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能屈能伸能躺能卧就是不能起的人,对于一大早扰人清梦这件事,我是完全不能忍的。当然如果对方是穆秋或者睿瀚,我不能忍也得忍。所以当穆秋和睿瀚一起站在我门口的时候,我只能认命了。
门一开,睿瀚便摇着我的手说:“薰姐姐,我的贺卡呢?醒来就不见了。”我哑然失笑,对于小孩子,任何事都是半刻也等不了的。我将昨天收起来的那一叠纸放到他白女敕的小手里,他一把抱过,刚小跑出几步又折回来,道:“薰姐姐,还有蜡笔。”
打发走睿瀚,我才笑问穆秋:“怎么了?”她向我狡黠一笑,说:“我来叫姐姐吃饭的。”我一愣,放假在家我一向是要赖床到中午才肯起来的,老妈训斥过几次也无可奈何,任我睡到天昏地暗,更别说起来吃早饭了。我压抑着想要睡回笼觉的冲动,对穆秋说:“好啊,我换件衣服就来。”
刚下楼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了,穆秋正端了一个白色的瓷碗走到桌边,冬日清晨的阳光从半开的窗户漏进来,她站在阳光里,熠熠生辉。她穿着柔软的白色毛衣,袖子被半挽起来,露出一双皓腕,桌边人似月。
她招呼我:“吃吃看,不知道火候够不够。”我一看,居然是最耗时的莲子粳米粥,点缀几粒不甚圆润的红枣,格外诱人。我被馋得垂涎三尺,没来得及拿调羹,就着瓷碗喝了一大口。穆秋站在旁边小心翼翼问我:“怎么样?”我含糊道:“真好喝。你难道学过厨?”穆秋听到我这么说,才放心的笑了,说道:“没有啊,我爸妈不常在家,平常都得自己煮饭,不过大多时候也只有我一个人吃。”我回过头看她,我一直以为她只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
她递给我一个瓷的汤匙,笑起来说道:“这是我第一次煮这么大锅粥,火候不好把握。对了,女乃女乃是喜欢吃稠一点的还是稀一点?”
穆秋认真的看着我,我突然就想到唐诗里的那一句“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忍不住笑出声来。穆秋一脸茫然,我对她眨了眨眼睛,笑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嫁给阿俟啊?”穆秋立刻脸颊绯红了一片,羞得低下头去,娇嗔道:“姐!没头没尾的事。”我暗笑,想阿俟什么时候也成纯情小王子了?连求婚也不敢。
“你们在聊什么?姐,你又欺负人?”阿俟皱着眉头瞪着我道。我没好气的骂他:“你可真是条白眼狼!”
此时老妈也匆匆忙忙从楼上奔下来,一边说:“哎呦,怎么都这么晚了。”看到我们都坐在饭桌前,不由得睁大眼睛,说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穆秋轻笑道:“阿姨早。”老妈喜得眉开眼笑,道:“早!早!”又递给坐在那里不动如山的我和阿俟一个白眼。
老妈才拿了挂在一边的围裙要去厨房做早饭,我喊住她:“妈,别忙了。穆秋一大早就起来煮莲子粥了。”老妈愣了愣,笑着将系了一半的围裙接下来拿在手里,刚想跟穆秋说话,阿俟忙一手搂过穆秋的肩膀道:“妈,你想也别想!穆秋是客人。”老妈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一巴掌拍到阿俟的脑袋上,骂道:“我是让穆秋不用再帮忙煮饭了。你真是没良心!有了媳妇就忘娘。”穆秋更觉不好意思,低头不说话。阿俟桃花眼一甩,一副似醉非醉的神情,说:“哎呦,论家会一直娘下去的。”“你说的哦!”我手指着阿俟,像抓住了他的小辫子似的得意洋洋。
老妈于是转移目标,一手拍掉我指着阿俟的手道:“阿不,你也先别笑阿俟。你自己的事呢?也老大不小了,你们公司有没有合适的,先处一个看看啊,真是不让人省心。”我干笑两声,小声道:“追我的都排好几队了。不着急,慢慢挑。”老妈一皱眉头,道:“再挑可就没人要了。”我做了个花儿的手势,笑嘻嘻的说:“花一样的美少女,谁舍得不要?”阿俟终于忍不住说:“姐,虽然你长得丑,但是你想得美啊。”我恨恨的咬牙,不由得瞪他一眼以示警告。
老妈像是想起什么来,问我:“对,你以前不是有男朋友吗?带回家看看啊。”我的心猛地剧烈一跳,整个人就呆在那里了。那年不过一提,原来老妈还记得文浩。我静默半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分了。”老妈“哦”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怎么就分了呢?”我勉强扯了扯嘴角对老妈笑笑。是啊,为什么呢?我已经渐渐想不起分开的理由了,可一提到文浩,我仍旧心生忧伤。
正说着家里的座机响起来,我像找到避难所,立刻跳将起来道:“我来接!”电话是舅母打来的,听出了我的声音,亲切的说:“阿不啊,什么时候到家的?”我笑着回答:“昨天晚上,舅母,新年快乐!”“新年快乐!”她的声音显得很高兴,老妈也不等我再说,一把抢过电话,道:“嫂子,家里还好吧?”我向霸道的老妈吐吐舌头,重新坐回到饭桌吃饭。
老妈接完电话,笑得满面春风的,坐在我们身边,也不等我们问就高兴的说:“你表哥要结婚了。你舅母可高兴坏了,也是啊,希望那小伙子人长得又好看又懂礼貌,工作也好,就是太迟结婚,你舅母这几年都急成什么样了。现在总算定下来了。你舅母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说是明年十月一号举行婚礼,让我们全家都一定要去参加呢。哎呦,希望也要结婚了!”老妈喜得无可无不可的。
我听说,先是一愣,印象里的希望似乎还是那个拽拽的冷酷少年,怎么就要结婚了呢。反应过来才问老妈:“新娘叫什么名字?”老妈费心想了一阵,说道:“好像是叫刘什么来着,我这记性,怎么转眼就给忘了。”“刘珏?”我问道。老妈一拍手,说:“对,对,就是这个名。听起来像男孩子,也不知道对方好不好。不过看你舅母这么高兴,应该是错不了的了。”我暗笑,希望终于拿下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