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时老妈正在厨房做年糕,小婶在一旁帮忙,老妈的手艺很好,阿俟在外最惦记的就是老妈做的年糕了。老妈听到我们进门的动静,探出头来说:\"阿不阿俟,怎么这么慢,刚刚你外婆还打了电话过来问了,快去给她回个电话先。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阿俟便立刻窜到厨房中,我皱了皱眉头对老妈说:“妈,先吃还是先打电话?”老妈横了我一眼就回到厨房忙活了。
小睿翰正在客厅里一瞬不瞬的看动漫,嘴里还念念有词,大约又在背台词了,我最佩服睿翰的就是这点了,看了七八遍的动漫还可以守着电视不错过任何一次重播,比起我和阿俟小时候每天傍晚端着饭碗守在电视旁等待五点半开始的动画片的架势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乐乐趴在沙发一角睡觉,睿翰突然跳将起来兴奋的大叫:“乐乐,快点看,变身了!变身了!”乐乐被惊醒,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跳下来环顾四周,看到我立刻摇着尾巴小跑过来,我蹲下来模模它的脑袋以示安抚,然后站起来准备上楼,乐乐还想跟来,我指着睿翰的方向对乐乐说:“不要跟我,去看电视!”乐乐睁大眼睛仰视了我几分钟,我没有妥协的意思,它只好耷拉着脑袋回到原位趴好。
正抬脚要上楼,小婶就叫住了我:“阿不,我们一会要出去逛街,你也来,给我们点意见。”我一听双腿都在发抖,忙不跌的摇头说:“不去。”小婶哪里肯放?过来拉着我一双杏眼圆睁,口气恶狠狠的威胁说:“去不去?不去的话过年不给红包。”我是个小财迷,听了这话心里已经开始松动,又见老妈从厨房出来,解了围裙挂在挂钩上,说:“小宁,走吧。阿不,你要不要去?给你买条裤子,我出钱!”
我自然是妥协了,想着待会速战速决,捞到裤子就回家睡觉!我于是将手中的毛线塞到阿俟手上,叫他回电话给外婆,然后匆匆追上她们。
才刚走出几米远老妈突然“呀!”了一声,说:“钱包忘了带,我去拿钱。”我一个激动冲口就说:“我有钱!先垫着,回家再还我。”老妈迟疑了一会,放弃了再回家的念头。
一路上我就开始后悔我的冲动了,只听老妈和小婶在我旁边热烈的讨论,一会说:“最近银价下来了,趁着过年去打一个手镯,图个喜庆。”一会又说:“再两天就过年了,衣服都在打折,得买几件厚的放老家,省的每次都带一大包行李。”我顿时压力起来,天,如果待会不够就把我们三个压在店铺吧。
两个女人一路直奔镇上唯一的一家还称得上有规模的小商场,我坐在旁边看着她们俩双簧似的把老板侃得晕头转向,杀价对女人们来说就是无师自通的本事。我只听得一阵犯困,连连打哈欠,好不容易才等到她们拿了大包小包的衣服打道回府。
到家我再也没精神跟老妈算账了,三步并作两步的上楼回房间,心里后悔不跌,小便宜没贪到,还把自己的钱给搭进去了!
我的房间布置很简单,靠窗一张原木的小书桌,一张单人床占了半个房间,一架的书还大都是爸的宝贝,我从小时候开始就将他的书架上一本一本转移过来,如今竟也三四十本了,幸而老爸不追究,只警告我在吃零食的时候不准碰他的书。不过到底是女孩子,也是有些心思的:我在窗口挂了一个自制的晴天女圭女圭,因为喜欢这种近乎孩子气的祈祷;也用一只小熊布偶环住书桌角落处的一小盆仙人掌,我的初衷只是怕被尖刺扎到,然而阿俟却是看不顺眼的很,说我幼稚,我存了执拗的心,一直不肯改变现状。
我坐到椅子上将表姐送的项链从衣袋里拿出来,盯着项坠发了一会呆,松了环扣,小心戴到脖子上。
忽然听到床头手机一阵震动的低鸣着,却是阿墨的来电:“死人,舍得回来了?去外婆家居然连手机也没带!”我不禁“嘶”了一声,用手揉揉被阿墨的嗓门蹂躏的耳朵,阿墨的脾气越发暴躁了,现在这样低的温度居然也没能把她的性子冷凝一下?
