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原王自有湘原王的位置,九王爷也有九王爷的位置,九王爷又何必拘泥于此。”
“湘原,说真的,本王很羡慕你,你好像什么都不争,可是你又什么都有,如果父皇对我能有你的一半好,我也不会走上这条路。”现在他是没办法回头了,只能放手一搏。
“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宫镜域冷道,“有我在这里一天,你休想反叛。”
“湘原,就算你武功再高,可你敌得过本王的西南军?”
九王爷一个手势,就有军队包围上来,士兵手拿长矛,里三层外三层把宫镜域围在中间,九王爷在身边人的保护下慢慢退出去,看着宫镜域在人群中心依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眼里都是惋惜。
湘原有才智有勇武,刚刚明明有机会将他斩与剑下,却没有这样做,可想也是念着儿时的情份,可惜,他对宫易。临过于忠心,不然他还真不舍得赶尽杀绝。
“湘原,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也别怪我。”
“九王爷,你就这么肯定你能得逞。”
“苏宰相已经在京都帮本王扫清障碍,等本王把这里处理好,举兵进京,一切自然手到擒来。”
“九王爷,怎么我听到的是苏宰相在京黄袍加身,而你却在华林善后?”
九王爷脸色一变,他见宫镜域一脸平静,又冷静下来,宫镜域是出了名的诡计多端,他不能上当了。
“湘原,挑拨离间的伎俩也太浅显了些,在安山援军赶到之前,本王必定会攻克这座山!”
“九王爷,你终是不够沉稳,”宫镜域道,“你也不想想,苏志晖已是二品大员,他扶助你是为了什么?不过障眼法而已,你在朝中没有根基,就算今天你攻下华林,也无法如愿,你要知道,这个宫姓天下万一没守住,可是会易姓,那个时候,你就是千古罪人,又能得到什么。”九王爷在小地方呆久了,眼光也狭窄起来,偏偏管不住野心,心急浮躁,急功近利,如此便轻易被苏志晖利用。
九王爷心里开始不安,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苏志晖找上他的时候,他也是犹豫的,只是终究抵挡不住心里的渴望,他等太久了,如果凭他一人之力,大事难成,有人相助便已成功一半,只能冒险一搏。
纵然这样,他也是留了心的,京都已经有他的人,万一有什么意外,他总能收到消息。
这时人墙外面响起骚动,有慌张的声音道:“让开,我要见王爷!”
九王爷浑身一震,“怎么回事!”
“王爷!苏宰相他……”声音虚弱下去,听着是受了重伤,撑不了太久。
九王爷急道:“让他进来!”
一个衣衫破烂满身是血的男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边跑一边道:“禀报王爷,苏宰相在京都……”
“怎么样!”九王爷上前几步,那男人一下扑在地上,九王爷心急如焚,跨步上去,“到底怎样,说!”
那男人却一下弹起,手中利光一闪,向九王爷刺去。
九王爷匆忙后退躲了过去,宫镜域魅眸一眯,指尖运功射出暗器,打中九王爷小腿,九王爷吃痛,稍一迟钝,宫镜域已来到跟前,他两下给九王爷点了穴道,手指扣在九王爷喉咙处,“都别动!”
在场的人才反应过来,正想上前,就被湘原王喝住,顿时都石雕般站着不敢动,就怕九王爷在湘原王手中一命呜呼,那他们就真成叛军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九王爷不敢相信,可是被点了穴的身体残忍的告诉他,他败了。
“九王爷,我说过,你还不够沉稳。”宫镜域的语气没有温度。
听到京都出了事就方寸大乱,九王爷比起苏志晖还差太远。
看着九王爷灰败的脸色,宫镜域道:“涵景,这几年你也没变,顾此失彼,心高气傲,先皇让你去封地,不过想让你历练几年,你却辜负他一片苦心,如今还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曾后悔过。”
九王爷眼里闪着雾水,他抿紧嘴唇,咬牙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成王败寇,本王毫无怨言。”依然死撑最后的皇族尊严。
“既然这样,你当初就不该选择苏志晖,相互间没有半点信任,出了问题就怀疑盟友,难成大事。”
九王爷无法反驳。不得不承认,他比起湘原也是有差距,父皇看重他,宫易临重用他,不是没有理由。
“涵景,只要你忍得住清苦,我可以向圣上替你求情,连城是个清净的地方,在那里度过余生,也好过背着这样的污名深埋黄土。”宫镜域把声音放到最低,在这么多士兵面前为他保留了颜面。
九王爷半响才说话,他的声音如同从无尽深洞传上来,模糊无力,“皇上他……会放过我?”
