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会儿的千惜并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深纠明卓葳的原由,她虽是醒了,可身下的恶露断断续续,人也时睡时醒,情况并不完全好转。
以至于明康回她都没有见过几眼,有时迷迷糊糊地听到哭声,她倒是想要睁眼看看他,可眼皮似有千斤重,她怎么努力都睁不开。外头听闻她这般情况,许多人都说是被魇着了,这些许传到明卓葳的耳朵里,果卓葳眼中闪过狠戾,上官邀月,千诺,冤有头,债有主,上官家,千家……
六月里,大元朝发生了件轰动朝野的大事儿,夏季雨水充足,纷阳大坝倒塌,洪水淹没整个纷阳,致使百姓死伤无数,德帝下旨追查。纷阳乃是大元朝开国之君的本家,元朝自纷阳而起,顺水而下,于大元朝立。
纷阳于元朝的意义,天下皆知,因纷阳环水,每年朝中拨款修坝所费之银两不计其数,另有每年的维修+.++,可以说,纷阳的大坝,该是元朝最坚硬的。可是,雨季才至,大坝就塌了……
德帝大怒,誓要将此事追查到底,这一查两个月,拔出萝卜带出泥,难怪大坝倒塌,修大坝所用之银两,竟是被那一环一环的都给吞了。那是纷阳,那是纷阳啊!大元的起源之地,往年来德帝一如历代之祖宗那般的重视,监督,可这些人竟然还敢吞了修坝的银子。
至此,德帝怒要严查,凡牵涉于其中的人,一律严办,至此,上官家,千家,还有太子一党,竟然都被德帝杀了不少的人,太子更被德帝喝斥管下不严,禁足东宫三个月,罚俸一年。
为此而千家上官家都损失了不少人,当然,尤更甚的是,这两家俱失了君心,往后再想重得帝心,难!
是以,两家自此之后,皆夹紧了尾巴做人,当初千诺与上官邀月到庄子意图对千惜不利之事儿,两家联手拿着明卓葳打伤了她们二人而压下了此事儿,此时,两家却双双将上官邀月与千诺送到了明卓葳的手里。
哪怕她们两个都挨了明卓葳的一脚一推,伤得可都不轻,这会儿养了几个月,脸色都还没见好,被家族送到明卓葳的手里,便是表示了她们的家族已经放弃了她们,任由明卓葳处置。
明卓葳呢,并没有怎么处置她们,只划了个院子让她们住下,没有奴仆伺候,每日只给一个人的食物,由着她们两个争夺撕抢,那么容易地就杀了她们,未免太便宜了。
更多的时间,明卓葳都会守在千惜身边,哪怕千惜醒来的时间并不多,明卓葳也没有放弃。相反,明卓葳更是到处为千惜寻常名医,越来越多的人都一致说千惜是被魇着了,明卓葳是将军,一身杀气,或许他经常陪在千惜的身边,于千惜有益。
无论是真是假,当冬天来临,第一场雪降临,千惜似被惊醒了一般,侧头看了躺在她身旁的明卓葳,听着外面的风声与雪声,迎对明卓葳已睁开的眼睛,“好像过了许久。”
“嗯,大夫说你魇着了!”明卓葳模模千惜的脸,千惜一笑。
自那之后,千惜一日日好转,康弘康泽这几个月每每回来看到都是千惜熟睡的样子,可是吓坏了他们,与千惜一番痴缠之后,绘声绘色地说起了康回。
“阿回事乖了,除了饿了会哭,嘘嘘会闹,其他时候都好好睡觉,自己玩呢。他现在都会爬了,可他好懒呢,总是坐着不肯爬呢!”康泽叽叽喳喳地开口,这一年,他们长得好快,千惜比蓝了一下,他们竟到了她的胸口了,越来越像个大人的样儿了。
“他还小,等大些了就乐意多爬爬了。”白白胖胖的康回这会儿在床上睡得正香,全然不觉康泽的告状。千惜模模康弘康泽的脑袋,“你们都有哥哥的样儿,知道帮娘照顾阿回了。”
“娘好好养身子,阿回有我们,等他再大些,我们还会教他读书写字。”康弘一本正经地叮嘱千惜,越发地显得沉稳老道,千惜笑了。
“娘,我和阿弘已经跟爹爹进了军营了。”康泽一看康弘抢了千惜的注意立,立刻岔开了话题。
千惜一怔,“进军营?”
康弘横了康泽一眼,康泽这才想起来明卓葳叮嘱过,这事儿不能让千惜知道,吐了吐舌头。康弘已经解释道:“爹爹说,我们家的势力在军中,所以先让我们进军营好生地了解。”
了解?只是了解?千惜觉得脑袋生痛,她可不信明卓葳会做无用之功,可康弘康泽现下虚岁才八岁,这么小的孩子进军营,能做什么?越想越是想不透,偏偏这又是明卓葳做下的决定,想到那个男人的强势,千惜一声轻叹,她得要好好想想怎么让明卓葳改主意才是,虽然这个可能极低。
“娘亲,你别跟爹爹说,往后明家是靠我们兄弟撑起来的,与其等别人来抢的时候我们才成长起来,不如现在我们就开始学习,我们比别人早一步,那将来就更多了几分保全的本事。娘不是常教我们凡事要想长远些,不该为当下的一得一失而放不下。”康弘这一年显然真的成长得极好,已经能够看透千惜的心思了。
“可你们还小……”
“娘,我们不小了,想当年爹爹可是七岁就上战场了,我和阿泽只是进了军营而已,还没有去真刀真枪的干过呢。”康弘表现出了对明卓葳的敬佩,以父亲为榜样,尤其像明卓葳这样强大的父亲,明康弘又怎么能不发自内心地敬佩呢。
千惜是很想反驳,你们的爹那都不是正常人,七岁的人,心理都不知道实际是多少了,所以面对战场才能不退不怯。她却是没有想到的是,她生的这两个也不是正常的孩子啊!谁家正常的孩子七八岁的就能适应军营里那连成年男人都可能撑不下的日子。
“爹爹回来了!”康泽突然撒欢地叫唤一声,明卓葳迎着风雪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那份英姿飒爽,俯视苍生的气慨,千惜一叹,这样的男人啊,也不知有没有女人能入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