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笑,是也觉得妾身说得对?”千惜看到明卓葳的笑容,转头地问,明卓葳点点头,“可惜你想得透,看得明白的道理,他们这些自小受名师熏陶长大的世家子弟,却想不明白,看不透。”
千惜侧着头道:“与其说他们想不明白看不透,不如说他们是舍不得,舍不得那高高在上的骄傲,受万民景仰的虚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势。”
这个世上,有几个人能舍弃得了这些呢,世家之人呐,也不过是犯着许多人都会犯的错误,但到最后,他们能不能从中走出来,却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照你的想法去做吧,你是皇后,你有这样的权利。你的生辰,想要什么样的礼物?”明卓葳突然转开了话题,如此一句。千惜真心实意地道:“陛下给妾身的已经够多了,礼物之事儿陛下无须费心。”
从明卓葳对千惜上`.``心开始,每一年明卓葳都会问千惜这一句,而千惜的回答一如既往,明卓葳沉默了,千惜或许才是真正从来没有变过的人。
即是商定,因着这也是千惜为后第一回设下的宴席,所请之人众多,宫中早已忙碌了起来,千惜从来都是分工明细,各司其职,而且分立两人,相互监督,但有闪失不问其他,只追司职者。虽说千惜离宫多年,但因当初她接管鱼龙混杂的后宫里,当即立下如此规矩,其后明卓葳也看出了这规矩的好处,这些年也沿续了下来,另外加以改正。
宫中各职,各司其职,又选中那管事,其下之人,若有犯罪,不仅追司职者之罪,管事者亦难逃,如此便也让那管事者不敢忽略属下,是以这些年下来,宫中倒是为得太平了许多。
眼看千惜虽说回宫匆忙,但这法子是她想出来的,上手自是要比旁人快得许多,千惜手下的严婆桑婆,琥珀四婢,还有金玄,这些年用下来最是懂得千惜的心意,且又皆是有能力的人,千惜细分下来,让他们各自安排妥当去办,并不显得杂乱。
千惜并不是喜那奢侈之人,宴席一应用物,皆以简洁大方为主,所有菜色也只讲那简单大方。
“如今入冬了,庄子上新鲜的蔬菜让人取些来。还有那小小的青枣,算是给他们的饭后点心。”千惜翻看了菜色,着重加了这两样儿。
琥珀接过单子掩口笑道:“可是有许多人等着看娘娘的笑话呢,不过,就凭这两样一金难求的菜和水果啊,可能堵住不少人的嘴。这可是我们娘娘让人专门给种出来的。”
“闲话莫说,这菜和果子种了出来就是给人吃的。”千惜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得瑟的,琥珀眨着眼睛道:“大夏天的时令有这蔬菜和果子当然没人觉得有什么,可这不是大冬天的吗?娘娘,他们一个个的自以为了不起,看不起娘娘,可娘娘做成的事儿啊,他们就算是再活多一辈子那也做不成。”
琥珀如今可是全身心地向着千惜,千惜一听扬眉道:“外头又有什么风言风语了?”
自觉失言的琥珀拧着眉头咬着唇,那些话啊,真是不堪入耳,说是不说呢?千惜看出了琥珀的为难,“有什么话只管说,莫不成你还怕我会受不住那些闲言碎语?”
