓝衣汉子,肩上扛着一个人,隐隐约约,象是蓝绡。
但见此人举重若轻,毫不费力的,扛着蓝绡,向外奔突。
这几个人不知何时进入营帐的,竟未被人发现,直到冲出营帐的时候,才惊动了守护的士兵,立时喴声震天,那几个人也不恋战,轻松突围,奔到几匹马前,跨上马,将潮水般涌来的卫士,打得东倒西歪,冲出行营,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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