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顾倾歌,让赵氏的心中多了一些思量,毕竟若是往日的顾倾歌,哪里会如此沉稳?
看来,那一场病后,她的变的有些不一样了,比之前更加难以对付了。
“诶,祖母。”顾倾璃笑着打断赵氏的思绪,“今日站在姐姐身边的可是许国公府的公子?”
赵氏一愣,这才想起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男子,他给她行礼的时候好像自称的是徐国公府许靖泽,那不就是许凡峮的独子,顾倾歌的表哥?
真是一丘之貉!
赵氏咬了咬牙,忽的想起徐国公府的大夫人和二夫人来探病直接便去了许氏和顾倾歌那里,连个丫鬟都没有派过来打声招呼,明摆着就是看不上她。
而顾家的大房和三房一直称呼她姨娘,时时刻刻提醒她不过是个姨娘,一次又一次的往她心上插刀子,她又怎会轻易饶过—无—错—小说他们!
昨晚的事情也太过于巧合,三兄弟竟然不约而同的都去赴宴,顾建斌又好巧不巧的误入南绣的屋子,这不能不使赵氏心中怀疑。
“西春。”赵氏吩咐道:“你去查探一下,四爷昨晚的行踪,不管有无可疑,都给我一一查探清楚报上来!”
西春点头应下,“是。”
顾倾璃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眼中得意之色尽显。
※※※
天香园
院内,一树一树花姿潇洒,花开似锦的海棠花争相开放,粉红色的花瓣簇拥着,在温暖的阳光下肆意绽放着自己的高贵典雅,香气宜人。
而此时的主屋内一片寂静,只偶尔能听到类似于布匹被撕裂的轻微声响。
王氏的贴身丫鬟绿沫双手伏地跪在地上,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低着头不敢发出声响。
王氏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她的左手拿着一块上好的绸缎,右手是一把锋利的剪刀,此时她正用右手的剪刀剪左手的绸缎。
而她的面前,已经堆满了一桌子残破的绸缎。
她的眼睛静然无波的看着手中逐渐破碎的绸缎,木然而执着。
忽的,她的手一顿,眼中暗色迭起,猛地将右手的剪刀刺向桌案上的绸缎,狠狠的拍了下桌子。
巨大的声响在静谧的屋内炸开,绿沫头皮一麻,肩膀不自觉的瑟缩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王氏冷厉的声音。
“你去二房那边给我查查看,有没有一个唇下长黑痣的小厮。”
绿沫一愣,“夫人,您是说”
“去查!”王氏的声音更加阴冷,带着风雨欲来的暴怒:“现在就去!”
“是!”绿沫忙不迭的起身,丝毫不敢耽搁的疾步向外走去。
王氏冷眼看着绿沫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暗色迭起的眸子渐渐沉淀,变成一望无际的深渊。
她要是没记错的,曾有一次路过府中凉亭,无意间见到顾建业和一个唇下有黑痣的小厮在说话,当时也没在意,只是那小厮眉清目秀,却因唇下的黑痣生生破坏了整张脸的隽秀,倒是让她多看了两眼。
若真的如她所想,那昨晚便不是个意外。
她还记得,今早赵氏只是让顾建斌纳了南绣,丝毫没有提起那个黑痣小厮的问题,也就是说,顾建业和赵氏联手暗害顾建文,却误打误撞被顾建斌赶上了,事后还准备欲盖弥彰,赵氏丝毫没有提及那个黑痣小厮就是在替顾建业遮掩。
那么,这个南绣便是这个计划中的实施人,是顾建业和赵氏的人,更是个烫手的山芋。
而现在却要将这样一个烫手山芋强塞到他们四房来,丝毫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简直可恶!
王氏气的直咬牙,猛地拔出桌案上的剪刀,又用力的刺了一刀,好像是在刺某个心中恨极的人一般。
※※※
留春园书房
顾建业静坐在书房内,眸子静静的垂落在桌案上的一叠宣纸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的,顾建业的眸子划过一丝厉光,抬头叫道:“瑞年。”
门口一直守候的瑞年闻声打开书房的门进入,“爷。”
“将齐柳叫来。”
瑞年应声退下,不一会儿便将一个瘦弱的小厮带了进来。
那小厮身形单薄,微垂着头,走到顾建业面前的桌案,先是给顾建业行礼,之后便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候顾建业的吩咐。
只是,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昨夜你路过西厢的时候可曾注意到是哪个屋子燃着灯?”
那小厮一愣,低头想了片刻才道:“回爷,奴才记不清了。”他顿了顿,忽的抬起头来急切道:“昨夜无月,奴才肯定,大老爷肯定是没有看到奴才的面容的!”
他这一抬头,顿时便让人看见他的面容。
小厮眉目清秀,唇红齿白,倒也是个隽秀的人儿,只是唇下一颗大黑痣瞬间破坏了整张脸的俊俏,赫然是顾建文口中提及到昨夜引他至那南绣屋子的黑痣小厮!
“没看到!”顾建业忽然拿起桌案上的砚台猛地砸向那个叫齐柳的小厮,“看到和没看到的结果有什么区别!你知不知道,就凭借着昨夜西厢的那点微光,人家将你唇下的黑痣看的一清二楚!你还敢和我说没看到!”
砚台迎面而来,齐柳也不敢躲,生生的受了这一下。
只听的一声闷响,接着便是巨大的一声“哐”的落地声。
地面上被砚台里的墨汁溅落的一片狼藉,黑色的墨汁中,隐约有红色的光一闪而过,正是从齐柳而上滴落的血迹。
齐柳的额头被砚台砸的鲜血直流,也不敢动手擦拭,任由血从额上滑落至脸颊,配上那砚台里的墨汁,脸上红一块黑一块的,当真是惨不忍睹。
齐柳慌忙跪倒在地上,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惶恐和焦急:“爷,您相信奴才,即便是大老爷看到了奴才唇下的黑痣,也定然不能确定就是奴才做的!”
顾建业慢慢坐回椅子上,抬眼给了一旁的瑞年一个眼神,缓缓开口:“你应该知道,我只相信一种人。”
齐柳慌乱的摇头,身子如筛糠一般战战兢兢,将已经惨不忍睹的额头猛地往地上磕,“求爷饶了奴才!饶了奴才!给奴才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