“娘娘,着实是那些话太难听了些。他们一个个都说要等着看你的笑话呢。”琥珀跨前了一步说,千惜道:“他们怎么说的,说给我听听。”
这又没把千惜给绕出去啊,琥珀不得不死心地照实说了,“娘娘,他们,他们都说娘娘是土包子,好不容易捉着个宴客的机会一口气儿给请了那么多的人入宫,也没想过自己能不能把这么多的人安顿好。若是后头这宴会上闹出了什么动静,定是要惹得天下笑话。”
千惜点了点头,示意她说下去,琥珀咬了咬唇道:“还有,他们说娘娘是土包子出身的,半点规矩都不懂,安排的座位只让人笑死了,杂乱无序,一看就知道是泥腿子的出身。”
“座位的名单只我们几人看过,怎么会有人知道座位的事儿?”千惜敏锐地捉住琥珀话里传达的意思,琥珀瞪大了眼睛,“娘娘,那座位的名单已经传了出去了,那不是娘娘让人给公布的吗?”。
“当然不是!没到当日,座位的名单公布有何用。”金玄从外头走了进来,手里正是拿着一张纸,腾腾地走到千惜的面前,“娘娘,这是我抄下的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座位名单。”
千惜接过快速地扫了一眼,琥珀道:“娘娘,奴婢大致看了几眼,与娘娘安排很是相近。”
“对,很是相近,却不完全的一样。看来,这是宴席还没开始啊,就有人盘算着算计我了。”才一回来啊,她还没动,却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动起来了。千惜心中一叹,“外头不管传了什么样的话,你们只管地听着就是了,旁的不必理会。”
“娘娘!”有些猜不透千惜之意,千惜解释道:“谣言止于智者,若是听了这些话不进宫来的人,那不进也挺好的。”
明卓葳要找一个心甘情愿且聪明的女子,而对大肃的归属感也同样的重要。只偏听偏信的人,当真出嫁于西岸,还不定会给大肃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有人帮着她大浪淘沙,她还得与人道一声谢呢。
千惜说完便将手上的信儿丢开了,低声吩咐道:“这些风言风语,你们也不必遏止,只管让这流言传扬出去,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那也没关系。”
“娘娘!”琥珀皱着眉头,显然很是为千惜担心,此事若是传到陛下的耳中,陛下可是会觉得千惜办事不力,这可是千惜自己的生辰,名单未曾公布,却已经为天下所知了,那不是让陛下怀疑千惜办事的能力。
“你担心什么我知道,只是,此事不必急,况且,宴请这么多的人,我自是另有安排,且听我说的去做。”千惜再次叮嘱了琥珀,琥珀无法,只能轻声地答应。
“另外,好好地查查,这份名单是谁给弄出去的。”虽说千惜并不惧于这名单的泄露了,但这件事儿可是提醒着千惜,她这才刚回宫呢,已经有人把眼线弄到她这儿来了,若是她不动作的话,将来她身边的事,对别人来说就是透明的。
“是!”琥珀一听千惜这个吩咐,眼睛瞬间的亮了,比起那憋屈地任人打骂,她可是最喜欢把那吃里扒外的人给弄出来。等着吧,她定是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啊,千惜不与与人计较,在那名单流传出去,很快又传遍了京城,跟着千惜又被曝出不曾宴请千家女眷的事儿来,这一事儿,却是很快引起了朝中御史的注意,毕竟,御史有监察帝王及百官德行之责,千惜乃是一国之后,母仪天下,为天下瞩目,若是那不孝之人,难堪国母之位。
不过,此事儿虽有耳闻,却无那真凭实据,毕竟眼下的千惜并没有真正将帖子送到各家女眷的手里,而且就算是送了,没到宴席开宴的那一日,谁都不敢说千惜究竟请没请千家的女眷。
可有那么大的一件事传扬了出去,千惜若不是傻子的,就算一开始真没打算请,后头这也肯定是要补上的。
“把那乱嚼舌头的拉出去乱棍打死。”比起千惜的听之任之,明卓葳听到后头关乎千惜声誉的这一则谣言,立刻命人把那太极殿里的奴才给打死。
“传了宫里的所有内侍宫女前来观刑,告诉他们,这就是乱嚼舌头的下场。”明卓葳是不动手则手,一动便是直接要人命的。
“是!”刘福摩拳擦掌地答应着并去办,明卓葳拧着眉,这些年宫中都显得十分的宁静,可千惜才刚回来,是什么人早早地就盯住了千惜,不留遗力的要置千惜于死地?