“我尽量。”
宫镜域刚说完,众人都忽略的浑身污血的男人猛然从地上站起,拔出匕首就向九王爷刺去,宫镜域挡在跟前,一伸手阻止他,“利丰,你干什么!”
利丰从怀中模出明黄的圣旨递过去,“皇上圣谕,九王爷以下犯上,谋害天子,格杀勿论!”
九王爷闻言脸色如纸。
宫镜域展开圣旨扫了一眼,平静的脸现出几分悲苦,利丰趁着这个空挡踢起地上的剑向九王爷挥去,“咔!”
九王爷的头颅滚落在沙地上,沾上层层黄沙,只有那双眼仍然惊惶的睁大,看着自己身躯的血喷涌而出,洒落在地上。
“涵景!”
宫镜域脸上都是温热的血,他的声音响在山林间,而九王爷再也听不到。
“你!”宫镜域一把抓过利丰的衣领,手上的狠劲几乎把他的脖子拧断。
利丰不敢还手,他艰难的护住脖子:“湘原王爷……小人也是……奉旨行事。”
宫镜域怔住,终于慢慢松开他,呵呵,好一个奉旨行事!
他握紧拳头,转头不再看九王爷的尸体,僵硬的道:“皇上还说了什么?”
“王爷,皇上请您处理好便上去,皇上有要事。”
宫镜域看着满山的尸体,还有剩下的群龙无首的西南兵,转头上了山,“交给萧将军处理。”
大步上了山,宫镜域一踏进寺门,脸上再无多余的表情,他走到中殿,皇帝早已完成祭天大典,此时正站在殿里看着镶金的佛像。
宫镜域走进去,“禀报皇上,乱军已经投降,请皇上下达圣旨。”要屠杀还是活埋,也要有个指示。
宫易临没有回头,他看着满脸笑容的弥罗佛,问他:“湘原,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做错了。”
宫镜域没回答,只道:“涵景他……想过要投降。”
宫易临转头看着他,“湘原,你觉得我是不近人情?”在宫镜域面前,他偶然也会自称“我”。
宫镜域拱手,“臣不敢。”
“你果然是这样认为的,”宫易临走近佛台,他拿起三支香烛点燃,插在香炉里,“父皇身前说过,没本事的君王才会残害手足,因为他不能让手足信服追随,也不能阻止这些战争的发生,是为帝的无能。”
“可是涵景……他在封地这么久,我何时为难过他,如今造成这般局面是他咎由自取,父皇在天有灵,也不会怪我,我要守着江山,自然不能优柔寡断。”
宫镜域不想再谈论下去,他道:“皇上,剩下的西南军……”
“军队是不能留了,你收编分散到各郡县,负责修葺各地方工程,终身为奴,以此赎罪。”这是他宽容的极限了。
“谢皇上恩赦,臣这就去办,”宫镜域领命,“皇上何时回京,臣提前回京安排。”
宫易临看见宫镜域的袖子有血滴下,初初还以为是战场带回的血,待他发现宫镜域面色难看,才惊道:“你受伤了?”
“小伤,谢皇上关心。”
“不要逞强,”宫易临命令道,“你哪也不要去了,好好待在寺里养伤,京都,就派萧将军去吧。”
宫镜域眼眸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他很快就隐了下去,拱手道,“臣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