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容听完芸儿的回答,看不出什么表情的变化,只声音微微低沉了一些,
“等下少女乃女乃回来,让少女乃女乃定夺吧。”
芸儿道了声是,继续道,
“那芸儿先去厨房看看少爷的药。”
这边芸儿刚退到门口,宝七正好从厨房回来,后面跟着端菜来的丫鬟,芸儿见宝七看了自己一眼,碍于其他丫鬟在场,并未开口询问,只指挥着丫鬟们将饭菜摆好。
芸儿本打算去厨房看药,现在便直接留下来伺候二人进餐,好在祁容并未阻拦,宝七也没有再询问探听之事。
一顿饭吃得颇为安静,可各自的心里却从未平静,尤其是宝七,见今日的饭菜明显与往常不同,最重要的是,祁夫人每日命人送的薏仁红豆粥这次也没了。
宝七吃着饭,状做不经意道,
“这厨房*的饭菜都是谁负责的,没想到不光手艺好,做出来的花样儿也多。”
芸儿听的心中微动,面上不变,静静的站在一边,竟不由的有些敬佩自家少女乃女乃。
端饭来的丫头们站在一侧,听见宝七这么一问,有些懂规矩的则低头不语,有些冒机灵的,便开始眨着眼睛邀功。
“少女乃女乃有所不知,咱这府中可是有专门的厨子,这每日的饭菜都是夫人屋儿的清月姐姐下来吩咐,若是各房有其他要求再单独做,若是没有,便随着夫人吃一样的~”
对方这话说的无心,却实属无礼。
若在今日之前,宝七还真不与她计较这许多,可偏偏今日让她知道了太多事情,这口气是万万不能随它去了,威严,也总是要从小事树立的。
宝七夹菜的手并未停下,听完那丫鬟的话,唇角露出一个浅笑,美极的面上如开出一朵花儿来,
“听说今日我晕倒的时候,夫人好像说到了厨房的饭菜,似乎和你有些出入,芸儿,我记不太清了,你来说说。”
芸儿立刻配合道,
“夫人今日,听闻少女乃女乃抱恙,和厨房饭菜安排不妥有关,便下令要惩戒负责之人,即便无意,也是失责。”
那说话的丫头一时还没能反应过来,脸色僵愣了一下,低头站立,听得芸儿继续婉声道,
“不过清月姐姐最近定然很忙,顾不得这食膳后厨的安排,不然,怎会这般不小心。”
那丫鬟这会儿再听不出话儿里的意思,可真就成了蠢了,不过她刚才说的那番话,也聪明不到哪儿去。
本想着出出风头显摆显摆,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光引火烧身还把夫人牵扯进来,现在低着头憋红了脸,额头都紧张得有些发凉,心里的懊恼就差冲出来了。
好在这丫头会看眼色,一番话下来也让她看出来了,这位新少女乃女乃绝不是她想的那般任人欺凌不语之人,连忙跪在地上讨饶,
“少女乃女乃赎罪,少女乃女乃息怒,奴婢绝对不是那个意思,都怪奴婢记得不清,才在这里胡乱说话,求少女乃女乃赎罪,大少爷赎罪啊……”
祁容被点名,倒没什么反应,还是淡定的吃着饭。
宝七见他没说什么,还是那般轻笑,不解的看着跪在上的人,
“我何曾要怪罪于你,又何曾生气,不过是偶然一问,提出些疑虑,解释清楚便罢,惊慌什么,你这般跪地,反倒让我和少爷无心吃饭了。”
宝七说的温和轻柔,善解宽宏,却让跪地的人一时语塞,心中更加懊恼愤怨,面上只得继续带出惊慌,犹豫着站起身来,连连告错。
一顿饭下来,再无他言。
晚间睡前,芸儿去给祁容看药,偌大的几间屋子,便只剩下宝七和祁容二人。
祁容进里屋儿的时候,一眼便看见宝七坐在梳妆台旁的桌边,正专注的盯着自己这边的方向,黑眸如水,映着烛光。
看见祁容进屋,宝七直直的站起身来,看着祁容的目光却没有丝毫的转移,踌躇了一下才开口,
“今日,谢谢你。”
祁容唇角轻浅,温和如月,宝七却总觉得他眸色发深,温雅之下是望不见底的深潭,
“既是夫妻,又何必言谢。”
夫妻二字让宝七听的别扭,却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见对方如此反倒沉下心来,声音也跟着清朗不少,
“既是夫妻,那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一些事,让我今日,也别晕倒的不明不白?”
祁容心底还是有些诧然,他想过宝七会问,却没想到问的如此坦诚直接。
不过他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化,星眸一闪,直望着宝七的面庞,肤如凝脂,白皙似雪,这样的清丽佳人,让祁容心里不由的叹了口气。
宝七见他只看着自己却不开口,心跳一怔,或许是祁容察觉到了宝七的变化,这才移目到颤动的烛火上,缓缓开口,
“你应该也是看出来了,我这院中,并不似看上去那般平静,深门宅院,人多了,心思也定然不同。你既然身处于此,我能苟活一日,我们也算夫妻一场,能提醒的,我自坦诚,以后,夫人那边,还是少去为好。”
宝七这下连面上都怔了一怔,心里猜测这么久,听到对方如实相告,心里竟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唇角也不由的扯出一抹自嘲的意味,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所为何事,可我……”
“等一下!”
宝七话没说完,便听到祁容突然低声说了一句,随后立刻站立不语,侧耳认真听着门外的动静,宝七一惊,不知发生了何事,也跟着仔细的竖起耳朵。
刚入夜的窗外漆黑一片,月亮都还没升起来,除非专注去听,不然根本听不出还有一股极轻的声音隐隐传来。
宝七见祁容眉心深沉,便知道他察觉到了什么,也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屋门突然被推开,芸儿慌张的跑了进来,上来便是气吁吁的声音,
“少爷少女乃女乃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宝七心里一凉,有什么东西沉了下来,祁容更是脸色一冷,眸色一紧,拉着声惊疑,
“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