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爷只要帮南胄挺过这次难关,朕立即签订条约,绝不反悔。”史明非一口气说完,等待席旻岑做决定。
史明非是笃定席旻岑看重南胄,才敢这么说。席旻岑一步步bi近,眼中带着缕缕怒气。
“本王凭什么信你,南胄皇已经不是第一次反悔了。况且玉玺不在你手里,你怎么签订条约?”席旻岑衣袍一拂,似乎不乐意答应。
史明非心中一急,不能说服九王爷,外面那群使者就等着借机攻打南胄国,然后瓜分南胄国土呐。
丧气的往椅子一座,“九王爷怎么样才肯信朕?”
席旻岑满不在乎的一抬头,冰寒的目光直bi史明非,“很简单,为了表示南胄皇的诚意,割十座城池给丰晏国。”
席旻岑的确很想让南胄国归属,但让他白白为南胄收拾烂摊子,简直是——白日做梦。不趁机割南胄一点肉,未免太小瞧他了。
史明非一咬牙,十座,九王爷还当真敢开口。但今时不同往日,他连讨价的资格也没有。
“朕答应!”史明非拳头越捏越紧。
“本王勉为其难帮南胄一把,但南胄皇还是尽快找出玉玺得好,否则本王哪日心情不好,便不想帮了。”席旻岑面无表情的说着,无视史明非铁青的脸。
曼允一直竖着耳朵,听两人的对话。不知不觉走到御书房的尽头,那面墙上挂满了训诫字画,曼允一个不留意就撞了上去。
哎呦一声,曼允捂住自己的额头。
席旻岑闻声,迅速到了曼允身边。蹲子,查看小人儿撞红的额头。
“疼不疼?”轻轻为曼允揉着额头,席旻岑心疼的问。
刚才还一脸冰寒的跟史明非谈政事,一转眼,变得柔情似水。史明非有些接受不了。
“小郡主可还好?”史明非也出声问道。
“还成,不疼。”曼允抬头望向那面墙。
上面挂着一副字画,是历代训诫帝王必须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名言。字体气势磅礴,一看便知出自大师之手。字画被撞歪,还破了一个大洞。
史明非虽然心疼字画,但在九王爷面前也不好表露。难不成还让九王爷赔?显然不可能。
史明非伸手想要把字画按回原位。
席旻岑突然出声阻止,“等等,字画后面有东西。”
字画歪了大半,从曼允们这边的方向看去。透过那个洞,后面隐隐有一点黑色,况且如果这墙是实心,曼允的头必定会撞出血来。
听席旻岑一说,史明非诧异,也顾不得这字画陪伴了几代先皇。一撕,字画哗啦破碎。
在曼允身高的位置,有一个小暗格,巴掌大小,里面躺着一只小盒子。
几个人心中第一个想法——玉玺就在里面。
史明非迫不及待去拿,小盒子像是生在了暗格里,就算他用足了力气,也拔不出来。
抬头看席旻岑,席旻岑也皱起眉。
曼允仔细观察这个小暗格,设计很精巧。由于位置靠近下边,若是不仔细,很容易被忽略。
“不是盒子,是机关!”曼允一言惊醒梦中人。
他们都将这个小盒子,看作一个装玉玺的盛器。但却忘记了,如果先皇有意藏起玉玺,怎么会这么容易让人发现。
席旻岑也觉得极有可能,“你往左右转动试试。”
南胄是块肥肉,席旻岑肯定不会拱手让人。能将之归属丰晏国,最好不过。
史明非拧紧小盒子,朝左边转了一下,转不动分毫。又朝右边试了试,隆隆的声音,从墙缝传来。
三人皆往墙面一看,那面墙缓缓朝上收起,露出一道小门。
小门后,长长的阶梯通向下面。
“黑黢黢的,会不会是密室?”史明非最先感慨,他前些阵子找玉玺,把目标都放在了先皇寝宫,反倒忽略了御书房。
通道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线。
能建在御书房的暗室,里面放的东西,绝对一等一重要。
席旻岑最先提出:“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完,从衣兜里掏出一颗珠子。
御书房内阳光充足,在阳光的照射下,看不出珠子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但当席旻岑将珠子移动到通道时,珠子发出灼眼的白光,瞬间照亮了整条黑漆漆的通道。
是夜明珠!
