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睡醒的康泽听到宁越暴毙的消息就显得平静许多了,只道了一句知道了,转头与千惜提到回京,这一次出京的事儿都已经办好了,如今江山初定,外头并不太平,他们也该早些回京。
千惜并没有追问康泽,他既然想回京,那便回京吧。只是在回京的路上,康泽命人绕道走到了刘王府,原本喜气洋洋的刘王爷,此时到处都悬挂着白帆和白灯笼,康泽看了许久,张口道:“走吧!”
他这一生何其的顺畅,遇到了宁越,这样一个他以为会是陪伴他后半生的女子,却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她对他并没有几分真心,甚至要取他的性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在最后的时候,他甚至都给自己一个救她的理由,只要她的一句话而已。
可是,她从始至终没有对他付出过真心,更不曾相信过他明康泽是真心的喜欢着她,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康泽面对宁越时是没有半分的愧对的,这样就够了!
京城很快便到了,在康泽与千惜往雍城来回之际,大肃朝的殿试前三甲名单已经出来了,让人震惊的是,三甲竟都是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再查仔细些,竟然都是京城陆家村的人!
京城陆家村,许多人开始翻查这陆家村何在,殿试前三甲,那是自万千学子中月兑颖而出的人,击败了多少世家子弟,多少勤苦学习的学子而榜上有名,他们自何而来,又何以名列三甲,皆是受天下之瞩目。
当得知这陆家村有一私塾,这私塾还是当年明家所建,以谢陆家村的村民们当年庇护如今已是皇后的千氏,当今陛下的结发妻子的恩情。想当初明家建了这处私塾时,还引得京城中的世家一番嘲笑,谁又能料到,这一个人人都瞧不起的小村落,竟然出现了三甲,殿试前三甲,奖元,榜眼,探花。
似乎还觉得不够,往陆家村走一圈的人更是惊喜的发现,陆家村的繁华并不逊于京城,因着处于郊外,四处可见农田,就是山上,那也是种着粮食,还有水车,牛羊,可在那一片大榕树下,川流不息的人们在相互交换着各家所需之物,人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大头叔,今年你家的田还是都做稻田养鱼吗?我瞧着你那儿放了些小鱼了哦!”
“是啊,现在不是天下太平了吗?去年养鱼可是丰收不少,所以今年还是打算着跟去年一样。你那山上的田打算怎么种?”
“还能怎么种,这有了水车中,再高的田也不担心着怕没水。我送家我们家小克去学堂,回来咱们再好好说说种田的事儿!”……
敦实的农民互相间的交谈亦可觊见这小村的日子是那样的充实,说到了学堂,这可是培养出了一次争占了殿前三甲的学堂,他们从京城赶来不就是冲着这学堂来的吗?
“几位先生,几位先生,你这是想来看我们的学堂吗?是打算送孩子过来这边读书呢,还是打算参观参观我们的学堂呢?”
“这有很大的差别吗?”。一行三四十岁的中年被一个十七八岁,长得很是好看的小哥拦住了一番问话,莫名地反问,小哥睁大眼睛地道:“当然有差别了,若是几位先生是有意让孩子来我们这儿上课的,那可得要先填份表格。你瞧,这上面的姓名,年龄,还有这出生地,是否曾识字等等等等的,那可要先写好了,如此方能视你的孩儿的情形,再决定将他分到哪个等级。若是几位先生是来参观我们学堂,呐,这是另一份表格,劳烦先生们看了我们的学堂之后呢,把先生们觉得我们学堂哪里不妥之处写下来。”
这样不同的两份表格,直让一行人面面相觑,小哥看了他们半响,还以为他们觉得有什么不妥,连忙解释道:“先生们且莫误会,我们学堂原不过是小小的私塾,能有今日这样的规模,亦非一日而成,原先要来看我们学堂的也没有这规矩,这还是咱们泰王爷提出来的。”
“噢,泰王爷,那可是当今陛下的嫡长子,他如何会到这小小的学堂来,指派这样的事儿?”有心想要套话,自然是顺着小哥的话问着。
“先生来了陆家村,应当也听说了,今殿试前三甲的状元,榜眼,探花,那都是出自我们村这学堂。不过啊,我们这学堂的年岁可不长,昔日我们陆家村的人日子也是过得十分的艰苦,要说起陆家村的发展,可是长远得很,一时半会的也不完。”
“小哥啊,我们几个倒是有些时间,小哥若是得闲,那不如与我们说道说道。”这么几个中年,就这么拉着这年纪轻轻的小哥说道起来,这一两银子往小哥的怀里那么一塞,大家们都知情知趣。小哥呵呵地一笑,显然这事儿也不是第一回有,他也早习惯了。
“这事儿啊可要从十几年前说起,那会儿啊还是前朝,百姓艰苦,我们陆家村也不例外,大家伙辛辛苦苦一年下来,也只能勉强果月复,若是遇上个天灾,却是要家破人亡,卖儿卖女。那会儿啊,京城历那大旱后又是大灾,整个村里的人都快要活不下去了,就在大家伙要背井离乡之际,出来了一家人传出了以粮换地的信儿,且还是以丰年的粮价来换村里的地。那会儿大家都已经是走投无路的,乍听这消息还以为是骗人的,有人试着去换了一回,还真是童叟无欺,那粮食换的地啊,真按的丰年的粮价换的。此事儿一给传开啊,那是十里之外的人都往我们村里跑,谁快那就谁得的粮。而换了粮之后呢,那人当即又我们大家伙立下了租佃的文书,既解了我们村的燃眉之急,又解了后顾之忧。”
