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河换了衣服,把妆洗后,跑到学校门口,看到绿色的军用车。车门前站着的人不是符士铭,而是娄雪飞。
“清河,赶紧跟我上车吧。”
“雪姨,你怎么来了?有什么急事?”
“凌老爷子想见你。”
“可以,那你能不能再等一会,我跟我们班主任说一声?”路清河不知道娄雪飞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但她知道凌老爷子进沿江村那边已经有两个月了。找陈老师请了假,便乖乖的上了车。
上车后,娄雪飞把早早就准备好的晕车药给路清河吞下。
路清河就发现车开的方向不对,根本不用路清河多问。娄雪飞就自己一句一句的向路清河交待了。
凌老爷子三天前,是被人抬着出的沿江村。
对于凌老爷子他们在沿江村的山上做了什么,路清河+.++从这两个月里打听到的各种八卦里得出结论。
那就是盗墓。
当然,凌老爷子他们配有军队上的人,那就不是私盗。
其他更多的消息,完全打听不到。就是沿江村的人,也是被封锁了。至于那之前去沿江村的日本人,早早就被人给送走了。
“雪姨,你告诉我,凌爷爷是不是病了?”
两个月前与凌老爷子的见面,路清河就觉得他跟四年前不太一样。也许凌老爷子真的是因为找到了一些家人的消息,心情才会好。
但是那脸上的精神头,并不像是一个正常老人该有的。
九十多岁的老人,居然帮着国.家寻找墓.穴,寻找那些对历史考究有着重大信息的东西。哪是一个老人该做的?也许一个小孩子不懂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下墓是会有什么影响。
但是路清河不是呀,前世加今生的年龄已经几十岁了好么?
路清河一路听娄雪飞说了许多,能说的话听着,担心着。八个小时后,路清河看到了属于安沙市特有的建筑标志。再没多久,就到一个军区医院,高级病房。那白色的病床上躺着路清河不愿意去认的人。
太瘦了,才两个月没见而已,凌老爷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皮包骨头?
全身都是各种管子,医疗械器摆满了整个病房。氧气罩下的脸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一点也没有当年缠着自己下象棋的精神头了。
路清河就站在门口,腿根本就迈不开。
她不愿意相信!
那个陪了自己好多年的精神老头,变成了这样!
几个月前还陪自己谈笑风声来着。
怎么就
“过去吧,他在等你。”娄雪飞进来扶着路清河靠近病床,然后体贴的帮他们关上门,站在门外并没有离去。
“来了?吓到了吧,就知道清河是个胆小鬼。”凌老爷子把氧气罩拿掉,对着路清河笑骂道:“哭什么哭,老头子我都没哭,你在这里难受个什么劲?我告诉你,我还可以把你个小丫头片子杀得头破血流。”
是的,路清河在娄雪飞关上门的那一刹那,眼睛里的泪就忍不住了。
路清河把头靠到凌老爷子的被子上擦了一把嘟喃道:“谁哭了,我不过就是沙子进眼睛了。凌爷爷,您怎么了?”又对着还在打吊针已经瘦得没了半点肉的皱纹手吹了吹:“疼不疼?您什么时候好起来?我陪您下象棋好不好?”
“不疼,下象棋的话,可能没有机会了。”
“不,一定会有机会的。您说过的,只要等你回来了,就会一直让我陪着您下象棋的,您是不是不喜欢清河了?”