曼允吃惊的望着那颗珠子,夜明珠曼允不是没见过,但光线这么强烈的,曼允还是第一次见。看见这亮如白昼的光线,曼允怀念起了现代的白炽灯。
席旻岑注意到曼允的神色,道:“允儿喜欢这珠子?等事情办完,父王便送你。”抱起曼允,席旻岑一点没有做客的自觉,朝阶梯走下去。
史明非嘴角一抽,这里是他的国家吧?他还没同意,九王爷便不经许可进去了!万一里面是南胄的机密……
好奇心越来越重,史明非朝通道望了一眼,这阶梯到底通向什么地方。本来传皇位之时,父皇就该把皇宫隐藏的密道图纸交给他,但父皇一句话不说就去世了,弄得他对一些密道的事情,一概不知。
跟上九王爷的脚步,史明非一步一步朝通道走去。
嗒嗒的脚步声,在狭隘的通道中,不断回荡。
曼允们走完一截截阶梯,还没到尽头。突然,簌簌的响动,从前方传来。曼允耳朵灵敏的一动,只见前方射来密密麻麻的箭雨。
“竟然还射有机关。”看来里面放的东西,的确重要。
狭隘的空间里,无处可躲闪。席旻岑迎面而上,气浪从袖间翻涌而出。曼允只觉得整个通道,似乎跟着抖了一抖,之后箭雨便零零乱乱落在了阶梯旁。
史明非震惊的扫过地上的箭雨,这等雄厚的内力,就算是千军万马,也抵不过九王爷一人吧。
席旻岑突然回头,对史明非道:“挪开你的脚,别踩错了地方。”
曼允弯腰看下去,史明非脚底那块砖,已经凹陷了进去。估计就是因为这个,机会才被触动的。
“什么?”似乎还没发现问题,史明非抬起腿,才发现这块地砖比其他地方,低了一截。
颜色比较乌黑,和其他的地砖略有不同。史明非一夜没睡,精神并不是很好。遇见机关后,打起十二分精神留意通道里不寻常的地方。
三人继续往前走,一道石门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石门阻断了外面的一切。席旻岑用珠子往墙面照,伸出手指一模。
“父王?”曼允不明白席旻岑这个动作,代表了什么意思。
手指抬至曼允面前,席旻岑道:“瞧,手指上灰尘不多。”
什么意思?曼允盯着席旻岑的手指,隔了半响,才明悟其中含义。
“如此说来,这里经常有人来。”所以才会保持着干净。
史明非敲了敲石门,石门发出咚咚的闷哼声,非常厚重。摇摇头,道:“修建南胄皇陵,采用的就是这种千斤石门。”
顾名思义,这石门重千斤。通常一代皇帝入葬,石门一旦合上,就不会再次开启。但里面究竟藏了什么东西?难道建密室的人,就没想过有一天会再次进去?
席旻岑也想到这个问题,朝前面走,徘徊了几步,“那个人应该很后悔……”
因为这句话,曼允陷入深思。
史明非问:“九王爷这话什么意思?”
“你们看这里的地板,脚印清晰可见。从脉络来讲,这个人应该经常在这里徘徊。”
徘徊……
那人显然在合上石门后,又后悔了,万分想进去,却找不到办法,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三人对里面的东西,越来越感兴趣。
毕竟这里是南胄国重要的御书房,藏在密室中的东西,更是重要。史明非满怀好奇心,一心想着,密室里兴许装着什么皇室的秘密。
“九王爷可有办法进去?”史明非面朝席旻岑。
席旻岑冷笑一声,“你已经称帝了,怎么事事都请教本王?”论身份,史明非比他高一头。凡事寻求他的意见,会不会太没主见了?
