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了一杯茶,端到明卓葳的面前,明卓葳正专心地研究着手里的佛珠,千惜还是第一次看到明卓葳这样专注于一样似乎无用的东西。
“你来。”明卓葳抬头唤了千惜,千惜听话地上前,下一刻却是让千惜十分诧异,明卓葳竟将那串佛珠戴到了千惜的手里。“这串佛珠乃是灵物,你戴着会保你平安。”
千惜很是想笑,看不出来,明卓葳竟然也会相信鬼神之说。明卓葳摩擦着佛珠,“这串佛珠,改变了我,也同样会改变你。往后戴着,任何时候都不许摘下。”
心头跳跳,千惜答应了下来,同样亦琢磨着明卓葳刚刚那一句话的含义,难道,明卓葳死而重生,就是因为这串佛珠,所以,明卓葳才会那样千方百计的想从千家手里拿到这串佛珠。因为亲身经历着,所以笃定这串佛珠的神奇。这会儿千惜却觉得手中这串佛珠是烫手的山芋W@。
“佛珠既是有灵,合该老爷戴着才是,我在家中,并不常出门,还是老爷拿着吧。”千惜状似关怀的要将佛珠还回去,明卓葳却是摇头,“不必了,佛珠与我无用,你戴着。”
丢下一句,明卓葳想到外头还有事儿,径自去了书房,千惜拿着佛珠,千年的古木,此时依然发出阵阵清香,闻着能让人心神安定,千惜瞧着,着实拿不准明卓葳为何执着非要将这佛珠给她。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儿,或许的因为她也有着同样不同寻常的来历。对于这些无法掌控的东西,千惜向来是敬而远之,她不能确定这串佛珠对她的生活会不会带来影响,但明卓葳既然特意地交代了,她只能拿着。
“这就是父亲费尽心思要得到的佛珠?”用夕食康弘瞧到千惜戴在手上的佛珠时,带着几分莫名地询问,千惜点了点头,康弘却是难得的对一样东西如此好奇,“娘给我看看。”
千惜瞧了康弘一眼,康弘温和地笑着。千惜摘下递到康弘手里。康弘在手,打量了看了看,“不过是一串普普通通的佛珠,当真有通前生。看未来的本事。”
“佛珠是一样的佛珠。区别只在于做佛珠的人不同。想是这点不同,所以才会有那许多神奇。”千惜如此说来,康弘想着也是这么个理儿。拿在手上,“那娘把佛珠给我一宿,明日我再还你。”
千惜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也想试试能不通前世,看未来?”
康弘是说不出心中为何对这串佛珠带着不可思议的渴望,“娘借我一宿,明日我还你。”
“可!”连她的性命她都能给他,不过是区区一串的佛珠,康弘握紧了佛珠,“谢谢娘。”
拿着这串难得让他心中存着一丝渴望的珠子,康弘有些想不透自己何以出现这般不同寻常的情绪,真是一串有着魔力的珠子?康弘是不信的,可又想到这些年来断断续续的梦,那截然不同的于现状的梦,一个从不曾出现的父亲,如今这似是对他们爱护有加的父亲?
康弘端详着,不知不觉中竟有些犯困,曾经那不连贯的梦,这一次,竟然奇异地连串在了一起……
“大公子,大公子,大公子你怎么了?”伺候康弘的小厮,很快地察觉到康弘的不对劲,康弘此时脸色发红,全向都滚烫,试着叫唤却不见康弘有所反应,小厮们急了,“快去请罗大夫。”
与康弘同住一个院子的康泽警觉地被吵到,听着声音赶过来,“出什么事儿了?”
