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缔望着女乃女乃所说的抽屉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肩膀,忽然陷入沉思。
此刻的孙老祖母抓着她手的力道又重了些,语气更加的急切了“缔儿,连你也要放弃整个孙家不成?难道连你也想让女乃女乃死不瞑目吗?我们孙家就指望你了,你于心何忍啊!”
孙老祖母一再的加重语气的话如同锤子一般重重的敲击着孙缔的心,她即便是再觉着自己难当大任也不得不挑起这个重任。毅然决然的站起身,走到女乃女乃所说的抽屉旁拿出里面的精雕细琢的木盒子,然后在女乃女乃面前打开,里头方方正正的放着一块令牌。孙缔不明所以的看着令牌又看向女乃女乃,女乃女乃不说话,孙缔只好自己研究这块令牌。
这是一块纯金打造的令牌,尊皇流苏做点缀,朱红耀眼的“儒”字刻得格外深一笔一划都霸道的占据了令牌上东南西北四个角,所以叫人看来格外的醒目,自然其地位也就超越了令牌的制造材料,金。
只是奇怪这个字究竟含着什么意思,是那个暗中保护自己的人名字里有这个字吗?
孙缔看着令牌一阵子之后又重新走到女乃女乃跟前,坐下,看着女乃女乃“女乃女乃,这令牌究竟含着什么故事?您一会说令牌能保护整个孙家一会又说有人能保护我,究竟是整个孙家还仅仅是我?缔儿听不明白。”
孙老祖母艰难的眨巴眼睛,努力提起余生的力气跟孙缔解释“这个令牌是女乃女乃与一位故人的结交之物吧。见此物就如同见到了我,他看见这块令牌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护你入宫。你若是入宫为后就有能力保护好整个孙家,毕竟你是太后钦点的皇后,我相信太后她老人家不会让孙家灭亡的。”
“那么你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我要在什么时候拿出令牌最为合适?”孙缔继续问。
孙老祖母无力的望着远方,浑浊的眸子忽然黯淡无光,她又长长的叹了口气“哎,他已经出现了,身上佩戴着一串铃铛,听到铃铛声就等于看见了他,想来在关键时刻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吧。”
这话的语气跟之前的语气截然不同,这话听来貌似连女乃女乃都不确定那人是否真的会保护自己,难怪说要在关键时刻拿出来。不过那个人究竟是谁?
孙缔顺着女乃女乃的目光往前看,前面是屋门,屋外是一片天。谁能知道天外到底有什么人。
“女乃女乃,那人究竟是……女乃女乃,女乃女乃!”孙缔一回头竟然发现女乃女乃永久的闭上了眼,握着自己手的那双皱巴巴但慈爱的手已经无力垂下。床上的女乃女乃已经一动不动没了气息。
瞬间大吃一惊,脸色微变觉得大事不好“女乃女乃,女乃女乃”孙缔紧张的叫唤着孙老夫人,但始终不得应。
孙缔心头咯噔一下,颤抖的举起手放到孙老夫人鼻前一探鼻息竟然是无进出的,再一把脉搏也是没有的,瞬间没了主意,呆愣愣的望着老祖母的遗体好久好久,这一刻好像一切都停止了,周围静悄悄的,空气中充斥着死亡的气息,灰暗的感觉狠狠袭来叫人快要窒息。
孙缔的脑子怎么都转不过来,她还停留在老祖宗说天太黑了得睡一觉的场景,可一会的功夫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跨度太大了,她有点接受不了,像做梦一样。
“女乃女乃!”轰——天崩地裂的感觉狠狠砸来,叫人直犯晕,站不住脚步扑通跪倒在地,就跪在孙老祖母的床头,面容憔悴目光忧伤的看着床上静静的躺着走的十分安详的祖母。
“女乃女乃,女乃女乃!”一声声急切的呼唤怎么都唤不回黄泉路上越走越远的人,今早的祖孙亲切美好的画面还依稀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可一转眼的功夫尽是悲凉。
孙缔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女乃女乃从自己面前离开,她是绝对的见证了生与死的转换,但这种转换怎么都接受不了。难以接受,孙缔一个劲的摇头泪水决堤而出,出口的每一声呼唤都是撕心裂肺的。她此刻的心是沉重的复杂的,内里涌动的滋味千奇百怪她好难受好疼,好想找人倾诉,可是一张嘴鼻涕眼泪就涌了进去。
“女乃女乃,女乃女乃!”一声声痛彻心扉的声音响起,一种种痛失亲人的感觉逐渐袭来,撞击的心口处有种撕裂般的疼痛,她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只是觉得很难接受,很难接受那么好的女乃女乃就这样没了。很想闭上眼睛就此不去面对一切,却每每想到女乃女乃的临终嘱托而不得不睁开眼睛逼着自己去面对。
孙缔!连这种事情都面对不了还有何面目去面对外面的一切!女乃女乃的嘱托你忘了吗!孙缔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一双小手死死的握住那块令牌,此时的令牌也被哭的泪迹斑斑,但小手依旧牢牢的抓住。
随后孙缔长吸一口气,无限感慨,人老了什么都不中用了,本想尽快的跑来见女乃女乃最后一面谁知道女乃女乃的眼睛居然看不见了,也不知在漆黑的黄泉路上她会否害怕,会否孤单,会否想念整个孙家。
哎,又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然后去叫下人并通知府邸上下。
出门口不远处,孟远一点点飘飘欲仙而来,他还是早上那种放荡不羁的模样,嘴角一直斜勾的,双手环胸,仿佛天外飞仙一般站在回廊不远处,衣袂飘飘的。
孙缔小跑过去,看清了他的表情,嘴角微微抽动,看似轻狂的眸子里偷偷含着几分伤感,但很淡似乎是故意掩饰了过去。
“女乃女乃去世了你可知道?”孙缔就这样看着孟远,直截了当的问,小头抬得高高一定要将他的所有表情都看清楚。
“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昨日阿姐就急匆匆叫你爹娘过去,说是些家长里短的话却隐隐的已经透露出要临终交代的心思。今早我刚回来就听你大哭,所以就猜到了。”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伤心,她不是你阿姐吗,为何一滴眼泪也不肯流?”孙缔始终不相信孟远的为人,即便此刻的他看上去有些忧伤但这都可以装出来的,唯有晶莹透彻的泪水才能真正的展示一个人的真感情,所以孙缔一定要逼问下去。因为她今早亲耳听他说起与夙弗的关系之后更加觉得此人不靠谱。
但孟远另有解释“人死不能复生,每个人都要有此经历。人死固然伤心但我们也无法阻止,何况男儿有泪不轻弹,阿姐临走之时特意交代要我坚强。我怎能不听,若是此刻掉了眼泪她一定会不安心的,我想让她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