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居民也被藤原妹红那一连串铁锤般的脚步声所吸引,朝着藤原老爹的方向走去。
他们也看到了极其仓皇的狂奔着的剑哉。
剑哉没有时间和这些居民一一道歉,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已经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犬走椛如影随形,紧紧跟随在剑哉的身后飞奔,愤怒。
八意永琳只是看到抱着藤原老爹痛哭的妹红,她的心中就略微一痛。
然而看到这个男子胸口的鲜血,看着他越来越无光的眼眸,她的脸色就越来越冰寒。
没有多做吩咐,铃仙就已经熟练的拿出了药箱里的急救药品,进行了一些或许无意义的止血措施。
八意永琳看着那伤口,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身体骤然一震,也看到了随后跃出白狼天狗。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朝着现在唯一可能理智的上白泽慧音喝问道。
藤原老爹冰冷的双手被紧紧的握在了妹红的手里,似乎是想要让这双手再度变得温热起来。
很久以前大家就知道,藤原妹红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她的真心永远只会展现给少数几个,值得她尊敬、对待的人。
上白泽慧音是第一个。
如今看来,藤原老爹或许是第二个。
然而这个第二个,或许也会是最后一个。
藤原妹红先前的那一声哀嚎和现在的样子,触及到了八意永琳内心某处不愿回忆的过往。
也让她的心中说不出的隐痛。
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名男子怎么会在妖怪山严密的巡逻下被袭击。
然而她一看到慧音同样痛苦的样子,她也马上知道不妥。
于是把这股歉意和愤怒化为了实际,支开了铃仙,亲自动手为藤原老爹做最后的挽救工作。
藤原老爹周围,因幡帝努力的组织着永远亭的几个兔妖们,阻止人流的进一步拥挤。并且开始努力收集着可以用于消毒的酒水和照明取暖用的火把。
人里的居民虽然同样疑惑和痛苦着眼前的一切,但是也逐渐冷静下来听从着因幡帝的指挥。
上白泽慧音朝着娇小的因幡帝点头致谢,只是一看到妹红痛苦的表情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看到藤原老爹身旁,努力为他抢救的八意永琳,开始组织了自己的语言说。
「我尝试用我吞噬历史的能力来延延缓他的伤势,但是却没有任何效果,他的伤口上有着隔绝我能力的诅咒……」
「诅咒?」
八意永琳伸出一只手,搭在了藤原老爹的手腕处,只是几秒的时间,就掌握了他身体的所有情况。
同时,她猛地皱起了眉头,不可思议的说道。
「他的体内的确有诅咒,这种诅咒来自于三途川的瘴气,瘴气本身就是天然形成的诅咒,再加上三途川庞大的怨念……所以你的能力才无法使用。这种瘴气连妖怪都不敢接近,远胜于妖怪山那边的浊气。能够活到现在全凭他坚强的意志,和些许的运气。」
说道运气的时候,藤原妹红抬头看了一眼因幡帝,因幡帝无言的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瘴气只有新地狱的曼珠沙华才能彻底根治,即便是我也很难救治。」
摇头的同时,她却是有些疑惑和不解。
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妖怪或者神灵可以驱使三途川那庞大的瘴气,那种天然形成的诅咒对于一切有肉身的生灵来说都是猛毒。
数百年前,阎罗王们之所以做出放弃旧地狱的原因,就是由于阳间日益增多的人口所带来的巨大怨念。
怨念结合浊气形成瘴气,日益增多的瘴气迅速就打破了旧地狱原本的净化循环。
能够消除自然间中瘴气的手段并非不存在,而是太过麻烦,即便是博丽巫女,也会觉得非常棘手。
现在,这种原本在人间不可能出现的瘴气,竟然如附骨之疽般,集结于藤原老爹的体内。
而且瘴气的怨念之强,竟然隐隐约约要从藤原老爹的胸口处炸出!