虽然没有明着说出来,但史明非知道,席旻岑心里正鄙视着他。但这也由不得他,谁叫九王爷气度非凡,只要往人群里一站。不用说,光用看就知这人一直处于主导地位。潜移默化中,这个人已经征服了所有人。
曼允来这次南胄,主要是为了查母亲的身份,却不想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情。靠近石门,打量了一会。
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小脸绽放一丝笑容,“父王,允儿有法子进去。”
席旻岑似乎早有预料,走到曼允身后,“拿出来吧,它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史明非有些不明白这对父女之间的互动,怀着疑惑,没有插嘴。
本以为曼允会拿出火药之类的爆炸xing武器,却不想……她从怀兜里掏出一只半大的宠物。
纯白色柔毛的小动物,史明非突然记起那次拍卖会,属下给他汇报的小郡主行踪。
“这就是那只耄獓?”只有小狗崽那般大小。
曼允点点头,“恩。”
手指戳了戳小耄獓的肥肚子,小耄獓缓缓从睡眠中转醒。小眼睛里流露着不满,似乎在责怪曼允吵着了它睡觉。
曼允知道这小家伙贪睡,故意捏了捏它肥肥的小腿。
“再不醒,今后就没肉吃。”这只小耄獓除了吃,就是睡。每天缩在曼允怀兜里,生活不知多么滋润。
似乎听懂了曼允说的什么,小耄獓立刻抖了抖毛发,精神饱满的在曼允手心跺了两脚,表示自己醒了。
将小耄獓放在地上,曼允指着那道石门,“去石门挖个洞。”
小耄獓的爪子极为锋利,天生就是用来挖石的。朝着石门一刨,碎石哗啦从石门上掉落。
狭小的通道里,顿时灰尘飞扬。曼允捂住嘴,朝后退了几步。
“驯养得不错。”席旻岑夸赞道。
耄獓是种高傲的动物,很少会听命于人。在皿囟部落一直被供着,相当于其他国家的皇族,xing子里难免带着点傲xing。
驯养么?曼允除了每日喂养它吃的,什么也没做,但小耄獓的确是有灵性的动物。
石门前面堆满了碎石,整条通道也因为飘散的灰尘,而变得朦朦胧胧。害怕有灰尘飘入曼允的眼睛,席旻岑大手遮住曼允的双眼,“先闭上眼,养会神。”
席旻岑有洁癖,瞧见四周飞洒的灰尘,眉头皱成了‘川’字。
史明非也不好受,站得离石门最近,硬呛得咳嗽了几声。
吱吱……细小的叫声,在曼允脚边响起,然后有东西扯住了她的裤脚。
拂开父王的大手,曼允低头瞧见了小耄獓,将它抱起。刚才还洁白的柔毛,已经变得灰蒙蒙。全身脏兮兮的小耄獓,突然一抖毛,甩掉了一层灰,绒毛又变得干净了几分。曼允也不嫌弃小耄獓脏兮兮,将它又塞进了怀兜。
小耄獓邀功的钻出怀兜,吱吱朝着曼允叫了两声。
曼允一眼瞧出小耄獓的心思,“回去奖励你肉吃。”
说完,小耄獓美滋滋钻回怀兜,睡回笼觉。
灰尘落地之后,石门上出现一个半米高的洞口。成年人只需要弯腰,就可以进入。
透过石洞,曼允隐隐约约能看见密室中摆着几个大箱子。
莫非是金银珠宝?
席旻岑摆摆手,驱散眼前的灰尘。拉起曼允的小手,钻过洞,进去。史明非紧跟其后。
三人一进去,便愣住了……
四面石壁,紧挨着挂满了一幅幅女子的画像。有笑的,有哭的,有高兴的,有难过的……各种神态,应有尽有。
席旻岑震撼的望着这一幅幅画,薄薄的嘴唇,竟然忘记合上。
曼允秀眉一皱,难道父王认识画上的女子?至少父王这幅吃惊的模样,曼允从来没见过。
画中女子只能用尤物两字形容,无可挑剔的五官,令人喷血的妩媚身材。特别是眼神,透着清纯,又似乎隐藏着一丝妖媚。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却无比融洽的放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
如果曼允是个男人,也会为之心动。
曼允清楚的感受到父王握她的手,隐隐重了几分。
这么一个美人,世间真的存在吗?
不用问,父王和史明非表情,已经告诉了她答案。真有这人的存在……
心里泛起一丝丝酸味,假如父王要娶的女子,是画上的人。自己还能留住父王吗?
“怎么会……是她?”史明非吞吞吐吐道。
席旻岑也没想到密室之内,竟然是这幅场景。貌似想到什么,最后只化为一句:“没想到史良笙用情如此之深。”
史良笙,正是史明非的父皇,上一代南胄皇。
史明非整个人处于震撼中,对于九王爷直呼先皇名讳,也忘记追寻对错。
“父皇果然一心只记得这个女人。”史明非叹气,几个月前,正是奉父皇的旨意,他才前往岑王府寻人。
只可惜,他们最终无功而返。这几年来,父皇一直未宠幸过后宫里任何一人,也包括他的母妃皇后。史明非一直知道父皇心里装有一个人,却没想到藏得这么深。
曼允有点不明白两人之间所说的话,问道:“这女人到底是谁?”
