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震惊,真的是太震惊了,包力达差点没被口中那还来不及吞下的干贝给噎死。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明明是来被请客的,怎么现在变成买单的人啦?
问题是,这里很高档,他不确定自己的信用卡是否能刷得了那间包厢和他满肚子的美味料理。
天啊,他包力达是招谁惹谁了?
刘克瑾原是不愿意回他家的,可梵季诺非拉着她来不可。
而他们打从进屋到现在,就一直沉默着。
因为太久,久到刘克瑾有种错觉,仿佛自己就快要被无止境的沉默吞噬般,浑身难受的紧。
也许她不该跟他回来的……
终于,梵季诺扬嗓幽幽问:“书房里的文件,你都看到了?”
刘克瑾带着豁出去的心情回答,“对,如果你觉得隐私受到侵犯,我以后可以不再踏进这里一步。”
反正她在他心里也不是个值得信任依赖的人。或许,他们契合的不过是这副身体罢了。
想到这,刘克瑾有点难过,有点想哭。
该死!她什么时候也这么婆婆妈妈哭哭啼啼了?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小瑾,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你别哭,我只是有点慌了,我没想到会在料亭看到你,更别说你差点就把自己往危险里推了!就是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还心有余悸,你知道吗?”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那些土地买卖背后是不是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辛?”刘克瑾开门见山的问。
梵季诺没说话,但刘克瑾已经从他纠结的表情得到了答案。
“既然如此,你更不该把我推开,你需要有人帮忙你一起挖掘真相!”她激动的说。
“挖掘真相说出来只有四个字,可真要做却险阻重重,你难道不怕自己的生命安全有可能因此受到威胁吗?”从书房走出来的苏茜问,一双水眸瞬也不瞬的望着刘克瑾。
刘克瑾坚定迎视,“怕!可我是记者,当我选择这个工作作为我今生的职业,找出真相就是我该贯彻到底的唯一信念!”
苏茜蓦地笑了,淡淡的说:“季诺,她不是金丝雀,你不能一厢情愿的把她关在笼子里,以为这样就是安全,与其让她像今天这样乱无章法的朝真相扑,还不如让她明白。”
“也许你说得对。”只是梵季诺心里仍是极不愿把她卷入这件事情。
“来吧,接下来的事情我来说。”苏茜主动把活儿揽上身。
她把文件摊在地板上,率性地席地而坐,刘克瑾见状也不假思索跟着坐下,像个好学生似的,仔细聆听苏茜的陈述。
然而随着苏茜每说一件事,她的心就不住沉重地往下沉,沉重到几乎灭顶。
出事那年,林是勋已经为了重病的爷爷休学,冰果室的生意有限,为了支付医药费,他只好收了冰果室,转而到餐厅去当服务生。
当时,林是勋家的冰果室所在地已经被划入都市更新计划范围,加之政府有意在周边增辟建设,史迈尔看准都更后该地区的房产会大幅上升,所以着人四处收购土地,不想在林是勋家踢到了大铁板,这祖孙俩说不卖就不卖。
不久,在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从餐厅下班的林是勋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准时到家,被发现时,已经血淋淋的倒卧在路上。
车祸现场和他身上的伤痕明显有出入,可警方却坚决以一般车祸事故结案,迅速地逮捕一名货车司机,移送法办。
吊诡的是,林是勋意外身亡的一个礼拜后,冰果室发生大火,林是勋的爷爷不幸在火场中丧生,鉴识报告指称是电线走火引起,由于林家已无其他家人,亲戚也长年没有来往,祖孙俩的性命就这样戏剧性的完结了。
大家都以为,林家冰果室就住着祖孙俩,其实还有第三个人。大火是在清晨开始燃烧的,就在不久前,林是勋的爷爷说想吃巷口的烧饼油条,所以女孩就睡眼惺忪的出门了。
不想,才短短时间内,一切都烧成了灰烬,鉴识报告疑点百出,却没有人听这女孩说的话。
这还只是第一个案例,之后还有第二、第三……
“这么说,史迈尔一贯的手法是,一旦无法说服对方接受他的土地买卖提议,他就会制造事故,夺人性命,藉此达成自己牟取暴利的目的?”刘克瑾听来都觉得背脊发凉。
太可恶了,简直丧心病狂!
