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经历了太多她不想接受的事,纤兰已经能让自己平静地或者说是麻木地面对悲伤,也或许是她造了一个没有太多情绪波动的自己来代替真实的自己,而把真实的自己埋进最深处。不论怎样,隔着玻璃看到包着头躺在病床上的翰星时,其他人在她的脸上看不到脆弱和悲伤。
“医生,可以进去看下他吗?”。她轻声地问着在交代着大家要尽量多跟他说话的医生。
医生点了点头,“可是可以,不过,只能进去一个人,而且麻药现在还没过去,他现在是没有任何意识的。”
“没关系,我只是想进去看看他。”纤兰的脸上还是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有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让人鼻子涌上点点酸意。
“恩,那好吧,你跟护士去换下衣服再进去,病人刚刚动了大手术,免疫系统十分脆弱,不能染上任何的病菌。”说着,那医生跟身边的护士交代了几句,那护士边引着纤兰去了旁边的房间。
“那就这样吧,病人这边不需要留这么多人照看,你们大家可以轮流来,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医生最后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留下的一群人,想着各自的问题,都默契地没有走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纤兰只进去了几分钟,再出来已经一身洁白,大大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对大家点了点头,便轻轻开门进了病房。
关上门,又是一个寂静的世界,医院真是一个安静的世界,同时也是最不安静的世界吧。纤兰摇了摇头,甩掉了那些莫名其妙的理论。她有些不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独自见翰星了,这样两个人的独处。
慢慢地走到星的床边,星那张消瘦的脸,在她脑海里无数次重现的脸慢慢地清晰地出现在她面前了。缠着纱布的头,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脸,没有表情。这张脸离得近了,却在她眼里变的模糊了,嘴边滑过咸咸的液体时,她才知道自己又哭了,慌忙地用手擦掉眼泪,手上充满消毒味的新手套让她感觉眼角有些微微地痛,不过这点点痛正好缓解了她悲伤的情绪。她在翰星的床边坐了下来,轻轻触碰他露在外面输液中的手,冷冷的,却还是比她的手温度高了些,纤兰这才知道自己有多冷,她好想投入他的怀里,那曾经温暖她的地方,可是她不能,那里已经不是她的依靠,想着这些,一阵酸意又涌了上来,泪水不小心滴在了她触碰着的手上,手的主人却毫无知觉,任那泪水在他的手背上划出一道痕迹。一路走来,为什么两人会变成这样的情形。
“星,你过得好吗?”。纤兰哽咽着,声音有些模糊不清,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说出的第一句话是这个。明知道他听不到也不会回答她,她还是问了。她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也许这一次将是他们最后一次的独处了,可是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一次,就让她好好陪陪他吧,明天不论他醒不醒来,他都将回到由美子的身边了。
夜已深了,麻药的效应已经过去了,可是翰星没有醒来,没有听见纤兰在他耳边的喃喃轻语,一句一句,不是诉爱,不是呼唤,只是祷告。
“神啊,请让这个我爱的人能永远幸福,即便他会永远不再记得我,即便他将永远不能爱我,我们不能在一起也没什么关系,请让他幸福吧。”
医院里的寂静里始终透着点点申吟和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