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堂的确是渣滓,死了也无妨。
可江亦柔长这么大,还没有真的杀过人。
她握着簪子的手依然在抖,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一句话来回浮现——杀,还是不杀?
苏云堂站在那儿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神色悠闲,一副“看你挣扎到几时”的态度。
江亦柔深吸一口气,手下用力,簪子又往前顶了一些,一串血珠子从破皮的口子上冒出来,疼得苏云堂直抽气。
他暗暗咬牙——等过会儿制住这丫头,他定要将眼下自己所受的皮肉之苦从她身上成倍地讨回来!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苏云堂听得背后传来的这一声清喝,浑身一震,先前那点恼怒如同被冷水浇淋,登时灭了个干净。
江亦柔牢牢地盯着苏云堂,用余光向远处瞥了一眼,待看清来人模样,一怔之下心下亦是一松。
那人玉带轻靴,手执折扇,看着这边,双目含怒,竟是三皇子兆旭!
站在兆旭身后的二喜也看得目瞪口呆,真没想到这位苏老爷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内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色鬼。
按规矩,母亲去世,儿子守孝期间都不得叫妻妾有孕,这苏云堂倒好,老太太还没入殡呢,他就白日宣yin,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江亦柔知道自己已经得救,当即双腿一软,握着簪子的手也垂了下去。
与她相反,苏云堂半分轻松也无,他硬着头皮转身,一与兆旭对上眼便是狠狠一个哆嗦,吓得直接跪到地上:“三……三殿下……”
苏云堂的衣襟皱成了一团,脖子上还滴着血,一旁的江亦柔则是发鬓凌乱、脸色苍白。兆旭不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只扫了一眼就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大步上前,双眸幽冷地睨着苏云堂:“苏大人好雅兴,老太太尸骨未寒,你就忙着红袖添香了!”
苏云堂大急,一把扯住江亦柔迫她跪倒在地,指着她骂道:“臣冤枉!都是这贱婢趁着臣喝了酒,意识不清,上前勾引!”
江亦柔猝不及防跪到地上,膝盖钻心一痛,当下闷哼出声。
兆旭嘴角一翘,面泛冷笑:“你说是她勾引你?”
苏云堂不迭点头,脑门上却渗出丝丝冷汗来,瞧三皇子的神色,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兆旭的目光落到江亦柔脸上,但见她仰着脸直直地看着自己,心下一震。那一双乌眸黑凝澄澈,干净剔透如雨后垂露,不含一丝杂垢。
他稍定心神,转而望向难掩心虚的苏云堂,双眼闪过寒芒:“她若有心勾引,自不会拿簪子伤你,分明是你强迫于她!”
“殿下,臣……”苏云堂嘴一憋,说不出话来。眼下他对江亦柔是半分旖旎之念也无,只剩深深的怨愤。若非这贱丫头拿簪子伤他,他又怎会推月兑不清?
“殿下,这是怎么了?”苏锦堂脚步匆匆地自兆旭身后赶上前,一看眼前这二人的狼狈情景,登时心头一跳,暗呼不妙。
他这嫡兄真真正正是个草包,竟连这一时半会儿都忍不住,偏要在三皇子还在苏府的时候弄出这些事来,更不说老太太的遗体还躺在明德堂内!
苏锦堂气得不行,恨不能冲上前去一脚把苏云堂给踹翻!
他觑了一眼兆旭,见其脸色阴沉,眉眼间笼罩一层戾气,不由心中一凛,暗暗奇怪。三殿下不比太子重规矩,平素也多轻浮浪荡之行,怎的今日竟发了这样大的怒气?
仔细一看,他就觉出那一分古怪来——三皇子看那丫头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心思一转,慌忙也跪下来:“殿下恕罪,臣兄这是酒后糊涂,实非本意,还望殿下看在臣兄近日丧母、悲痛欲绝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
一句话四两拨千斤,生生把苏云堂白日强逼婢女的无耻行径说成是遭受丧母之痛后的糊涂之举。
兆旭暗自冷笑:好一个苏锦堂!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巧嘴!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苏云堂,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怎么苏家这两兄弟,会差这么多?
“你说你大哥是酒后糊涂,依本王看,不见得吧?”兆旭笑了笑,“若他真是一时起意、酒兴上头,又怎么会想到要派人回来编个肚子不舒服的借口应付本王?这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冲动所致啊……”
苏锦堂一个激灵,哭丧着脸猛地推搡了苏云堂一下:“大哥,你实在是糊涂啊!现在,我也帮不了你了!”
既然没办法帮苏云堂撇清这事儿,至少他自己不能被牵连进去。
苏云堂呆呆地看了苏锦堂一眼,又转头对上兆旭冷怒的神色,浑身一凛,重重地把头磕到地上,痛呼连连:“臣罪该万死!臣往后再也不敢了!”
兆旭脸上浮现出一丝讥诮,正要发话,但见一边跪着的女子面色惨白,身形不稳,他的目光落在她右肩上,瞧见那一层雪白的衣衫上渗出的点点血渍,不由神色一惊:“你流血了!”
闻得此言,二喜手心冒汗,苏云堂、苏锦堂都是一惊。
听三皇子的语气,似乎与这丫头早就认识一般,难不成……
兆旭心下焦急,也未多加考虑,大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扶江亦柔起来。二喜一见,忙眼疾手快地跟了上去,早兆旭一步扶住了江亦柔的胳膊:“还是让小的来扶吧。”
兆旭动作一顿,他一时情急,竟忘了男女之防。
二喜是宫中内侍出身,扶个一把倒不甚要紧。
他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苏家兄弟二人,眸光一闪,心下一动,改变了主意。
二喜扶着江亦柔起身,正暗暗松了口气,心说:我正是机敏。
但见兆旭走上前来,不由分手从他手里接过江亦柔的手,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朝着外面大步流星地走去。
先前还在窃喜的二喜,登时呆在了原地。
江亦柔睁大眼,仰面看着兆旭,本要叫他放自己下来,一见他脸色,蓦然一怔。
瞧这位三皇子脸上的表情,绝非是对她怜惜。
他眉目淡然坚定,没有半分少年人的冲动勇莽之色,反倒是沉稳冷静至极,似乎他这么抱她是有意而为之,实是——另有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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