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摇摇晃晃的,姜宪很快就睡着了。
等她被百结推醒的时候,午时还差三刻,船已到大船码头。
礼部和宗人府负责此次曹太后寿辰,礼部侍郎苏佩文和宗人府的左宗令、晋安侯蔡定忠早已领了此次在万寿山当差的官员们在岸边等着。
赵翌召见了苏佩文和蔡定忠,亲切地和他们说了几句话,然后由两人陪同,前往登岸的码头“水木自亲”。
姜宪站在船舱的窗棂前,远眺着“水木自亲”竖立着的汉白玉龙凤盘柱的华表,心情复杂。
水木自亲是座五阔的穿堂,直通后面的乐寿堂,曹太后每次来万寿山,都喜欢住在这里。
赵翌虽然还没有亲政,可他毕竟是皇帝,曹太后就把他安排在了东宫门附近的仁寿殿。
曹太后在万寿山避暑的时候,就和赵翌一起在仁寿殿处理政务,接见群臣。
两殿之间的靠近乐寿堂的宜芸馆就成了陪着曹太后过来避暑的那些内、外命妇的歇息之处,靠近仁寿殿的玉澜堂则成了曹太后午歇的落角之处。
曹太后去世后,赵翌依旧和曹太后在世时一样,每年夏天都会到万寿山来避暑。
他继续住在仁寿殿,把姜宪安排在乐寿堂。
方氏等人则住进了宜芸馆。
后来赵翌嫌弃仁寿殿住着不舒服,就搬到了玉澜堂住。
她在宜芸馆毒死了方氏,在乐寿堂的后殿乐宜堂弄死了赵翌。
然后七年没有再踏足万寿山。
她对这片地界都没有好感。
船到了“水木自亲”码头。赵翌由官员、内侍、侍卫簇拥着上了肩舆往仁寿殿去,却让小豆子给姜宪传话,让她先在宜芸馆歇歇脚。等会和他一道在玉澜堂用午膳。
姜宪哪里也不想去。
她问刘小满:“万寿山这边谁管事呢?”
刘小满笑道:“是程德海的结拜兄弟闵州。”
姜宪道:“你把那个闵州给我叫来!”
刘小满笑道:“您有什么事吩咐我去做就行,何必和他们这些人打交道?”
姜宪道:“你只管听我的吩咐把人叫来就是了。”
刘小满见她态度坚决,不好再说什么,去了约有两柱香的功夫,这才和一个穿着内侍服饰的三旬男子走了进来。
“郡主!”那男子弯腰给姜宪行礼,眉宇间却透露出几分不以为意来,笑道。“奴婢是万寿山的典簿闵喜。我们闵监丞陪着皇上去了仁寿殿……”
宫里服侍的也分三六九等的。
那从事杂役没有品级的,不管你多大的年纪也只能称内侍。
然后从四品到八品不等,分别为太监、少监、监丞、奉御、长随、典簿。
闵州做为五品的临丞。姜宪宣他,他却让个八品的典薄来给她回话……本来就是对她的怠慢和羞辱。
姜宪不是没有受过气。
可她之前也就只忍了个赵翌,之后忍了个李谦。
前者是她的丈夫,后者是她不知道怎么办好。
这姓闵算个什么东西。还没有那福气让她忍气吞声的!
她没等闵喜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对刘小满道:“我叫这里管事的人来回话,你倒好,给我带了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交差。你从哪里把他找来的就赶紧给我把他送回哪里去,别再让我看见他了。你这就去皇上那里,就说那个叫闵州不听招呼,我要收拾他,让他别出面给他说好话,不然别怪我不给他面子。”
闵喜目瞪口呆。还没有说完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刘小满的表情比闵喜也好不到哪里去。
姜宪平时待人很温和,就算是身边的小宫女把汤洒在了她的身上。只要不是有意的,她都不会在意。像这样一言不和,不,甚至话都没有说完就翻了脸,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可他毕竟是宫里的老人了,越是遇到这种反常的事越是知道随机应变。
他立刻拽着闵喜就往外走,还惶惶地道着:“郡主,我这就把人带走……”
闵喜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拉出船舱。
他不由辩道:“刘公公,我们家监丞真的没有空,冯公公马上就要过来了……”
冯公公叫冯德玉,是坤宁宫的少监,和程德海是一道进宫的,两人的关系表面上看来是亲如兄弟的。
刘小满笑道,道:“闵喜,你一直在万寿山当差吧?我们家郡主说出来的话,别说是皇上了,就是太后娘娘,只要不是关系到国家社稷的,也从来没有驳过。你要是不相信,不妨等冯公公来了问问冯公公怎样处理。或者你赶紧让人给程公公送个信去,看程公公怎么说。”说完,高声地喊着自己的干儿子刘冬月过来,“我要去皇上那里,你在这里候着,千万要服侍好郡主,不然你我回去都得去慎刑司喝茶。”
刘月冬不机灵也不会被刘小满收为干儿子了。
他畏畏缩缩地应了,小心翼翼地候在船舱里。
闵喜的确没有在六宫里当过差,嘉南郡主的大名他也久闻,但姜宪在他的印象里一直是躲在太皇太后身后的一个影子罢了。
何况按律按理闵州都应该先服侍赵翌才是。也不怪他们没有把姜宪放在眼里。
闵喜瞧着这事不太妙,一路小跑着去了闵州那里。
闵州正指使着小内侍们准备赵翌的午膳。
他从前曾经服侍过赵翌,赵翌对他的印象一直还不错。
刚刚还和他打了个招呼的。
闵州一听,抄着小路去了仁寿殿。
赵翌正在听晋安侯说寿宴的事:“……到时候靖海侯世子会代表宗亲向太后娘娘献寿礼。严阁老念祝寿词……”
闵州顾不得这多,闯了进去。
赵翌皱了眉头。
晋安侯打住了话题,和在旁边站着的苏佩文好奇地打量着闵州。
闵州已“扑通”一声跪在了赵翌面前,声音悲切地喊了声“皇上”,道:“救皇上饶我一命!”
赵翌向来不喜欢这些依附程德海的内侍,又因为曹太后的缘故不敢和他们翻脸。
此时见他就这样贸贸然地闯了进来,心中更是不喜。但想到曹太后,还是道:“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好好地说,大吵大闹的算是怎么一回事。”
闵州听着向前爬行了几步,满目悲伤地望着赵翌道:“刚才嘉南郡主传宣小的去问话,奴婢正巧在给皇上和郡主准备午膳,一时也走不开,就派了万寿山除我之外唯一有品阶的典簿闵嘉过去,结果冒犯了郡主,郡主要惩诫奴婢。
“奴婢自知自己罚不可恕。
“可明天就是太后娘娘的寿诞了,能不能让郡主等太后娘娘的寿诞之后再惩诫奴婢,让奴婢先沾沾太后娘娘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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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