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言一言不发地走着,如芒刺在背。女乃女乃徐秀林却是淡定,笑眯眯地被她搀扶着往停车场走。范城泽跟在身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们说着话,苏晓言不回答的,就女乃女乃帮着回答。
到车边了,女乃女乃说:“晓言,女乃女乃先上车去坐会,你去前面给我买瓶水吧。”
“好,女乃女乃,你开着窗,中午太阳大,别闷着。”苏晓言知道女乃女乃支开了他们,是给他们一点说话的机会。
范城泽说:“你女乃女乃比我女乃女乃好。”
“如果换一下,我女乃女乃也会跟你女乃女乃一样着急的。”
“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的。”
“天底下就没你这么没信心的人了。现在不是蛮好,我都不用花怎么介绍你的心思了。突然舒了口气。”范城泽捏了捏苏晓言的脸蛋,眼睛亮亮的,看的人很心悸。“趁着没人,我亲一个。新年初吻。”
苏晓言没来得及逃开这个偷袭,瞪了一下他,往回走。“快回去吧。再不回去,我怕你家女乃女乃要气炸了。”苏晓言推了他一下,上了车。
女乃女乃徐秀林答应了苏晓言没有把这个事情告诉妈妈,却什么也没有再多说,苏晓言看着坐在旁边打盹的女乃女乃,突然觉得人生如此短暂,能爱会爱的年龄也许就这么不过几年。跟陆鸣闹离婚的时候,她觉得这辈子可能除了求一个现世安稳外,并不会再感受爱情了。可是,直到遇到了范城泽,在那些她还不知道的时光里,她已经在深深地感知着爱情的魅力,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等待着新生。
初一过后,她以为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过了几天,她迎来的是范城泽带着她和西西的出游。
当她到达露心谷的时候,又一次感受到金钱的魅力。
“你会让我变坏的。”
“为什么?”
“这些都有钱人的享受。”
“享受生活,不在乎钱的多少,在乎的是对于钱的态度。哪怕1万元一晚,我们可以先肆意花掉,接下来快乐地节衣缩食也没关系啊。”
“那是你有钱人的想法,我们寻常人不会这样想的。”
“呵呵,不管咱们是什么人,放心好了,我负责养家糊口,你负责貌美如花。”
范城泽小心地帮着西西推她的小行李箱,走进了大堂。
这是一片广阔却又遗世独立的私人山谷,露心谷无论是宽敞的豪华树顶别墅,或是温馨的夯土小屋,都尽显奢华风貌。为了保护环境,减少污染,在度假村内,电动高尔夫球车是唯一的代步工具。在树顶别墅露台的私人按摩浴缸里小憩,沉浸在森林的灵气里的同时,眺望绵延不绝的远山,偶而还会瞥见在林中漫步的小鹿。可以悠闲地骑山地车、爬山或骑马。也可以在任何一个游泳池中,轻松地游泳戏水。夜幕低垂时可以参与一些文化或艺术的静态的活动。而孩子们在有专人照顾的小芽乐园里,可以尽情地玩耍。
刘帆两兄妹也来了。刘帆似乎依然没有女朋友,看见范城泽护着西西走进来的时候,风趣地问:“你小子,都生了这么大一个女儿了,神速。”苏晓言听闻,有点尴尬,刘安看出来情况,忙过来抱了下西西,说:“让我也有这么漂亮聪明的女儿吧!来,让阿姨抱抱。”苏晓言感激地看了一眼解围的刘安,心里却是有点不舒服。她并不是怪刘帆,只是第一次对自己不可磨灭的曾经后悔。如果她早一点与范城泽相遇,现在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女儿了?
刘帆看着他们走进房间的背影,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地说:“我没想到她的孩子这么大了。”
“看了晓言姐,我不怕生孩子了。生了孩子依然可以很漂亮。”刘安兴奋的话,让刘帆摇了摇头,回了自己的房间。跟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妹妹真的无法交流。
一整天大家玩的很愉快。直到夜色已晚,苏晓言先带着累了一天犯困了的西西回房了,刘帆才有点鬼鬼祟祟地贴着范城泽说话。
“你不介意的?”刘帆问。
范城泽愣了下,似乎没听明白问题,等回过神来,拍了一下刘帆。
“她离婚了的,不是有妇之夫。”
“哦,我知道。离婚的,你不介意的?”
“介意什么?”