我假笑了几声,解释说:“那天不是出门急忘带了嘛!”阿墨倒豪迈的说:“算了,姐姐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晚上我去找你,在家候着!准备好吃的当赔礼!”“行,没事就挂了,困死,我先睡一觉。”我打了个哈欠,睡意不断袭来,也不跟阿墨多说。
挂了电话之后才发现手机里积了一堆未接来电和短信,大部分是阿墨和卫海的。我只好忍着睡意,拨通了卫海的手机,我没精打采的说:“喂,卫少你找我啊?”“阿不,你老这是上哪潇洒去了?”卫海大约又在玩网络游戏了,电话那头一片嘈杂的声音。
我坐在床上,盘起脚,抱着抱枕快要睡着了,急着想打发掉卫海:“去外婆家了,什么事快说,我要睡觉。”那边传来一声开门的声音,卫海正儿八经的说:“跟你说正事,盛哥组织高三的班级聚会。”傅盛当了三年班长,成绩好能力高,老师看重同学钦佩,大伙都喊他盛哥。他跟卫海关系很铁,跟我倒只是止于同学层面的交往。
我很不喜欢聚会,聚会在我看来不过是换个地点玩手机罢了,一听这话就想拒绝,“不”字还没说清楚,卫海一句话就给我堵回来了:“你要敢不去试试看?以后路上碰到别说你是我哥们!”我知道逃不了了,但也没想让卫海好过:“哎呀,我本来是要去的,你这么一说……真叫我很为难啊!”卫海沉下声,闷闷的说:“你有时候废话还真不是一般的多!挂了,短信告诉你聚会时间地点。”我这才好心情的笑起来,提高了声调说:“嗯。”
一阵紧凑的敲门声忽然闯进我的梦里,隐约还听得到睿翰的声音,“薰姐姐,吃饭啦!吃饭啦!”我不满的掀了被子去开门,门外的睿翰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我的手朝楼梯方向走去,“快点快点,妈妈做了可乐鸡翅,不去就全部给哥哥吃光了。”我不禁好笑,蹲下来抱起睿翰柔声对他说,“翰哥儿,姐姐去刷牙,你坐椅子上等我好不?”“奥。”睿瀚乖巧的点头回答。
饭桌上,小叔随口问了我的成绩,我埋头吃饭,含糊不清的回答:“应该还好吧。”我明显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没想到老爸却瞧着我说:“阿不,学校成绩单寄到了,你丫英语怎么又考个60?都这么大人了,我也不爱说你,你们现在上学条件这么好,自己要珍惜,在学校也没几年了吧?多学点东西总没错。”
老爸的话匣子开了就收不住,何况跟小叔还喝了将近半瓶白酒,更是多感慨。阿俟有预感的瞪了我一眼,果然老爸又语重心长的对阿俟说:“阿俟,你也是,今年就要毕业了,工作有没有着落了?实在不行还是回县城找工作,我还是认识一些个小工厂股东的,虽然不是你的对口专业,好歹认识的人也能多照应照应,我问了行情,按物价水平来算,待遇也不比大城市低。”阿俟一直就向往大城市的繁华,好不容易熬到毕业了,怎么可能轻易放弃生活在城市的机会?
阿俟也含糊的说:“知道了爸,我不是还有半年才毕业吗?不急啊!”老爸看不过阿俟散漫的态度,絮絮的又训教了一番。阿俟不再搭话,只用语气词顺着老爸的话,免得遭来更多的长篇大论。阿俟一直觉得老爸当年的教师职位肯定是报错了,他当思想课的老师才更能物尽其用!
老爸和小叔吃了晚饭就去外面溜达了,饭桌上的气氛总算活络起来。一桌人酒足饭饱,于是就开始商量谁洗碗,小婶正分配任务呢,女乃女乃突然开口说:“你嫂子在洗了。”小婶一听就从椅子上腾的站起来,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怎么可以让她洗!”我以为她要去洗,倒了杯啤酒靠在椅背上悠闲的看她麻利的收拾残局,岂料她竟将碗筷往我面前一推,说:“快点拿到厨房去给你妈妈洗。”我差点没把啤酒喷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