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第一老字号典当行赶在太阳还没落山之前就下了门板关门打烊。
伙计一边慢腾腾关门一边在心里暗暗嘀咕,掌柜这是做什么啊,这么早就关门,这可是要错过多少生意呢,要知道有很多远途而来的客人会赶在天黑前才进梁州府,住钱歇脚前才发现兜里没钱了,这才想起找典当行抵押东西;那些穷途末路的人家说不定连晚饭吃不起了这才最后下了决心拿出祖传的一件两件东西来换银子。
这是典当行的秘诀之一,早在他刚入典当行掌柜就亲口教授给了他,要他谨记,可是为什么现在掌柜自己都不遵守了呢?
难道还是那块玉给闹的?
不过既然是掌柜的意思,那自己遵从就是,何必多想呢,反正亏了生意,少挣银子的是掌柜又不是自己,自己还是早早吃了饭去外面逛逛吧,赌馆戏场青楼都是消磨时间的好去处。
小伙计哼着歌儿,锁了最后一道门去吃饭。
昨天掌柜把夫人孩子等家眷全部送回老家去了,同时带走了大包细软。
现在后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掌柜和几个单身伙计。
为什么家眷忽然就走了呢?同伴们互相询问,谁都觉得诧异。
只有他隐隐猜到了原因,因为只有他知道那块镇纸,和那个死了的花子是什么关系。
但是他绝不会乱说,这是秘密,说出去肯定是塌天大祸。
晚饭后天黑了,伙计们一个个溜出去玩耍了,年轻人贪玩,也是情理中的事。掌柜目送伙计们一个个走掉,他自己关上门,坐在堂屋里开始喝酒。最近迷恋上了酒,不贪杯,不醉,只是倒满一杯放在眼前,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冥想着心事,想多了,忽然端起来慢慢地啜饮下去。
他喜欢静静地看着透明的酒液。
夜里的酒液就跟里面浸泡着一块上好美玉一样醉人。
他脑子里不断地显出那块玉。
那块雕龙镇纸的甜玉。
它的样子已经深深刻入他的脑际,一闭眼就能清晰地想起它的形状,包括光泽、饰纹、重量、温度,他都一一深刻心里。
喝下三杯,微微有些醉意。
起身去模了模门关,从里匣得很紧。
放心了,摇摇晃晃走向一道屏风。
一道很普通的屏风,是从一个破落家族里收来的,木质架子,上面镶嵌了一大片很薄的石头,唯一值钱的地方是石头上面用翡翠粘贴点染了一副山水图,做工还算细致,只是所用翡翠是最不值钱的那种,所以这屏风当初只用了五两银子就当下了,以后主家也不再来赎回,成了死当。他干脆搬进来自己使用。
他慢慢地挪开了屏风,露出后面的一道墙。
墙上挂一幅画,也是普通的画,画里一个美貌女子跪在地上,双目灼灼含情脉脉,正在望着屋子里的微笑。
他伸手去模女子的眼,慢慢地双指对准那秒目狠狠戳了进去。
忽然窗外一阵悉索,掌柜回头,直愣愣瞅着窗口,灯在架子上燃烧,一切安静,风拍打得屋檐下的风铃响。
虚惊一场,他抹一把额头汗水,最近总是这样,老是一惊一乍,自己吓唬自己。
手指在女子眼中深深戳进去,随着一阵扎扎响动,原本一整副画从中间慢慢破开,露出后面一个小小的神龛。
原来这是一个隐藏起来的机关。
他颤抖着手打开了神龛的门,从里面抱出一个黑色盒子,盒子打开,露出一方镇纸。
“我的宝贝——”他摩挲着它,感受着它的光润温凉,目光痴迷,神色沉醉,就像好*色之徒在抚模少女光滑鲜女敕紧致的肌*肤,“你简直就是我的命根子,我几天不见你就吃饭不香睡觉不眠啊,你把我的魂儿都勾走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灯在身后无声地灭了。
“谁?”掌柜颤抖着问,同时慌张又飞快地把镇纸塞进盒子,把盒子塞进神龛,按动机关,一阵扎扎响动,分开的画面重新合拢。
掌柜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灯重新亮了起来。
这一回点燃的不止原来的那盏灯,还有几把蜡烛也被点燃了。
屋子里亮如白昼。
三个黑衣黑裤黑布包头的人石桩一样静悄悄立在地上。
一个在门口,一个窗口,另外一个在灯下。
他们时候什么进来的?是谁?为什么忽然就进来了?门窗完好,难道他们是穿墙而进的?
掌柜飞快地转动心思,偷偷观察,他发现看不出来人一丝一毫的特征,只能看到一团漆黑中面上一对眼睛亮晶晶的。
“原来东西在这里,害我们好找。”随着一声轻笑,门口的黑衣人忽然说道。
“朱三就是贪财,拿东西来这里换银票,这臭主意也就他自己想得出来——”窗口的黑衣人也在笑。
“他以为他是谁,发了横财就能逍遥世外,找一个地方花天酒地地挥霍,害我们哥儿满世界折腾!”
“他最后还不是把自己折腾进阴曹地府报到去了!”
一个滑腻腻的手心撑住了掌柜肥肥的下巴,“朱三是你杀的?”
掌柜一哆嗦,他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过来的,就已经在自己身边了,这些人是人是鬼啊,怎么行动起来快速无声跟风一样呢?
“不说你会死得更惨。”一个冷冷的声音滑腻腻溜进耳朵。
“大爷饶命……我、我不认识什么朱三啊……”结结巴巴说出这句话,身底下一热,大湿,他尿裤子了。
(亲们,250章节啦,很感慨,一路写来,寂寞,无助,孤单,失落,可是会坚持,会把故事完整地写到结束,谢谢你们的相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