“你小子是爱情完美主义者。以前因为得知大学那个舞后有过男朋友,还同居过,立马不交往了。”
“神经病。那是她脚踏两只船。我又不是封建老顽固,我还在意女人是不是处女?脑子烧坏了。”范城泽打了下刘帆的脑袋。
“可是,阿泽,你一去就当后爸,我觉得很不容易。”
“你不是说能有多麻烦,对女人只有爱或者不爱。西西也是女人,对我来说都简单。”
“走火入魔了,祝你幸福!”刘帆递给范城泽一杯红酒,两人在这个夜空之下,静静小酌。苏晓言走到门口看到他神情舒展样子,心里不觉慢慢被化开了。他对她伸出手来,她笑盈盈地走了过去。
相比之下,陈欣然的年过的极度无聊,而且每晚每晚的做梦,清晰可想的梦境,无法抑制的绝望,让每次梦醒都辛苦不堪。
那一晚,她梦见自己在一辆动车上,位子上坐满了人,过道上也站满了人。她站在其中,不知道自己是去哪里,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好像是空白的,没有目的,没有要求。然后,她看到范城光也站在前面,背对着自己。她的心突然就活起来了,但她告诫自己不可以,强忍住没叫他。可是,突然他转过身来,她还没有看清是不是他,就已经被他一把抱进了怀里。熟悉的、振奋的、安心的,愉悦的,还有痛苦的感觉,似乎伴随着烟草味,在梦里缠绵。
等到醒来,陈欣然不肯睁眼,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想在梦里不出来。她想不起来后来还梦了什么,好像整个梦只有那转身一抱才是真实的。
“真是不过梦一场。”陈欣然打开他的朋友圈,翻来覆去的几张图片。男人比女人少发朋友圈,尤其是一个事业型的男人,更不会有事没事在微信上发个动态。但范城光偶尔会发儿子的照片,陈欣然就放大这个小男孩的照片,在他的眉宇寻找范城光的痕迹。他的脸型特别像,眼神有一点点神似,也可能是照片给人的错觉。
明天就要回单位上班了,不知为何,她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前几天,苏晓言带着女儿来玩,告诉她,虽然前途未卜,但范城泽在家人面前宣告了她是女朋友的身份。那一刻,陈欣然替她高兴,但又有嫉妒。她想到了自己与范城光,是自己是出现的太晚,还是范城光对自己从来都只是露水情缘?她对苏晓言说,一直以来面对与范城光的爱情,她都是淡定的。以前不强求,对他没要求,如今他来不来,离婚不离婚,她都无所谓了。如今,在一场梦里醒来,她突然明白,那些曾经聊以安慰自己的淡定,不过是因为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她无法要求和左右他,所以用一句“无所谓”来骗自己,所谓淡定,不过是因为无力。她哀伤地发现了这个事实。而这与她高傲厉害的性格给人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曾经多么骄傲的自己,却一次次地压制索爱的念头。这低入尘埃的陈欣然,还是她吗?要不当个勇敢的小三,要不遵守自己分手的决心,总好过她一个人在在这里自怨自艾。
她扔了手机,走出了屋子,趴在栏杆上看着大海。全世界是不是只有她在纠结?
跟程鹏的关系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小三”帖发布后,程鹏没有质问她,道歉帖出来后,才若无其事地打了一个电话给她,说的也无非是如常的话。不知是陈欣然敏感还是因为他回家太忙,抑或事实如此,她觉得他们见面的时间少了。他们之间的冷淡,诚实地说,跟陈欣然是月兑不了关系的。自从那次在会所偶遇后,范城光来找她,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心理防线,在悄然退去,又因着帖子的风波,范城光对她的关心,让她的心境又一次发生了改变,对程鹏不觉更加冷淡。这些细小的变化,原来也可以让一段爱情夭折。
或许因为过年在家太过无聊,安静下来的她,渐渐的开始回想与范城光的种种曾经,在很多个午夜梦回,她想,要不就不要纠结了,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地重新在一起,范城光从来不会拒绝她的每一次回归,他都若无其事地接纳了她,好像从来不曾发生分手一样。可是,紧接着是又一次的循环,她会依然无法面对自己。
镇上的初中同学邀请她去新开的酒吧,她去了。作为在镇上的有钱人,陈欣然又位居要职,全世界都在奉承她。在喧闹的酒吧里,大家说:“陈欣然,你真漂亮。”“陈欣然,你真能干。”“陈欣然,当初就是追不到你。”可是陈欣然知道,她老了,过年后她就30岁了。她掩饰不了内心的无助,对未来的摇摆,喝了很多酒,为了昨晚的梦,为了心底的纠结,唯有酒精能救赎。
摇摇晃晃的她,也挤到了舞池里跳舞,也不看别人,也不与人互动,就自顾自地扭动着腰肢,挥动着纤细的双手,有舞蹈功底的她,跳得肆意,跳得悲情。长发下的她,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模糊了视线。
人渐渐多起来,周围的人靠的越来越近。她依然闭着眼睛跳舞,不管不顾。前面那个人突然转了过来,抱住了她,那是梦里的拥抱。熟悉的、振奋的、安心的,愉悦的,还有痛苦的感觉,似乎伴随着烟草味,直达心扉。
她喝得太多,又在重复昨晚的梦境吗?她没有动,任这个拥抱持续下去。周围的人都在跳舞,晃动的灯光,激烈的音乐,周围不时撞到他们的扭动身体,都不管他们的事,只有他们俩站在那里,拥抱着,紧紧的,好像不会分开一般。
他说:“欣然。”熟悉的声音,她笑了,说:“我想我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