明卓葳张口道:“让人好好地去查查,到底是什么四处散播谣言,欲坏皇后的声誉。”
并不曾见到人,只听了一声轻应,之后人是走是在,只有明卓葳清楚的。
“传陛下旨意,乱嚼舌根者,乱棍打死!”太极殿前,此时聚满了太监宫女,刘福高声地宣告,小眼睛眯眯地掠在场的所有人,目光如炬,只想把人盯出子丑寅卯。
这些人可真是胆大包天呐,竟然想毁皇后娘娘的名声,如此下流龌龊往千惜身上拔脏水,弄着那半真半假的事儿,可不就是想乱人心,让人闹腾起来。要知道,这宴会可是借着千惜的生辰给办的,虽是醉翁之不在酒,但任人的生辰被闹得不得宁安的,那心情定是不美妙。
人一但心情不见好,不管是做什么的事儿,那都是容易出错。此人的目的并不是想借此真正有坏了千惜的名声,而是要借着这么个机会,环环相扣的,是要给后头布局呢。
“啪,啪,啪……”一棍一棍的打在人的身上,人被堵着那嘴,入耳的都是那棍子打在人身上的声音,还有那血溅了来的声音,明卓葳啊,向来不是个善良的人,他所用的手段,一直都是那么粗暴,直接震慑于人,他便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人,若是不怕他的,那只管的动手啊!看谁更狠更快。
千惜在听闻明卓葳这一招杀鸡儆猴时,只摇了摇头,明卓葳可没想的那么多了,如今他可以说是稳坐了江山,朝中的一片反声已经被他压倒,世人的人,也都一个个安安份份的,没闹了其他的动静来。所以,对付起后宫那些闲言碎语来,明卓葳就更直接了。
这世上啊,就没有不怕死的人,不怕死的人,早就死光了。
“娘娘,我们的帖子送出去了,可那称病不来的人不少。”千惜正想着该怎么给明卓葳说说情况,金玄有些脸色难看的汇报她的工作。
千惜道:“称病不来的,不管是真病还是假病,只管勾着,让人再重将新的名单安排好,后日,一切都将重新的开始。”
“可娘娘,这数目并不见少。”金玄为这些人如此不认抬举,摆明了听信了那些流言蜚语,想想真是可恨,竟然给他们遇上了这样的事儿。
“眼下不用急着跟他们算账,你只管做好你的,其他的事儿,等着开宴那会儿啊,咱们再好好地说。”千惜并不着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心急呢,只要把明卓葳要办的事儿办好的,千惜如今贵为皇后,这样的身份地位,有人甩她脸子,她不给打回去才怪呢。
千惜揉了揉手腕,见金玄还呆着没动,问道:“还有其他的事儿?”
“娘娘,千家的帖子我送过去了,千夫人似真病了。”金玄斟酌了半响,还是把这事儿告诉了千惜,千惜道:“噢,病就病,她那日来不来的还是另说。”
是这样的没错,不过,真病假病的事儿有太多可说的,千惜也不想去深究,总归的金氏无论如何都把她生了下来,她怎么对她是她的问题,而千惜如何地对她,却是千惜的问题。
孝大于天呐,千惜很是庆幸自己对金氏无怨无恨,只想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的过日子,可惜的是金氏在内的千家人呐,都不肯地相信千惜会这么直接地表明不想跟他们纠葛。
或许他们也清楚自己做的事儿有多么的过份,所以就干脆的破罐破摔了,从来就没想过要跟千惜说和。千默然呐,那也是被千惜给逼得不得不和千惜合作。
但那也只是千默然带着千家,并不代表着金氏。那个生了千惜的女人呐,似乎对着千惜有着非同一般的执念,不能释怀,也不愿意认可了千惜。
千惜都觉得千家人的态度很是莫名奇妙,她明明是受害者,但在千家人的眼里,她似乎是造成他们千家悲剧的人,他们不曾因为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而对她温和过,相反还一次又一次地让她难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