曼允望着一幅幅美人图,印象之中,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曼允知道,她肯定没见过这么一个人。因为这个女人的美貌,足以让人过目不忘。
曼允一问,席旻岑思绪错乱,随后想到,这事似乎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画中女子是南胄先皇生前最宠爱的妃子。”
史明非附和道:“那些年,父皇为了这个女人,夜夜留宿游月宫,六宫之中,只独宠她一人。”当年为了这事,他母妃不止一次向他发牢sao。六宫之中,也有人使用一些卑鄙手段,想要bi走这女人。但每次父皇都庇护着她,最后后宫的权利反被她夺了过去。就算是母后,也得忍气吞声。
“她叫什么名字?”曼允紧接着发问,人走到了美人图下,近距离打量画上的美人。
“她名为司徒游月,是众国公认的第一美人。爱慕她的人,何止千万。”席旻岑推开一口大箱子。
箱子里装满了女子的梳妆品,有胭脂,有镜子。
“她不止样貌生得美,舞姿更是美。”史明非接过话,顺便揭开一口箱子。小时候他曾经看过那女人舞过一次,自此之后,便没有任何舞姿能入他的眼。
这箱子里,装满了女子的衣服。衣服上的绣功精湛,看得出父皇当年多么想讨这个女人的欢心。
箱子一一揭开,竟然全部都是女子的日常衣物。这些东西,全部妥善的保管着,隔了十年依旧亮丽如新。
“在父皇的寝宫,也挂着一副她的画像。尽管纸张磨烂,父皇也坚持每日看上几遍。”
每每看见父皇深情的眼神,都令史明非想恨,却恨不起来。
席旻岑似乎想起什么,捏了捏曼允的小手,“她真的是个好女人。”
曼允琢磨不准父王这话什么意思,只觉得心里的酸气越冒越多。
整间密室,只有二三十个平方。三人翻遍了所有东西,除了与司马游月有关的东西,没有一件物品关系到南胄朝政。
燃起的希望,被现实熄灭。
“看来玉玺不在这里。”
席旻岑也点点头,这里,更像是史良笙为了封存记忆而建的密室。
刚准备离去,席旻岑脚踢到一处凸起。望向地板,席旻岑用鞋子碾了碾那处,突然……密室的墙上,又轰隆隆移出一条通道。
“看来我们猜错了。”
曼允和史明非疑惑的看向他,视线又移到新出现的通道。
这条通道,路通往上方。从掘造的痕迹看来,应该新建不久。
“这……父皇没有放弃进密室,所以命人重新修建了一条通道?”这个可能xing最大,史明非不可置信。
席旻岑手指模了模通道的壁面,脑海中一个想法突然闪过。嘴角勾勒起一丝冷笑,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事情。
曼允只觉得父王这个笑容,太过于神秘莫测。
史明非头皮发麻,九王爷从来不笑,对任何都是面无表情。这么突然一笑,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本王想……我们有必要派人去皇陵一趟。”牵着曼允的手,席旻岑朝通道走去。
当三人出通道时,外面已经不是御书房,而是御花园一处假山。
碧空朵朵白云飘荡,阳光明媚,洒满整座御花园。
“去皇陵做什么?”直觉九王爷发现了什么,但史明非不敢往那方面想。
席旻岑的手在假山上来回模敲,终于找到一个不寻常的菱角。握住了一转动,假山缓缓朝着通道移动,最后将出口完全堵住。
“南胄皇还没看出来吗?”。席旻岑斜睨了史明非一眼,答案已经摆在了面前。
难道还要自欺欺人?
尽管不是很了解两国的纷争,但曼允从这些线索里,已经找出了答案。她不信史明非看不出来,转头望向史明非,道:“这处通道的掘造痕迹,一瞧就知,肯定没满一个月。如果有人这段时间内进去,你认为是谁?”
曼允说得再直白不过。
史明非被她话里的含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那个想法实在太可怕,早在他脑中浮现过,但第一时间就被他否决了!
