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最先醒过神来,他皱着眉头靠在椅背上长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儿越发棘手了。
凡事都讲个证据,就算他是当今陛下的亲叔叔,也不能拉着小丫头到永泰帝面前说这才是人家顾夕的女儿。
且不说永泰帝会不会相信,就算信了,多出来的裴锦歆是谁?
皇后娘娘和人**生出来的私生女?
平民百姓家出了这样的事情,那女人**夫固然得不了好,最丢人的还是那个被戴了绿帽子的男人。
就算是另行娶妻,余生也避不开旁人的嘲笑。
何况那个被人戴了绿帽子的男人是当今陛下!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裴皇后死一万次并不足惜,可怜的是裴家满门那些无辜的人。
不是他心肠冷硬,裴家其他的人&}.{}他没有那么多的慈悲心肠去怜惜,却不能不顾及小丫头。
一旦小丫头认了亲,她就成了裴家的人,满门获罪她也别想跑得掉。
律法就是这么无情,绝不会因为小丫头没有喝过裴家半口水就不把她当裴家人。
还有顾夕,就算她因此同裴廷瑜撕破脸皮,同裴廷琰和离,她是逃过了罪责,可她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去死?
裴廷瑜大约就是想明白了这些,所以行事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他看了其余三人一眼道:“此事急不得,咱们得仔细盘算好,一旦走错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元蕙以为福王是担心证据不足,忙道:“王爷、公主,方才一着急没来得及和你们说,昨日我们在庄子里抓到了两个人,一个是绮罗,另一个就是当年被我踢进河里的郑阿毛。”
永福公主长眉一挑道:“你是说裴廷瑜做三皇子妃时身边两个大侍女之一的绮罗?”
元蕙点点头:“就是她,郑阿毛同她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且她知道的内情肯定比郑阿毛更加详尽。”
永福公主思忖了片刻后道:“窦将军。”
窦大勇站起身一抱拳:“末将在。”
“你现在就点齐人马去把绮罗和郑阿毛带到王府来,本宫要亲自审问。”永福公主声音里肃杀之气尽显。
“是。”窦大勇看了元蕙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福王道:“曦儿,你打算怎么做?”
永福公主道:“父王放心,投鼠忌器的道理我懂,女儿不会放过裴廷瑜,但也不会冲动行事。
彻儿和沅儿两个孩子没有相互喜欢上也就罢了,可偏偏他们在这样的情形下都能相遇相爱,不得不说是命中注定的姻缘。
咱们一定要成全两个孩子。
可您也说过皇兄不会让霍裴两家联姻。
所以不管是为了保住阿夕和锦程锦弘两个孩子,还是成全彻儿和沅儿,咱们都不能着急行事。
十四年都过来了,也不在乎再多等几日。”
元蕙道:“殿下的意思是愿意接受我们沅儿做儿媳了?”
她的心里有些不舒服,方才她没有说出豆豆身世的时候,公主分明没有这般热络,这一说身世态度就全变了。
永福公主拉住元蕙的手笑道:“本宫就从来也没有反对过!兴你隐瞒真相还不兴我试探一番?”
元蕙这才放下心来,顾夕姐姐和永福公主定下的婚约她并不在意,她在乎的是她的小姑娘能得到幸福。
幸福不单单是嫁给一个好丈夫,还包括得到丈夫家人的认可和疼爱。
她没有婆家人,虽然少了许多世人嘴里的争吵和烦恼,可不得不承认也是一种遗憾。
豆豆从小没有亲生父母的关爱,希望她将来能得到比寻常女孩儿更多的怜惜。
福王捋了捋颌下花白的长须道:“曦儿,你的意思是想让陛下先把臭小子和小丫头的婚事定下来,咱们再徐徐图之?”
永福公主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元宗之虽然深得陛下信任,但他是一名纯粹的文官,元家虽然也是我大周朝的开国勋贵,可早已今非昔比。
何况元宗之同靖南侯府的关系并不亲密,换句话说就是他在朝堂上的根基并不深厚。
皇兄既然想要重用他,想必不介意给他身上再增加一些分量。
霍裴两家结亲他不会同意,可霍元两家联姻他一定不会反对。
起码十年之内,在元宗之的势力不足以让皇兄有所顾忌之前他不会反对。
毕竟我的儿媳妇总不能身份太低,一个尚书嫡女他会应允的。”
福王站起身道:“这些事情闹腾得本王头疼,就交给你们去做,老子现在就要去清点库房,收拾些好东西给我外孙媳妇儿。”
永福公主早已习惯了自家父王的做派,也不多做挽留,非常自然地目送着福王离开正厅。
元蕙却被那一声“老子”给惊呆了。
永福公主噗哧一声笑道:“父王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你今后看多了就习惯了。”
元蕙赞道:“王爷果然真性情。”
她越发满意这门婚事了,豆豆本来就大大咧咧不喜欢受拘束,有福王这样的长辈,日子也能过得轻松些。
永福公主道:“元蕙,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既然唤阿夕做姐姐,也同样把我当姐姐吧。”
元蕙有些惶恐,以她的身份,怎敢同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做姐妹。
永福公主并不勉强她,笑道:“反正从今以后我就把你当妹妹了。”
元蕙只好点了点头。
永福公主又道:“我方才就想问你了,当初裴廷瑜的势力远远不及当下,你大可以在别苑时就揭发她,阿夕不是个糊涂的人,她应该会相信你,可你怎么就带着沅儿跑了呢?”
元蕙苦笑道:“当时我的确是想过要把沅儿送回顾夕姐姐身边的,甚至还想过悄悄回到别苑,再把孩子换回来,可……”
永福公主见她有些犹豫,笑道:“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元蕙摇摇头:“也没有什么不方便,公主应该知道我二堂兄喜欢顾夕姐姐的事儿,就因为这个,武宁侯和我二堂兄很不对付,甚至对我们元家的人颇有成见。”
永福公主笑道:“阿夕那样的女子,哪个男子见了会不喜欢,武宁侯这般小心眼也不足为奇。”
元蕙道:“那一晚我把郑阿毛踢进河里后不久,官道上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我借着月光看清楚来人正是武宁侯和他的随从们。
他们到了之后我自然也就混不进去了。
而且京里谁都知道武宁侯十分疼爱裴廷瑜,我一个元家姑娘出面说裴廷瑜做了那些恶事,武宁侯如何会相信?
再加上沅儿是早产,弱得哭声都跟小猫儿似的,再折腾下去估计小命都没有了,所以我一狠心就抱着她离开了京城。”
永福公主伸手抚了抚元蕙的肩膀,当年她也不过十五岁,又无依无靠的,实在是为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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