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珠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在这船上呆了多久,只知道自己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呆的地方已经亮堂起来了。
人还是被绑着手脚,嘴也被堵着,却不是扔在方才角落的地板上,而是一张铺着草垫子的破木板上,祁珠使劲儿扭了扭,打量了一下周围。
是一间挺小的屋子,厚厚的木板门,只有接近房顶的位置开着一扇小窗,刚刚够阳光透进来,看这样子想逃出去是没可能了,祁珠也懒得挣扎了,泄气的垂下了肩头。
低着头不知道想了会儿什么,祁珠再次挣扎起来,扭头把脑袋贴在身后的墙壁上,侧着耳朵使劲儿听着外面的动静,好像真的能听到什么一样。
一边听,还一边又扭又跳的换个位置,煞有介事。
不过她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转移了地方,现在她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了。
不慎明亮的屋子里,站着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眸色中带着几分邪气,鹰鼻薄唇,一股浪荡之姿。
进来的奴才带着谄笑,却又不敢太明显,弓着身向面前的男子汇报,
“禀告少爷,人已经挪出来了,折腾了一宿,现在刚醒过来,不过倒是没闹,老老实实呆着呢。”
男子邪邪一笑,哼了一声道,
“丫头片子,敢打劳资,哼,看你这次还能折腾出个什么花儿来,让你也尝尝爷的本事!”
男子说着,还扯了扯一边的面颊,似乎还在回味当初的一巴掌,眼中冷光一闪,浪荡至极。
“祁府的人,都出发了吗?”。
那奴才赶紧接着道,
“出发了出发了,一大早接到相国府的消息,那祁老爷立刻就动身了,还带着他家二少爷,一起出发的。”
最后一句,那奴才还刻意加重了一下,巴结讨好。
男子对此很是满意,眼底的冷笑更浓烈,模了模下巴,自言自语道,
“劳资可不是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人,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祁府的钱硬气,还是我史君道的手段硬!”
奴才在旁边点头哈腰不停称赞,史君道听的差不多了,才挥挥手让对方下去。
祁老爷出发也有一上午了,祁府上上下下惶惶不安,都等着自家老爷带小姐回来,唯有这祁容的院子里,倒显得淡定自如,如常安静。
宝七找祁容要了份地图,说是要细细看一下三城的位置和地理,其实她只想赶紧熟悉一下齐国的疆土。
不知道是被逼的,还是以前就有没发现,宝七最近越来越觉得自己记性好了,几乎快到了过目不忘的地步,也许,从那双过耳不忘的好听力开始,这就是必然的吧。
耳聪目明嘛,总要息息相关一下,不能厚此薄彼~
宝七速速的查看着齐国的疆土,发现这面积似乎还不小,国都偏北,看地势倒是多为平原,宝七又仔细记了一遍这上面的位置。
祁容给拿的地图画得很是细致,几乎有些要道或乡镇都在上面,当然,北杏村并不在。
宝七用手指描了一下地图上的位置,一脸随意道,
“这邻国,倒是没画出来,都不知现在,是何种模样了。”
祁容淡淡道,
“这是我大齐的国图,自然没有他国,即使有,自然也比不过我们大齐的疆土。”
宝七自然接道,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好奇了。”
说着还拍了拍脑袋,很是惭愧道,
“以前没什么机会,现在学到一点儿皮毛,反倒激发了趣味。”
祁容浅浅一笑,随手拿起一卷图纸,一边展开一边道,
“我倒还是第一次见,女子对这各国的疆土感兴趣。”
宝七心中略虚,面上稳住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我也就是看个样子,感受一下咱大齐的广阔,哪懂其他呀,更何况,有你这么好的先生,我自然要好好利用一下。”
宝七说的几分憨然几分俏皮,祁容只略深的睃了他一眼,弯了弯嘴角,将图纸铺好。
宝七一边如看花一般拿眼随便扫着,一边赞叹着道,
“没想到你这里,东西还挺齐全,要什么有什么,当真让人敬佩啊。”
宝七低头说着,还不忘拿眼悄悄瞄着祁容的变化,她早就知道祁容多才,可这身患重病之人,怎么还有这么多力气,去研究这么许多的东西?
看那地图的位置,还是放在最角落,摆放的很是漫不经心,可上面却一点灰尘都没有,很显然是经常看。
祁容只浅白着面颊,声音也淡淡温和道,
“这书房是以前置好的,当时年少,总觉得许多东西想学,如你一般好奇,便学着先生的样子什么都来了一份,才摆的这般满满当当,后来看不动了,也懒得去收拾了。”
祁容的话里,明明是遥想当年以为身体会好,无奈反倒严重的嗟叹,却说出一股淡然洒月兑的意味,就好像这么多年也看开了一样。
宝七面色沉沉,理解的点头不语,心中却比以往的同情更清明一些,方才的怀疑,也没有减少丝毫。
二人在屋内又随便聊了片刻,宝七也趁机记了记当今的天下,也算是粗略了解到自己活在了一个什么分局之中了。
有些事情,你了解了不一定有用,可是如果不了解还身处其中,那就很难受了。
刚过中午,日头稍稍不那么热了,祁容望了望门外,略带沉思,照的面容白皙透亮,却见祁安急吼吼的跑来,一下子跪在地上,声音都有些发颤,
“少爷出事了!方才相国府的探子快马回报,老爷……老爷在去渔阳的途中……出事了!”
宝七一惊,祁容眉头瞬间皱起,浅着声音却很是紧促,
“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祁安急红了脸,满头大汗,
“相国府跟这老爷一起去的护卫刚刚赶回来,送了加急的消息,说老爷和二少爷,在……在去渔阳的途中遭到袭击,半路折回了……”
祁容声音一沉道,
“可有人受伤?”
祁安低了低头,
“那护卫只说,二少爷为保护老爷受了伤,并未说老爷的情况……”
祁容眉心浅了浅,没情况就是好情况,随后又再次深了一深,虚着声音微微低沉道,
“可有派人前去接应,现在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