“傻孩子,我最喜欢的就是清河了,乖,别哭了。我真的没事,快把眼泪给擦了,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凌老爷子看着路清河担心自己而流泪,又欣慰,又难受,又担心,又心疼还有一不舍。
四五十年,陪在自己身边最久的不是路清河,但只有路清河才像亲人一样,陪着自己这个老头子度过了短短的六年,而这六年是凌堂平最开心的最舒服的日子。在没有盼头的日子里,有了希望。
再他以为洗手不再为国.家寻找墓.穴的时候,他们还是找来了。就为了他们隐居前没有完成的任务。他依旧可以拒绝,贪恋着清河这个‘假孙女’胜孙女在身边的生活。
也是为了能让自己没有遗憾,能在自己最后的日子能帮上清河一些小忙。九十多岁的凌常平决定出山,把之前几十年前未完成的任务完成。谁能想到,任务完成了,还找到了几十年前亲人活着的消息。
只是,自己没有时间了。
“好,您讲,我听着。”
“有个傻小子,喜欢上了自己家的千金小姐,可是身份在那里,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一天,那千金小姐看中某个富贵人家的家传之宝,便让喜欢她多年的傻小子去盗回来,只要傻小子能送到千金小姐面前,千金小姐就愿意嫁给傻小子。
是的,那个所谓家传之宝的玉随着主人一起入土当了陪葬品。
傻小子开心得几个晚上睡不着觉,他可是从小与千金小姐青梅竹马,喜欢得不得了,但是身份配不上。再喜欢,千金小姐的家人也不会愿意的。傻小子为了能让千金小姐开心,他真的把那块玉给盗了出来,他出来的时候,还把与玉一起陪葬品的值钱的东西都盗了出来。
千金小姐太喜欢那对玉了,傻小子也有了钱,两人一起结婚生子。本以为这样的幸福无忧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但是打战了,傻小子年轻,更是个热血轻年。因为是自己有盗墓这手艺,更是被部队特招入伍。
白天打战,晚上上山寻穴盗墓。
如此,傻小子他们的队伍,名义上是军人,私地里,确是寻找各种古墓的军队。给各大部队送去金钱补贴军响。打外战打内战,上面各种打法,傻小子的家人更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与他失去联系,便再也没有找到过。
他从一个傻小子变成中年大叔,再步入老年。都没有家人的消息,后来受了伤,部队里出了事,死的死,伤的伤,不是隐居,就是死去。活着的就算被家人带回了家,也都没多久就离世了。
他以为就这样一辈子也很好时,遇到了一个小孩子。看到了那对玉中的一块,一切都是天意,见到了他最初的玉。陪着他一起过了六年有亲人般的生活。他已经很知足,就这样就好,清河别难过。
我都九十三岁了,知足了,没什么不够的。
对了,你买的那几个座山里,我帮你反地道出入口给找了出来,等你回去后可以去看看。就是在我留给你的那信里的数据,别一个人去,多带些人一起,别夏天去,冬天去的好。”
凌堂平的老手模了模路清河的短发,终是有些不舍:“多好的故事提材,以后也写成小说吧。”
“嗯,很好听。经典的穷小子娶得千金大小姐,抱得美人归的剧情。”断章取义是路清河最善长的,此刻的路清河有些惶恐。凌老爷子像是在交待后事般的与自己交底,这种感觉特别的难受。
凌堂平活了九十三年,何尝不觉得遗憾?
遗憾便是他的家人,他的孩子。
他离家参军的时候,家里的钱财可以让老婆孩子一辈子生活无忧。只是后来,国内发生了那么多事,他在一次又一次的消息中失望,绝望。一年前,突然得到消息,说他的后人,可能还活在这个世上。
期望越高,失望就越大。
一年多来,就是以上面的势力帮自己寻找,都再没有任何消息
“清河,若是以后你真有机缘遇到与那白玉一样的人,你一定帮我去看看。”凌堂平就是觉得,路清河这个孩子一定会有遇到自己的后人。就像能遇到那对玉中的一块一样。
她一定是与他凌家有缘的。
不然,怎么会在那个首饰盒里找到?
