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离笙牵着纪杞纱未受伤的手,带着她朝一条她往日不太走的路径。这条路两边种着柳树,因为是冬天,树枝上早已不见叶子,光月兑月兑的祼着,一眼望去甚是凄凉,总感觉随时会有什么蹦出来一般。所以往日里很少有人行走,更何况这个需要早读的时候,路上几乎看不到其他人,更显得这条路的幽深宁静。
纪杞纱起先真以为他是带她去药理堂的,但跟着他走到这条路时,她本能地停顿了一下,这个小举动自然是没有逃过曲离笙的眼。他轻轻一笑,回头看着她,说:“怎么,现在才知道怕了吗?”。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慵懒之感。
纪杞纱以一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表情面向他,乌黑的大眼里充满了疑问,然而心理却是:喂喂,死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要带我去药理堂看手么,怎么就带我来了这么个偏僻的地方,这里可是离药理堂很远的`地方,她那个清冷妹妹怎么也不可能到这里来吧。
“呵,别怕,你只要跟着我就好。”曲离笙用另一只手在她的发顶上抚了一下,然后继续带着她往前走。
他的话莫名得使她心安,算了桥到船头自然直,难不成他还想害我不成。然后亦步亦趋跟着,并好奇地四处打量着。这条路还真像鬼故事里发生命案的地方。脑中已经自动生成场景,在此清晨时刻,前面有一个披肩散发的白衣女子正等候着他们,然后白衣女子缓缓转过头来,还未等他们看清楚面貌之时,突然向他们袭来,然后他们……
“我们到了。”曲离笙停下脚步,说道。
以至于还沉静在自己思绪里的纪杞纱一个脚步刹不住,继续往前走了那么步,脚撞上了前面的什么。身子往前仰去,就在快要趴在步梯上时,曲离笙将她拦腰抱住,见她站好后,再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纪杞纱这才发现自己面前还有一个石梯,梯子蜿蜒而上,上面有一座不大不小的竹木屋。原来这种地方也会有人住的啊?
“在想什么呢,竟然傻到连路都不会走了。”曲离笙取笑道。
纪杞纱刚开始有点恼怒自己的蠢,竟然会这么不小心,在他面前差点丢了脸,虽然她好像在这个书院里没有脸面可说。
但是听着他说话,又感觉他并不是以对一个傻丫头的方式来和她说话,他与她说话非常的自然,就像是对一个正常人一般,没有那种小心翼翼。
纪杞纱的心里开始有一点慌了,一直以来她怕被别人拆穿而小心谨慎地扮演着一个傻丫头的角色。她很少和别人说话,总是用一副傻兮兮的模样应对他人。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地很好,但是今天却发现曲离笙有可能是知道她在装傻,这让她为自己以后的生活有点堪忧。说实在,她来到这个时空,这个时代,她一直把自己当作是一个局外人,只要站在旁边看着便好,不去参与,不去争取,安安静静的当一个又丑又傻的丫头就好。
就如她现在这个身份的女乃女乃要杀她,就如楚云瑶吃醋让她替秦乱羽做题术,她都可以调整好心态。因为她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只要能好好的活着,就都可以当作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是曲离笙如果知道了她装傻的事,那么她以后的生活如何变化,这将是无法预估的。
“纱纱的手好疼,纱纱要含光,要妹妹。”纪杞纱突然嚎啕大哭起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涌现出来,并向来路走去。她必须离这个人远一点,越远越好。
曲离笙见她突然哭了起来,顿时有点手足无措,毕竟他也很少会遇到此类情况。
这时石梯上面响起了开门声,有人说话了,“离笙,你这是作甚,怎么把人家小姑娘给弄哭了。”那人的声音狂放中带着点调笑。
曲离笙无奈的望着石梯之上的人,他怎么知道她会突然就哭了起来,怕只怕她是察觉到什么了才是。
一想到这里,曲离笙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那个渐行渐远的人,然后快步走上,双手展开拦在她的面前。
“纪杞纱,纵使你想逃开,至少也该把你手上的伤给看好吧。”
纪杞纱并没有理会,仍然泪眼婆娑地哭着,她现在哪有心情和他呆在一起啊。
“我既然答应过他人把你送来看手伤,我自是不会就这么放你离开,你还是随我去晨风先生那边看伤为好。”
曲离笙见她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便一手牵过那只未受伤的手,谁知她却挣扎得更厉害了。“纱纱不要跟你在一起,纱纱要妹妹。”
曲离笙见她挣扎得厉害,怕会把另一只手再伤到,便一个横刀砍向她的颈后。纪杞纱到晕了都没想到,电视里发生的情景竟然就这么发生在她的身上了。
我了个去,这也太野蛮了吧,这和强抢民女又有何区别。
“对不起。”曲离笙口里说了一声对不起,将瘫软在他身上的纪杞纱横抱起来,送往石梯之上的竹木屋内。
竹木屋前的男子有趣地看着他的动作,然而却并未言语。他的一头乱发随意的披散着,身上穿了一件貌似很旧的袍子,但是却很干净,如果手上再加上一个酒瓶子的话,肯定会给人一种狂放不羁的流浪汉的感觉。
等他把那名小姑娘抱到屋里的竹塌之上,那人才指着曲离笙抱怨道:“离笙啊,你可真是会给我找麻烦,这次竟然还是个小姑娘,真是难得啊难得。”
“晨风先生总是待在这竹屋之内,不怕闲得慌。我这不是给你找点事情做,免得你手生,全是为了您好。”曲离笙四处打量了下,寻了屋内唯一的座处坐下,才懒懒地说道。
余晨风无语地看着他娴熟的样子,嫌弃地说:“你要真是为了我好,就不要经常带些阿猫阿狗过来,还有懂得什么叫尊师重道么。”
“晨风先生不知世上有那么些话么,能者多劳、医者父母心、为医者要有颗善心之类的,更何况这小丫头还是你课业下面的学生纪挽纱的姐姐。”曲离笙云淡风轻地说道,似乎这一切与她无关一般。“至于尊师重道这种东西还是别在我身上挖掘为妙啊。”
“得,我说不过你。说吧,这傻丫头怎么了?”余晨风自认辨别不过他,便问道,并走到纪杞纱的身边打量了一会儿。
曲离笙闭上眼,抬手随便指了指,“手上的伤是其次,你帮她看看她的身体状况是如何?”
“呵,曲大公子,你到是挺关心这傻丫头的。怎么,是不是觉得他的处境与你相同,所以产生了怜悯之心。”余晨风毕竟也是在这书院里当先生的,这床上的丫头还是他课业下的,怎么也是晓得一些她的事迹。虽然在问他,却也不指望他会回答什么。
“不,她的处境与我不同,起码我不是因为需要保护才被送到这里来的。”曲离笙小声地回答,那声音低得只怕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