“这几个事故的死者,或因为土地买卖、或因为都更问题都曾和史迈尔的人有过接触,加上事故鉴识报告出现很多谬误,所以我们这样合理怀疑,若要想将他绳之以法,势必有难度,因为很多证据都被摧毁了,但是,即便是这样,也要阻止他再用同样的手法害人。”苏茜面容沉重而严肃。
“可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些的?”
不得不说,史迈尔把自己经营得还不错,要知道他这些丑事,若没有或多或少牵扯其中,只怕不容易知悉。
“因为我就是那个去巷口买烧饼油条的女孩,那场大火唯一的幸存者。”苏茜说完紧紧咬住下唇,忍住眼泪。
她原是个跷家少女,因为遇到林是勋才受到照顾,没想到她拥有的温暖竟这么短暂。
“至于他跟是勋哥的事情,他自己说。”苏茜把目光看向梵季诺。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碰面的地方吗?”
“当然记得,就是一家冰果……”
刘克瑾还没把最后一个字说完,小嘴已经震惊的张了又张,老半天吐不出声音来。
天啊,居然是那家店!她还记得冰果室的小老板是他的朋友……这么说,就是车祸身亡的林是勋了。
“你上大学的时候,是勋因为家庭因素休学了,所以你没在学校碰见他。”梵季诺哑声道。
刘克瑾一听到他压抑的嗓音,心疼的眼泪就冒了出来。
“鉴识报告是捏造的,有人为了粉饰太平收买了承办人员,火灾鉴识亦是如此,鉴识人员指称是楼下冰果室的机器电线走火,可当时冰果室早就歇业了,那些生财的工具也被变卖换取爷爷的医药费,更别说火灾发生前晚,我还逐一检查过家里的每个插头插座,起火的位置没有放置任何电器,这些人根本是在说谎!”苏茜忿忿不平。
“太可恶了,实在是太可恶了。”
“史迈尔上下都打点好了,我根本无能为力……更荒谬的是,林家的那块地最后竟鬼使神差的跑到史迈尔口袋里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一定要揭发他的恶行!我方才听到他们对话,有位郑陈秋妹怕是他们下一个迫害的受害者,我们必须阻止憾事再次发生。”刘克瑾激动的说。
是夜,双人床上,她靠在他身边。
“这些年不好受吧?”她柔声问。
“嗯,我一直以为,成为记者可以揭发很多不公义的事情,没想到我就是想帮是勋的死因找出真相都那么难。”
“他一定明白你的心意,你不要难过,他会明白你的。”
梵季诺抱着她,脸深深地埋进她颈窝,温热的泪液落在她肌肤上,烫着了她的心。
循线找到郑陈秋妹居住的老旧社区,是在一个宁静的午后,是以呼救声特别凄厉而清楚。
刘克瑾和包力达互看一眼,前者立刻下令,“快,报警!”
车子无法穿越窄小的社区巷弄,刘克瑾抛下这句话后,拔腿就跑,循着声音来到案发现场。
几个黑衣人正在联手痛扁一个年轻男子,完全无视一旁白发妇人的苦苦哀求,更别说老妇人怀里还护着一名饱受惊吓的稚龄儿童。
“住手!通通住手!你们的恶行都被我拍下来了,而且我也已经报警了。”她大叫。
黑衣人闻言转过身来。
刘克瑾不甘示弱地高举手中的相机,冲着这群正凶狠瞪着自己的黑衣人又按了几下快门。
“X!你拍什么?还不把相机给我交出来!”
“那怎么可以?这里头可是记录了各位的神武英姿,交给你们?哈,不行,我打算要放在网路上供全台网友欣赏。”
“X!雄哥,一定要给这个女人一点颜色瞧瞧才行。”
黑衣人再度抄起棍棒,只是刚跨了一步,警车尖锐的鸣笛声已然到来。
“雄哥,怎么办?”黑衣人面面相觑地等待指挥。
“先走,快!”
“臭女人,你给我小心一点。”
黑衣人撂下警告后,迅速做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