想到自己第一次参加人里的春祭,就遇到了这种事情。她的心情就有些不好。
心绪全在老爹身上的妹红根本没有认真思索过八意永琳那些话里的深意,只是急忙的问道。
「那你能救他吗?我愿意拿我的自由来换……求你了。」
「妹红,不要勉强永琳医师了,这种伤势……哪怕是她……」
慧音叹气,叹气的同时却是有些忍不住的愤怒。
因为此刻的永琳的面容依旧十分平静,平时她很欣赏这种平静的表现,但此刻遇到这样的事情,八意永琳还能够如此冷静。
这种近乎冷漠一样的冷静,让她有些难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能救他了?」
然而就在此时,八意永琳却是又轻声的这样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极度自信,自傲,以及自负。
「我是八意永琳,是连死神也望而却步的女人。」
她抬头看了一眼剑哉原本坐着的椅子,由于过度愤怒。没有把握住力道的缘故,体内愤怒的灵气在一瞬间喷薄而出,让他身周的桌椅全部骤然炸碎。
他之所以如此愤怒,就说明了他也很重视着这个男子。
既然重视,为何不救?
既然活着,为何不救?
撕裂轮回,扭转常理。
向热力学第二法则正面挑战。
这才是医术。
这才是她最热衷的道路。
一如一千三百年前某个男子热衷的剑道一样,八意永琳同样也愿意奉献出自己的一生投入与这个与天斗的茫茫大道上。
最后,最重要的一点便是——
「他不会死。」
「因为我姓八意。」
这,便是一种骄傲。
……
……
此刻的剑哉恐怕比任何时候都要愤怒。
紧跟着剑哉步伐的犬走椛能够清楚感觉到来自前方……剑哉身上如火药炸裂般的灵力。
原本平和稳定的布都灵气,在感受到灵剑主人的心情后,同样也在愤怒。
愤怒,即燃烧。
剑哉此刻,完全将八意永琳的遗嘱抛之脑后,经脉内的灵气,以超乎过往的速度高速运转加速着。
就好像要将身体燃烧一般,燃烧。
背后,鞘中的布都御魂发出低吟,好像随时都要露出它狰狞的本质一样,咆哮。
察觉到自己已经用尽全力也,无法跟上愤怒时剑哉的步伐的事实,犬走椛不禁担心。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愤怒的剑哉。
恐怕任何人也没有见过。
这个平时对任何人都友善,对任何人都包容,哪怕偶有不快,也不会认真计较的烂好人。
此刻终于展露出了自己骨子里的那份兽性。
只是这原本封存在内心深处的野兽,从来没有真正显露出来过。
现在,出现在犬走椛面前的,或许就是它的冰山一角。
剑哉并没有刻意控制自己身周的灵气流动,但是他愤怒地心情带动了布都御魂的权能,及其巧合的做到了自己平常完全做不到的事情。
好似以剑哉为中心的空气都凝滞了一般,犬走椛竟然产生了一种寸步难行的错觉。
俩人飞快的飞奔在道路上。
直到他们看到了空中漂浮的一个身影。
身影摇晃模糊,好像一团雾般,似乎被某种事物遮盖了身形。
那个身影,察觉到了身后飞奔而来的剑哉与犬走椛。
「呵。」
是一个极其寒冷的声音,是一个及其嘲讽的笑声。
然后那个身影飞了起来,高度不高。似乎只是在嘲讽地上奔跑的两人的无力。
剑哉停下了脚步,他的身前是一堵高墙。
是槐树街某个院落的高墙,是藤原老爹居住的高墙。
剑哉语气急促的问了身后的犬走椛一声。
「椛,你现在飞过去能够拦住那个人吗?」
「不能,它飞行的速度只比鸦天狗差一点而已,我追不上。」
犬走椛摇了摇头,看着那黑夜中的身影,又看着眼前的高墙,说道。
「剑哉先生,你的伤势尚未痊愈,这个速度只怕再跑几百步就支撑不了了,我们现在绕道走则跟是追不上那人了,不如……」
不如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吧?
犬走椛原本是想要这么说的。
然而这句话还未说完,剑哉整个人就撞到身前的墙上。
轰的一身,这面墙上顿时出现了一个人形。
墙后面是另一条巷。
当犬走椛听到这声巨响看向剑哉时,剑哉又已经撞破了一面墙,撞了过去。
并非没有能力及时做出反映,而是反应过来也无法做出任何举动。
太过惊讶,无法言语。太过震惊,无法行动。
就这样,她看到剑哉一路撞,一路跑。
硬生生撞出了一条路来。
站在另一面院墙前,剑哉缓缓转身,看着身后毫无举动的犬走椛,他如此说道。
「走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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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就有路了。
大概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