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十日上朝的时候杨心的黑眼圈还是大的不行,可皇上却明知故问,“典藏史可是昨夜未睡好,瞧着气色有些差。”
杨心在心里撇撇嘴答道,“新官上任,有许多要学习,睡得晚了些。”
“嗯,甚好,诸位爱卿可要像咱们的典藏史多学习才是。”
众卿,“是。”
从此,杨心就开始了自己的为官之路,但这官做的跟皇甫诸生简直天差地别,清贫、窘迫,不过也悠闲,只要两天一次的下朝后去藏书楼整理书架或是抄些新书即可,如此一月就又过去了。
这天杨心刚将桃核埋进院子里,任淮便慌慌张张地过来了,“杨心,你知道吗?听说西灵又要开战了。”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木长风说的。”
杨心嘟囔一句,“这该怎么办,还没有合适的军师。”
“听说国师大人要去西岭山了。”
“真的?!他说要去了?!”
“嗯,这会儿估计已经要出发了。”
杨心转身冲出了院子,却又折了回来,拿了自己的窝音角就去了城门口等着。皇甫诸生还没到,杨心就在那儿来回踱着步子,犹豫着要不要给他,若给了,杨明见了会不会难受?若不给······可这是自己上次就想给的。不过皇甫诸生没给她再纠结的机会,伸手拿走了窝音角,“这个是给我的?”
杨心见事已至此,只好说,“嗯,这个是我自己做的,你上次帮忙做的那个我给了杨丰。”
“上次你来送我就是想给这个?”
见杨心点点头,皇甫诸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本以为是唯一的信物,却是人人一个的礼物,可笑自己还等了那么久。不过这是杨心送给自己的唯一一个礼物,皇甫诸生还是收了起来,说了句,“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便骑马向西而去。
虽然皇甫诸生去了西岭山,但杨心依然很不安,战事只要不结束,这种不安就会存在。
最可怕的是本来只会担心一个人,现在却莫名的有两个人让自己牵挂,杨心的心都有些乱了。
可日子还得照常过,杨心依然隔天去宫里一趟,闲的时候就练琴、练字、收拾院子,还会给那个桃核浇浇水,也会跟任淮一起说说话,或去街上逛逛,可总是逛着逛着就去了膳食坊,杨心知道小女生的心思,待不了多久就会借口提前离开,而任淮却总有借口要多留一会儿。
不过杨心也经常在这儿遇见七王妃,她总是向木长风打听各种七王爷的消息,杨心知道木长风总是走南闯北的,也见怪不怪,却一想他也许又去了西岭山,便打听起了杨明的消息,“坊主最近可有去过西岭山?”
“这个倒不曾,最近东西边境战事吃紧,乱的很,便没再去。”
杨心“哦哦”两声又道了谢,却还想再问问,“那坊主可听说过最近的战况如何?哪方更强些?”
“郡主不妨还去传音馆探听一下,虽说不甚可靠,可聊胜于无。”
“常去的,不过最近却没什么消息传过来。”
“没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郡主不要太忧心了。”
杨心又“恩恩”两声,便道了别回了永功路。
五月二十六这天杨心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杨明的,一封皇甫诸生的,都是祝杨心生日快乐的,而杨心写给杨明的生日信早在半个月前就由信鸽带走了,只是不知道杨明有没有按时收到。
杨心这一天情绪都很低落,往年的时候自己都是跟女乃女乃一起过生日,除了去年。那是杨心第一个生日派对,没想到却来了这里,转眼就是一年,不知道女乃女乃怎么样了,是在找自己,还是已经放弃了,还是又糊涂了,忘了自己的存在?这哪一种可能都让杨心心痛不已。
这天傍晚的时候宫里的人还来过,给杨心送了一本书,就是《杂文记事》。这本书杨明后来又偷偷还回去了,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一早就跳到了皇上设好的圈套。只是杨心不知道皇上此刻送来这本书是什么意思,关于陈贵妃的事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没什么还可以脑补的,难道皇上按耐不住思念,这是提醒自己该去讲故事了?
杨心虽然最终也没明白皇上的真实意图,但想着若真是要听陈贵妃的事自会叫自己过去,便将此事完全抛诸脑后了。
往后的三个月杨心再没有收到过杨明的信,连皇甫诸生都没有,就连王兴也许久未见,而传音馆也一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消息,每天吵的沸沸扬扬的只是在描述战事的严峻,我方胜了几场,敌方胜了几场,南明王是如何的英明神武,国师大人是如何的神机妙算,可两国人马还在你退我进、你进我退中来回僵持着,不见哪方损过一座城池。
如此到了秋天的时候,战事终于有了变化,却是东盛兵力不敌,连失两座城池,而南明王再次身负重伤。
清心殿里,皇上将国师大人的战报看完便给了杨心,而杨心只粗略扫了一遍便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西灵大军由原来的四十万一下子多到了七十万,国师大人纵有良计,奈何兵力悬殊如此之大,只怕是无力回天。
杨心焦急担忧,问道,“皇上作何打算?可是要增派兵力?”
“已无兵可派,东盛共有大军五十万,除却派去驻守东南、东北边境二十万的,都已全部派去了西岭山。”
“那为什么不把那二十万也调过去?”
“若南罄、北衍趁乱来袭岂不又是后患无穷?”
“西灵出师无由,为什么不联合南罄、北衍一起反抗西灵?”
“因为四国实力一直是西灵最强,其余几国几近持平,虽然这几年东盛民生日渐改善,但也只是这几年的事儿,比其余两国或许有余,却仍不及西灵。南罄、北衍相助进攻西灵并无利可图,若输了就势必吃罪西灵,若赢了就要承认东盛的大国地位,总是平起平坐的三国突然要以一方为首,他们如何会甘心?”
“或许可以先结盟,承诺只要他们愿意相助东盛,就仍是平起平坐,永世不动干戈。”
“永世?你知道永世有多长吗?就算东盛不统一诸国,也难保他们不起这种心思,若他们早有此心,只怕更不会定此种盟约。”
“那该怎么办?”杨心停了片刻又说,“可以许他们些好处,既然无利可图,就让他们有利可图。”
“那你觉得该许些什么好处?割地赔银?那跟输给西灵有何区别?”
“不,还有别的,听说南罄好乐,我们可以把东盛的音乐带去南罄,只要南罄愿意相助,就同意派遣东盛的乐师到南罄传授东盛乐曲。”
“东盛虽说有自己的乐曲文化,但远不及南罄繁多、美妙。”
“但有一种乐器我保证四国都没有,它精致、奥妙、旋律优美,我愿意出使南罄,说服其驻军东盛。”
“你是让朕把整个东盛的希望都寄托在你那个见都没见的乐器上,简直是胡闹!”
“皇上,这也是机会啊,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
“你先下去,朕自有定论。”
“皇上?!·····”
皇上再不说话,径自去了内殿,杨心无奈,只能先行回了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