“一开始那会儿啊,村里的人都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只当是遇上了善心的人。可在后头啊,随着冬去春来,大家伙正寻思着该怎么把田种好,这户人家呢又使了人往田里挖了坑,引了许多的水在田,大家伙又纳闷这是闹的那出时,人不单在田里种上了粮食,还给放了鱼在里头养。村里的人呐都只道这是有钱人家的人啊,拿这好好的田来闹得玩,暗地里也骂了一声作孽。”
“可这没过多久啊,大伙可是看出门道来了,大家田里留下的粮种这才刚发芽呢,人家那却已经长得老高了,他们这才刚插下去,那田上的粮食竟然已经开始长穗,这才两三个月的光景,那长得快比人高的粮食竟然能收割了。还有那田里的鱼啊,长得那叫一个肥大,那一天开田放水收割放鱼的时候,整个村的人都来瞧热闹了,那人家也大方得很,田里的鱼啊,只叫我们村里的人放开地拿,剩下的这才拿回自己家去。粮食早收又多粮,还能养鱼,这样的法子啊,可不是就村里的人都看着眼馋。还没等我们开口呢,那人便张口说了愿意把这法子交给大家伙,不过啊,这法子并不是所有的田都合适。没法稻田养鱼的,倒有另一种法子能让大家伙的日子都能过得好些……”
“自那以后啊,我们村里的人就都的听着那人的话,跟着她大干特干的,稻田养鱼,山上种的棉花,还有那些梯田看见没,那都是我们村朝里的人听着她的话开荒出来的,还有那山上的水车。不过啊,这人太好了也是遭人忌恨,没想到有那小人趋人之危,赶在我们大恩人没人看护的时候竟然想将我们的大恩人置于死地,我们村里的人当然是不能允许,成千上万的官兵啊,我们村里的拼死的护着我们的恩人,最后幸亏是明家的兵马赶到,可算是救了我们的大恩人。”
“我们这么大的学堂啊,就是我们大恩人一手促成的,她说我们村拼了性命救了她,她也当知恩图报,村子里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差的啊就是一处私塾,培养出我们村人才的私塾。也不怕的告诉你们,我们村里人所共知的大恩人啊,那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虽说我们学堂的先生是当初陛下寻来的,但要是没有皇后娘娘啊,陛下怕是连看都不看我们陆家村一眼。”
“而且这些年啊,私塾成立之后,一直忙着照看的一开始是皇后娘娘,泰王爷年岁见长后,又由两位王爷掌管,我们学堂差了什么少了什么,那都是皇后娘娘跟两位王爷给的。随着学堂成了,名声响了啊,那有名儿的先生也愿意留在我们学堂了,皇后娘娘跟泰王爷在我们学堂费的心思,若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学堂,更没有咱们这一回殿试占尽三甲的成绩。”小哥说起这些事儿来啊,那可真是掷地有声。
有些事儿,外人看不透,可他们自己人清楚得很,明家对他们村是有恩,但那恩情对比起皇后娘娘为他们村所付出的心血不过是冰山一角。
年轻的一代未得清楚这一点,可那老一辈子吃过苦来的人却是清楚得很,那些的事儿啊,也总是有他们说起,大家也才会注意到。如同他们泰王爷为了让学堂办得更好想了来的法子,但凡前来参观过学堂的人,都让他们写出了对学堂不满之处,以此而不断的改进,也才有了今天的学堂。
没想到他们这一行,倒是得出了这样的事儿了,往日他们总看不起女子,对于千惜被立为皇后之事儿,多少人想要把她从后位上拉下来,但是,今日听到这些事儿,他们却不得不承认,哪怕男儿所立之功业,平生能及千惜者,却无几人。
而在里头,康弘正带着金榜题目的前三甲与其他的举人正走着,“殿试的成绩已由陛下钦点,其他的名次也一应公布,此次的成绩,我很满意。”
榜上有名的人中,三分之一出自于陆家村学堂,这样的成绩,古往今来,也只有这么一回而已,康弘说得是真心实意,跟在他身后的诸人立刻抱拳道谢道:“多谢泰王爷教诲。”
“这都是你们辛苦得来的成绩,但是,我希望这只是一个开始,你们往后走马上任,莫要忘了你们读书识家的初衷,自当凭你们多年所学,造福百姓,安宁大肃。”康弘并没有对他们提任何私人的要求,如此的胸怀气魄,更令他们为之折服。
“王爷教导,我等不敢有忘。”
“你们是第一批出仕的寒门子弟,莫坠了寒门之名,让世家耻笑。此事儿不单关系你们的仕途,变关乎社稷之安定,天下民生。”康弘更是提醒着他们即将他们该去面对的问题与困难,亦是让他们莫要心生得意,要知道,他们榜上有名,那不过是只是一个开始,只有他们真正在这天下朝堂站稳了脚步,他们才算是成功了。现在的他们,离得成功还远实在。
见到他们脸上都露出了凝重之色,显然有把他的话听了进去,康弘才继续地道:“陛下会为你们安排适合的职位,那也是陛下给你们的机会,把握住了,将来会有什么结果,我想你们会比我更清楚。”
指排官吏一事儿,康弘从不插手,一应都由明卓葳安排,从殿试之后,康弘似乎该忙的事儿都忙完了,依依明卓葳就像是没有感觉,指派着满朝的官员,却独独没有与康弘分指别的差事儿。
康弘也不着急,他的耐性一直都很好,况且他更看出了明卓葳这举止里头满满的试探,所以他索性出了京城,回到陆家村看看,本没有想跟谁说话的意思,倒是遇上了刚好也回陆家村的举人们,康弘也只能与他们说说话,就是不知道,这事儿若是传到了明卓葳的耳朵里,会不会变得他蓄意而为呢?
勾勒出一抹冷笑,康弘其实真想看看,明卓葳若是得知了这件事儿后的反应,这样的一批人,或许可能就是他的人,明卓葳是用呢,还是不用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