“这不可能!”史明非一甩衣袍,“父皇的尸体,是朕亲自送入皇陵安葬的!随行有上千人,不可能作假。”
“如果一开始就是假的呐?”席旻岑反问。
“密室里摆放的东西,你也看见了。如果史良笙忘不了游月,估计死,也要这些画陪葬。”但史良笙什么也没做,就这样‘无声无息’死了。就连玉玺和虎符,一样都没交到史明非手里。
如果他真有意传位于史明非,应该在得知自己身体情况时,便把事情一一交代清楚。
但这个人却恰好在史明非赶回南胄的时候,突然猝死。这样一大堆理由,已经足够令人怀疑。
这个想法,令史明非很难接受。握紧的拳头,朝着假山就是一砸。这一拳,续足了力气。史明非又是练过武功的人,假山咔咔几声,迎声破裂。
拳头,流出鲜血。一滴滴鲜艳,又令人胆寒。
曼允知道史明非很难受,一直尊敬的父亲假死,甚至将一直宠爱的儿子,当成棋子摆布。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竟然也有被利用的一天,这可谓是一种耻辱。
算计来,算计去。反倒被自己的父皇算计了彻底,多么可笑。
“皇宫就是这样,你是皇帝,就摆月兑不了。”席旻岑陈诉着史明非的命运。
看着史明非拳头上流动的鲜血,曼允心中不由得一紧。这个人和自己血肉里,也有同一股血脉。握着父王的手,曼允内心忐忑。
史明非依旧不肯相信,一抬眼,“情理上说不过去,父皇是南胄的皇帝,不可能策划刺杀。”
刺杀使者队伍,对南胄大大不利。凡是皇室中人,都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举动,更别说是英勇威武的父皇。
“谁说不可能?”席旻岑牵着曼允,走出假山的阴影。“如果史良笙从最开始就不在乎南胄的存亡?你认为他会不会干出这种事?”
史明非惊得合不上嘴,开什么玩笑……当年父王领军,和丰晏国沙场对战,废寝忘食,一心一意全放注在南胄国上,怎么可能不在意南胄的存亡?
席旻岑自认为说得够多了,至于史明非信不信,便是他的事情了。那个男人的确是个强悍的存在,当年若不是自己使用了一些阴招,那场战争,或许不会得胜。
那人精心策划刺杀,目的无非只有一个,席旻岑清楚的知道。毕竟当年与他斗狠斗谋,彼此之间都有一定的了解。
阴狠的光芒,在眼睛里微微闪烁。如果那人没死……又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吧?
他们之间的仇恨,不是一句话就能说完的。如果他是那人,同样会恨之入骨……特别是今日进入密室后,席旻岑更加了解那人对自己的恨。
曼允看出父王隐瞒了什么,碍于史明非在场,不好提问。
一声尖细的嗓音,从御花园后方响起。
“皇上,小品子终于寻到你了。”少年的声音,略带青涩,整脸汗水,刚停下就叉着腰气喘吁吁。
曼允一回头,又看见了那名小太监。小太监朝着三人先行了礼,在看见史明非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儿后,赶紧拉起衣袖,为他遮挡,“皇上,你怎么这幅模样出来了。要是被大臣们看见,又得说是非了……”
史明非的样儿,俨然是刚睡醒,还没来及梳洗。这么一副模样,很难让人联想到这人是尊贵无比的皇帝。
史明非拉下他的衣袖,“不用遮遮挡挡,看见了就看见了,朕是皇上,轮得到大臣指指点点吗?”。今日受了太多打击,也不再在乎自己如今到底有多狼狈。
小太监常年跟在史明非身边,对于他相当了解。看他这么副潦倒的模样,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眼睛朝九王爷一看,刚想开口,对面的男人却抢先说道。
“事实由不得你不承认,若是怀疑本王这番话,你大可派人潜入皇陵揭开棺木,一看究竟。至于之后……你要怎么做,想好了告诉本王。”如果幕后凶手真是他史良笙,史明非面前,只摆着两条路。
第一,大义灭亲,抓出史良笙,给众位使者一个交代。
第二,维护史良笙,与天下树敌。
一面,是南胄黎民百姓,另一面,是自己亲生父皇。
不太好选择。选择这一面,就必定舍弃另一面。
一晃眼,已经到了日中。烈日中天,缕缕阳光铺满御花园。
席旻岑很注重曼允的日常饮食,下定决心要把孩子养得白白胖胖。双手绕过曼允腋下,把孩子抱在怀中。迈开步子,朝兆崴宫走。留下史明非一人,孤寂的站在假山旁边。
史明非双眼通红,手掌的血滴滴落下。但他似乎没有知觉,任鲜血流了一地,也没有包扎的意思。
倒是小太监看了心急,撕掉一方衣袖,就抓起他的手,着手包扎。
兆崴宫,宫女太监正准备着午膳。
瞧见曼允额头渐渐呈现出乌青,席旻岑的脸色愈加难看。手里握着一个熟鸡蛋,轻轻按压在曼允额头上,来来回回不断揉着。
这个方法是曼允提出来的,据说能消除淤青。曼允目不转睛的盯着席旻岑的俊脸,手臂搁在腿边,心怕一不留神,惹怒了父王。
看出孩子躲闪的眼神,席旻岑故意重重朝她额头上一按,“还知道害怕?走路时,眼睛盯哪儿去了?”