走近一看康弘的脸色不佳,全身都滚烫着,康泽急道:“怎么突然发起烫来,快去请罗大夫。”
“二公子,已经去请罗大夫了。”康弘的小厮是吓得直冒冷汗,康泽赶紧抱着康弘上床躺着,“拿些冷水和毛巾来,先给大哥降温。”
长大懂事儿的人,可不再整日唤着康弘的名字,此时也是规规矩矩地称着大哥。小厮答应着赶紧照办,端着冷水毛巾赶紧地进来,康泽是利落地沾水拧干放到康弘地额头,此时的康弘不仅全身绷紧,那牙咬得咯咯直响,康泽从小跟康弘一起长大,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康弘如此之模样。
“罗大夫,罗大夫来了。”康弘康泽的身边都是小厮,罗大夫大半夜的被吵了过来,听说着是康弘不好,那也是半步不敢停留,急冲冲地就赶来了,一看康弘的情形,心咯噔的一下,赶紧给康弘把脉,可是康弘这全身绷紧着,根本把不出脉来。
“不成,大公子这倒像是给梦魇着了。”罗大夫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再看康弘这样子,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可见是恨到了极致。
“不是,罗大夫,你别一句话就给否了,赶紧想办法啊,可别让我大哥伤着了。”康泽瞧着是心急如焚,催促着罗大夫人赶紧动手。
罗大夫摆手道:“不是我不救,是大公子这事儿有些玄,我不能轻易下手。正好千公在,不若去请千公过来,兴许千公会有什么法子。小心着些,别让大公子把舌头给咬了。”
康泽一听立刻转头看了康弘,瞧着康弘可不是要下咬了,那手一伸,牙咬进肉里,康泽的手立刻就见血了,康泽是痛得直咧嘴,康弘这得是用了多大的力咬的他啊!等康弘醒了,定是要问问他都看见什么了。
“没听着罗大夫的话啊,赶紧去请那千老头,不是,千公啊!”康泽也是极不待见千家人的,这月兑口而出才给反应过来,赶紧改口,可他这院子是又吵又闹,又请大夫的,闹了这么多大的动静,不管是明崇莫氏,还是其他明千两家的人。早都赶着过来了。
“出了何事儿?”明崇一看小厮冲着出来,神色慌乱的,立刻询问,小厮一看明崇等人,立刻回道:“老太爷,咱们大公子给梦魇了,罗大夫说得请千公过来才成。”
千惜的心头一跳,想到康弘从她手里拿了佛珠,按下心头的猜测,千惜朝着明崇莫氏福了福身。“老太爷。老夫人,妾身去瞧瞧阿弘。”
为母者听闻儿女不妥,心急前去查看本是理所应当,莫氏点头。明崇却是让他身边的人去请千默然。
进屋瞧到康弘的模样。康泽的手还给康弘给咬着。这会儿正叫人拿毛巾来替换,千惜赶紧地上来帮忙,康泽的手一得自由。立刻道:“娘,大哥不知怎么的,今儿个一天都好好的,突然就成这样了。”
千惜一时也拿不准康弘这般是不是佛珠引起的,外头传来了千默然的声音,似还夹着明卓葳的声音,明卓葳今夜出去了,此时赶了回来,想是也是听闻了康弘的消息这才赶紧赶过来。
瞥到康弘还握在手里的佛珠,千惜连忙拿过来戴在手上,明崇与千默然走了进来。
“祖父,千公,父亲!”康泽出声请安,千惜福了福身见礼,罗大夫也点了点头,明卓葳一眼瞧了康弘的模样,蹙了蹙眉,“阿弘如何?”
“大公子被梦魇了。”罗大夫也不废话,明卓葳眉头皱成一团,罗大夫道:“千公极善观星占卜,想是对梦魇之事儿有所了解,大公子之困境,望得千公所破。”
“确是梦魇了。”千默然也不摆谱,掐了康弘的几处穴道,可见康弘的身子不再绷紧,那脸上的红潮也褪了些,康泽噫的一下,显然也对千默然这两下子十分的佩服。千默然呢,也不多停,再次拿出了几枚铜钱,几根红线串在一块,按在康弘额中心,人中,下巴,再有胸膛几处,康弘的情形是越发见好,康泽瞧得不眨眼,明卓葳却是眼观鼻,鼻观心。
“梦魇之人最忌强行唤醒,大公子这番场景,想是今日有什么特别的经历,如今不碍事了,只待大公子梦境一过,明日便全醒来。”千默然说着看了千惜一眼,千惜强作镇定,转身询问康弘的小厮,“今日大公子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做了什么特别的事儿?”