那可是老婆留下唯一的一个不算值钱的东西,被自己一直带在身边几十年。一对,能遇到其中的一块,总是会有缘分的,总会有的。
路清河答应了凌老爷子的话,虽听起来很玄,她依然答应了。
一个多小时聊天,已经让凌老爷子疲惫不堪。而路清河亦是如此,晕车加凌老爷子的事对她打击有些大,凌老爷子一休息,清河就有些烧了起来,迷迷糊糊中梦到一些前世的事。
“路清河,你怎么回事,把我爸给病气了。你对得起爸爸对你的好吗?你说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别真以为成了大学生,就了不起,瞧不起这瞧不起那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爸爸虽然生你气,但还是希望你能回家过年。”电话里小梦的声音充满愤怒与不满。
“你说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是这样教你的?未婚先育?清河,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那个姓温的跟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他更不会娶你。回家,你不想打掉孩子没事,爸爸帮你养;你不想留也没事,怀着肚子,就别跟爸爸闹脾气了好不好?你看你一个人在外面,我和你妈都不放心,回家好吗?
爸爸错了,不该凶你,不该骂你,不该停了你的零花钱。清河,乖,听话好吗?回家吧?躲在外面爸爸担心你,担心你冬天会不会生病感冒,担心你会不会按时吃饭。清河,爸爸向你认错了还不行吗?”。爸爸低声下气的话语伴点咳嗽声,一句又一句。
“小四,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说好的约定呢?你怎么会变成为了钱,为了虚荣心把自己的家人都给扔了?你要钱,我可以赚的,你为什么要这样作贱自己?为什么,我陪你去打掉这个孩子好不好?我们一起回林古村结婚好不好?那个男人根本就不适合你,别在想了好吗?”。
“老四,我们林古村那么穷,你让我跟你回去结婚?你拿什么跟我结?你有房,有存款有车吗?当初,你说上大学后,就和我订婚可是结果呢?你和我表妹是怎么回事?我变成这样,还不是我不再想过若日子了。”
“小四,那都是误会。我都跟你解释多少次了好不说我们的事,你回来过年吗?强叔为了你的事都病倒了,你不该回来看看他吗?他从小最疼爱你了,回家过年不行吗?”。
梦里人的话颠三倒四,路清河却又都记得清清楚楚,都在告诉她一件事。她做错了,选择错了,她把从小最疼爱自己的爸爸给气病了。而自己最后狠心的,为了所谓的‘幸福’与‘真爱’放弃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最后梦里的路清河上了灵竹山,没有看到那座熟悉的墓碑,而是在坐路家男子墓地区找到了一个让她后悔两世的墓碑。
上面是的两个字,让路清河心都痛得在流血—-路强之墓。
“爸爸”
路清河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五点不到,从床上爬了起来。连脸都来不及不洗,穿上衣服就往凌堂平的VIP病房跑去。符士铭看到路清河有些意外,不过很快自己出去留下路清河一个人坐在凌老爷子床边。
呆呆地坐在一旁,默默的流泪,为了前世,为了凌老爷子。
凌老爷子像是被路清河的无声的哭泣给惊醒了,想伸手模一模清河那柔软的短发,终是没有再伸,反而是开心的笑开了,声音越笑越大声。
然后病房里就出现了这么奇葩的一幕,一个躺在病床上的老头大笑,一个坐在病床旁边的小女孩大哭,这一哭一笑的,愣是惊来了不少人站在门外想来围观。有符士铭站外面守着,还真没人进得来。
路清河被凌老子笑完之后,又被批了一顿,最后还被赶出了病房。
路清河也觉得丢脸,正打自回安排好的房间梳洗一下自己时,刚要进电梯,电梯打开的瞬间,就把路清河惊住了,她站在电梯门口,一动不敢动,看着两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小杰,你外公这边没事了,你守一夜了,先回去补补觉觉吧。下午再来,来的时候叫阿姨帮我煲的汤给带来。”
“妈,我没事。咦,这位小姑娘,你不进来吗?”。
路清河重生之后,对温元杰的恨慢慢变淡,她甚至觉得,自己前世得到那样的结局,并不完全是温元杰一个人的错,更多是因为自己的作。
然而,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早就遇到这个人。
她甚至都想过,安沙市这么大,如果你想避开一个人,那也可以永远见不到。
而路清河似乎忘记了,还有一种叫‘命运’的东西。
“清河,怎么了?”
娄雪飞从另一个电梯里走了出来,不解的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