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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
育芳苑的春天似乎比别的地方的春景更有味道些,尤其是今日。
集芳园是育芳苑内的一处园林,其中的亭台楼阁、花草香榭丝毫不比任何一个官员府邸里的差。
当然无论是谁,在任何其他园林中定然不会看到现在的这番情景。
园子中衣香鬓影,环佩叮铛,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没错,今日就是一年一度的花魁竞选之日。
里面的姑娘当然都是各大青楼楚馆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佼佼者,一个个涂脂抹粉衣饰鲜艳,着实耀眼。她们全部被安排到了园子中的绮绣堂里。
绮绣堂外有重重假山,穿过假山便是一个月亮拱门。走出门外才能看到外面有着另一番情景,无数的纨绔公子,文人骚客等人已经坐等在外。
有交头接耳的,有高盛阔论的,有沉默不语四处观看的,也有心急如焚的各类赌徒。他们手中紧紧抓着一张东西,仿佛像在赌场等待开局般。
一阵锣鼓声,竞选终于开始了,园中搭建的一个表演台上葛于馨从后台款款而出。
她身为育芳苑的主人,此次竞选场地的供应人。自然少不了做出一派东家的作风,讲了一段冠冕堂皇的话语来。
只是接下来的丝竹弦乐、莺歌曼舞却丝毫和司徒媗无关了。
今早,琐静轩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司徒媗一觉睡醒后。面上生了许多个红疹疙瘩,有的地方甚至开始溃烂化脓。
司徒媗跟疯了似的,把寝室里的东西全给砸了。据说还砸伤了苦艾菖蒲那两个丫头,动静闹的着实大。
只是大家一大早就都赶往了集芳园中,琐静轩发生的事情竟然没人知晓。
直到日上三竿,竞选已经开始了,裁红点翠阁的众位姑娘发现九姑娘还没到。当然也有人心里暗暗高兴的。巴不得她一直不来才好。也有心中着急的,便把这事禀报给了葛于馨。
葛于馨在前头忙着应酬,便派了麻姑去催司徒媗。麻姑嘴里应承着。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打算。
此时棉姑正要踏入琐静轩,她手里端着一个红漆木的食盘,盘上放的是青花瓷的小碗。
“我们姑娘身子不舒服,不方便见客。”菖蒲拦下了棉姑的脚步。
“听说九姑娘病了。我是来送药的。”棉姑道。
“谁说我们姑娘病了的。不过是葵水来了,肚痛难忍。等会就到前头去了。”菖蒲仍然没有放棉姑过去的意思。
“葵水来了?那更好,我手上端的就是红豆姜糖水,正好给你们姑娘用。”棉姑道。
“你不是说你来送药的吗?怎么这会儿又说是红豆水?”菖蒲白了她一眼。
要是搁在平日里,棉姑早就发火了。一个贱婢,竟然敢跟她这样说话。不过她今日心情好,面上丝毫没有恼怒的表情。
“菖蒲,姑娘说让她进来。”苦艾冲着门口喊了一嗓子。
棉姑面带笑容进了屋。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司徒媗了。
棉姑看着满室的碎瓷片,心里得意极了。那守门的婆子果然没撒谎,这里的情景跟她偷偷禀报的一模一样。
“呦,九姑娘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棉姑把托盘放在了桌上。
“这几天日子特殊,难免影响了心情。姑姑也是知道的,这还用问吗?”。司徒媗懒洋洋的答道。
房间里窗子都闭的甚是严密,司徒媗斜靠在卧榻上,榻上的帐幔并没有挂起来。所以棉姑此刻是看不到司徒媗的。
裁红点翠阁里姑娘们的饮食也是都是棉姑来安排的,姑娘们每个月的那几个特殊日子,她都会派人单独熬些补血的药膳汤水给送来。
只是今日她亲自来送,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姑姑今日怎么亲自来的?”司徒媗问道。
“这不是每个人都忙的紧嘛,我不来谁来。”棉姑说着就要往卧榻那边走去。
“姑姑,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去忙吧,这里有我们照顾呢。”苦艾向棉姑道。
“那你今日是不准备参加竞选了吗?”。棉姑隔着帐幔试探的问司徒媗。
说来也是倒霉,偏偏竞选的日子和她葵水来的日子撞到了一起。这样一来,恐怕她难以上场了。
棉姑等了半天,不见司徒媗回话。
“把这红豆姜糖水喂给你们姑娘吃,凉了药效就减弱了。”棉姑坐在了一把梨花木凳上。
棉姑心想:恐怕我是高估了她了。看这样子,她丝毫不知道自己被毁容的缘由。而且还这么藏着掖着。只是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她的情绪看起来如此平静,难道是故意装出来的?
为什么要伪装呢,难道她的脸没事?要是没事,这满屋狼藉又是怎么回事?何况那刘婆婆事先已经跟自己禀报过这里的情况了。
这也不是她口中说的心情不好,以往的特殊日子,她可没这样。
棉姑坐在那里东想西想,就是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苦艾和菖蒲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们该劝的也劝的,该撵的也委婉的下逐客令了。接下来要看九姑娘自己的意思了。
司徒媗终于掀开了卧榻前的帐幔,赤脚向棉姑走来,并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九姑娘你的脸怎么了?”棉姑指着司徒媗道。
“难不成姑姑有透视眼吗,我戴着遮面纱巾,姑姑还能看出我的面上的情况?”司徒媗故作惊异的道。
“如若你一切如常,又何必戴着遮面纱巾呢。九姑娘你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出来,也好过问题越发的严重,直至最后不可收拾,那受伤害的可是你。”棉姑得意得道。
司徒媗不再跟棉姑多说什么,她端起了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个青花瓷小碗,里面的汤汁呈淡淡的水红色,的确是红豆姜糖水没错。
棉姑看着司徒媗端起碗继而准备送往唇边,忽然握紧了拳头,棉姑的手心里满是汗水。
这种事情她也不是做了一次两次了,不知道为何这一次是格外的紧张。就因为司徒媗是葛于馨看好的人吗?
不过就算葛于馨再看好她也没用出了,做她们这一行的,脸一但被毁了,一切别的价值也就随风飘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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