适才忙着要救康弘,谁了没顾上多问,可既然千默然起了这话头,千惜自然而然地问起,自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小厮一听忙摇头,“并无,大公子除了往老太爷与夫人处问安,其他事儿与往日无异,并无特别。”
千惜一听,似是为难地皱起眉头,倒是明卓葳看了一眼千惜的手腕,瞧到千惜戴着佛不时,才不曾开口,倒是康泽咂舌地道:“不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吧。”
“啪”的一下,康泽挨了明卓葳一个巴掌,“胡说八道。”
康泽很是委屈啊,不过是瞧着气氛有些凝重,他这牺牲自己逗大家一乐嘛,至于赏这么大一巴掌吗?
“多谢阿默了,走,今夜你我秉烛夜谈如何?”明崇拍着千默然的肩笑言,千默然道:“可。”
两个大叔大笑相偕而去,只千默然抬头看到空中那闪动明亮的离得帝星最近的星星时,余光看了康弘一眼,这明家啊可是得天独厚啊,却不知这是幸还是不幸呢。
医者不能自医,因着千惜嫁入明家,又生下明家的三子,千明两家的命脉早已相交极深,明家的前程他看得越发的模糊了,若不是这颗星光芒太甚,他亦或是觉察不到。
千惜啊千惜,作为这两颗毫不逊色的虎星争据之人,将来两颗虎星会是如何,决定都在于她。千默然说不出自己是该盼着明家和睦呢,还是窝里斗,父子反目呢?
微微一笑,千默然丢开了,他一再泄露天机,已得天罚,长子无用,庶子一再早亡,唯一的孙儿却需常年卧床静养,将来千家何去何从,前途未知,他又何能再管他人之事。
屋里头千惜正给康弘擦着身子,明卓葳道:“也该为阿弘阿泽选定人家了。”
千惜侧着头道:“如今选定人家更好吗?阿弘就要回京了,阿泽也要往南诏去。”
一提到这儿,明卓葳再次噤声了,他当然清楚此时并不是为他们二人选定人家的好时机,只待天下大定,到那时,想要嫁入明家的人,数之不尽。
“老爷辛苦一日了,早些回屋歇息,若是饿了,厨房里妾身让人备好了面儿,老爷且食半碗再沐浴休息。阿弘梦魇了,妾身忧心,想等阿弘醒了再回去。”千惜细声地与明卓葳说话,明卓葳看着她说这些话却一直没有移开关注康弘的目光,心中纵是不悦,还是没有多说。
“爹你放心,我会陪着娘的。”从罗大夫那里包了伤口回来的康泽也听到千惜的话,立刻表忠心似的冲着明卓葳保证,明卓葳也是理不清对于千惜究竟是何心情,千惜的能力,让他想要利用,而千惜的柔顺,却总让他感觉到不真实,可明明这份柔顺是他想要得到的,为何如今却觉得不喜了呢。
想不透心中的烦闷从何而来,甚至随着日子越长,越发觉得那股子闷气挥之不去,但他知道,只有眼前这个女人让他如此的异样儿。
“爹,你看着娘做什么,好像要吃了娘似的?”明卓葳一直地盯着千惜,康泽敏锐地察觉明卓葳身上散发的闷气,只怕明卓葳是不是一个不忍的,要对千惜不利。是以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是打趣说出。
“啪!”的一下,康泽再挨了一巴掌,明卓葳横了他一眼,连吐槽的话都不敢说了。
“照看好你娘和大哥。”丢下这一句,明卓葳抬脚走了,想不通的事儿便搁置着,如今大事儿为重,儿女私情待事成之后再议。千惜是他的妻,他们这一辈子还长着。
可是再长的一辈子啊,都禁不起人的挥霍,一个人的心,若是被磨成了一块石头,将来想要捂热,谈何容易。这些话,无人告诉过明卓葳,等到那一天他懂得过了,可已经没有人在意了。
守在康弘的床上,千惜也不愿费劲去琢磨明卓葳三不五时的抽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