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照的心如刀绞,欲说什么,便见意怜匆匆的过来,忙试了泪。
意怜来禀:“莞妃娘娘和莲嫔、静嫔、月嫔三位娘娘来给娘娘祝寿,已在门外。”
红绫叹气,来得还真不是时候啊,吩咐道:“就说守丧期,不宜做寿,请他们改天再来吧。”
意怜应承了,一身素服迎了出来。
意怜徐徐走上前来,躬身行礼,面带歉意:“静安娘娘让奴婢代她向各位至歉,守丧期间,停止一切歌舞宴饮,闭门谢客。月华宫不方便招待各位娘娘们,昨儿个皇上赐的礼物,已被静安娘娘退回,各位娘娘们的礼物,也不方便接,只能心领了,还是请回吧!”
众嫔妃一想,当真如此,神宗皇帝离世不过三月,静安皇后仍在守丧期,大家这样花枝招展的来贺寿,确实不妥。便亦回去,
却听莞妃怦然不乐:“我是静安娘娘的亲妹妹,也不准进去么?”
意怜面带笑意,却一点没有让莞妃进去的意思:“莞娘娘要述姐妹之情,请等守丧期满再述也不迟。”
守丧期满,那得三年以后,芷芷心头火起,厉声道:“我到要进去问问她,当真三年以后,才能见我。天王老子也没规定,守丧期间不能见人的,竟是成心羞辱人了。”
一把将意怜推开,一脚迈进月华宫,便要硬闯月华宫。其它三位妃嫔却不敢进去,悄悄退去了。
便见春枝缓缓而来,陪笑道,“莞娘娘也太着急些,便是要进去,也该换身素服再来,这样穿红挂绿的硬闯进来,怕是不合适。”
春枝虽然是陪着笑脸说话,芷芷却也听得出,似有指责之意。勃然大怒:“你不过是我家一个婢贱的丫环,抬举你做了姐妹,便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明里暗里的指责我。还不给我滚开,好狗还不挡道呢。”
春枝好亏也是一等公候董陌的侧室,堂堂的一品瑛华夫人,便是以前做丫头的时候,老爷夫人小姐们,也从未说过这样重的话,只因莞妃面色不善,不管不顾的硬闯过来,才淡淡的说了两句,未料却引出这样的狠话,当场愣在一边,亦要说几句,又怕火上浇油,硬生生的忍了。
芷芷一把将春枝推开,便欲要往正殿去。
红绫一身缟素,静静的迈出殿门,开言道:“春枝,休要拦阻,既然来了,就让妹妹进来吧,其它众位妃嫔呢?”
“都回去了!”
红绫深长一叹:“她们诚心来祝寿,竟是我礼待不周了,拿我的谢帖去,代我一一拜谢。”
意怜应承退下了。
红绫无奈的看了妹妹一眼:“既然来了,也别只管站着,进来吧!”
芷芷仍是心气不顺,跟在红给身后,气哼哼的坐下了,怒道:“姐姐好大的气派,竟连亲妹妹,都要挡在外面。”
红绫轻声道:“妹妹来,姐姐自然是欢迎的,只是你与她们一起来,总不能让你进来,让她们回去,只得一同拒绝了,妹妹万匆多意。”
芷芷仍是哼哼两声,开始打量起姐姐的居所来。
月华宫宽广秀丽。竟比自己那凤祥宫,还大许多
她望望窗外,花木扶苏,桃红柳绿,一派春意盎然,宫内远近高低错落有致,景色优美,各色物事齐全,实在是一个静养休闲的好去处。一年到头便是足不出户,在这里看看书,绣绣花,闲庭信步,倒也逍遥自在。
她环视姐姐居所,除了书桌上诸多书册,及案上的一些针头线脑,竟是简素得不能再简,当真是守丧的模样。不过观姐姐气色,虽说比前次回京奔丧时,瘦了许多,但脸色平静如常,目光淡定如水,眼中并无半点泣色,又不像是悲伤守丧的样子。
心中冷笑,听说她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眼都不眨一下,看来当真是个冷血,丈夫死了不过三月,眼中一点悲伤没有,怪不得当年,能狠下心来,将清照丢在昆奴国。
不仅面现讽色道:“姐姐这个丧,守得也自在,若要真心守丧,便该住到栖霞寺吃斋念佛,在这样舒适的地方守丧,不知姐夫九泉之下,看姐姐如此自在,会作何感想。”
红绫不亦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亦不知她哪里看出自己逍遥自在了,只得淡淡道:“姐姐不仅有丈夫,还有孩子。死者已逝,不能复返,生者自当努力生活,整天哭哭啼啼,未必就是真心难过。”
芷芷眉目一挑,讽色更堪:“连最基本的道场都不肯做,又谈何真情实意,姐姐的想法,当真与众不同。妹妹却是不敢荀同的。”
红绫仍是淡淡一笑,不理会她的讥色,见业已中午了,便命上些素果素饭来,仍是淡淡道:“姐姐这里只有这些素菜素饭,妹妹将就用些。”
芷芷远视在院中玩耍的清远、清静、祺福、祺瑞、祺详,抬起脸来,奇怪道:“他们怎不来吃。”
红绫道:“他们并不跟着我吃素的。”
芷芷了然,抬起碗将要吃时,突然迟疑道:“不会吃着吃着,又冒出一条虫子吧!”
红绫诧异,旋即明白,想了想,轻言道:“孩子的心,都是清明透亮的,你要真心对他们好,他们自然不会捉弄于你。”
芷芷不干了,将碗重重的放在桌上,愤然道:“姐姐护短,也不能这么个护法,听姐姐的意思,是怪妹妹对侄儿侄女们不好了。”
红绫叹息:“自己的孩子,怎么都是好的,等将来你有孩子了,自然明白,他们便再顽皮,也只有请妹妹多多担待了。”
说完,默默的注视着玩得正开心的五个孩儿,哎!若不是为了他们,她何苦掬在这宫中,不得自由。
听姐姐这样说,触动芷芷素日心事。
嫁与清照也有二三年了,清照待她,不浓不淡,但相较于其它嫔妃,仍是歇在她房中的日子多些,却一直未有身孕。姐姐虽然失了丈夫,四个亲生一个养儿,五个孩儿齐齐整整在面前,在这上头,倒比自己强许多。
心中酸楚,沉沉的想起心事来。
便听意怜来报:“皇上进来了!”
芷芷猛抬头,看意怜意态平平,只是闲闲的上来回禀,那语气,竟没有丝毫奇怪,就像是在说家里的阿猫阿狗来一样,顿时气得柳眉倒竖:好你个姐姐!怪不得说要闭门谢客,原来是要私会皇上,还美其名曰守丧,当真是无耻之极。
红绫见她骤然变然,哪里知道她心里的怨恨,只诧异的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