口气透着责备,却听得出浓浓的宠溺。
曼允瘪起小嘴,“还不是父王说的话题,太吸引人。”想起史明非说的商议一事,曼允有些对不住父王。
如果早知道父王当时在商议两国归属问题,曼允一定不会去花liu街,中了史明非的计。这也难怪太巠山一行,四位大臣一个劲的拿眼珠子瞪她。
恐怕这四位大臣,看见煮熟的鸭子飞了,心里不知道多记恨她。
曼允心里想什么,全写在了脸上。席旻岑放下鸡蛋,捏住曼允的小脸蛋,“别自责,反正南胄迟早会归属丰晏,只是时间问题。”
“父王白白失去一个令南胄归属的机会,倒是允儿,想好拿什么补偿父王了吗?”。席旻岑厚颜无耻的索求补偿,一双深邃的眼眸,倒影出曼允粉女敕的脸蛋。
曼允长长的睫毛扑眨,瞬间蒙了,父王该不会又想责罚她吧?
倒不是害怕皮肉之苦,只是父王每次的责罚,都令人难为情。
席旻岑脸一板,沉声道:“怎么?允儿不乐意补偿父王?”
曼允哪敢说不?拨浪鼓似的摇头,“允儿只是在想,父王什么都不缺。”金钱,权利,一一具有,让她拿什么补偿?
席旻岑眉角微微上翘,心情很好,嘴角荡漾着一丝微笑。很淡,很温馨,丝毫没有平时的冰冷。
“父王已经为你想好了。”宫女端着一盘盘菜肴,摆上桌。席旻岑担心孩子饿着,一边为孩子夹菜,一边道:“平时都是父王服侍你更衣就寝,为了补偿父王,便由允儿服侍父王一日吧。”
朱扬呆愣在一旁,王爷是不是抽风了?平时连别人碰他一下,都会大发雷霆。今日却提出让小郡主服侍?从他进王府当差后,他就没看见过任何人能靠近王爷。
不过……一大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在小郡主身上发生了,也不在乎这一件两件。
朱扬顿时淡定了,随后内心又不平了。狠狠剜了朱飞一眼,瞧瞧王爷和小郡主多么可爱可亲。为什么老哥就没有那么体贴,整日除了打击他,就什么话也不会说?
接到朱扬愤懑的控诉,朱飞转身,用背影对着他。
朱扬握拳,总有一天,非揍得老哥,爹娘都不认识!
“允儿,可答应?”瞧小人儿不吭声,席旻岑声音低沉。似乎曼允敢不答应,他立刻会翻脸,好好责罚她一顿。
“允儿答应。”曼允吞下嘴里的肉片,含糊道。
席旻岑满意的点头,“不如从现在就开始吧。”
曼允一愣,席旻岑放下筷子,递给她。
犹犹豫豫,在席旻岑眼神的示意下,曼允握起筷子。回忆着父王喜欢吃什么,然后曼允夹起一片清蒸鲈鱼,捧到父王嘴边。
席旻岑含笑张口,含住。
只觉得鱼的鲜味,比以前浓了十倍。
果然,经过曼允的手,滋味就是不同。
瞧父王吃的高兴,曼允更加殷勤。桌上的菜肴,每一盘,都夹遍了,朝父王嘴边送。
享受着曼允的尊贵服务,席旻岑顿时将这些日子的烦忧,抛之脑后。难怪世人说,女儿是开心果,果真不假。
一顿饭,吃得无比舒畅。
就连小耄獓也吃得津津有味,爪子不断的拍打肥肚子,还打起了饱嗝。
小耄獓刨石时,两人身上沾了不少灰尘。席旻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黏在身上,从椅子上起身,道:“父王想沐浴,允儿进屋帮父王宽衣。”
席旻岑挑眉,看向曼允。
曼允清澈的大眼睛,呆滞了一会。宽衣?沐浴?
小脸飞扬起朵朵红云,曼允小嘴一抿,满眼不甘愿。楚楚可怜的巴望席旻岑,而后者看穿了她惯用的计量。一根手指微微摇动,“原来本王的女儿,也是出尔反尔之辈。”
父王重重的失望语气,令曼允五官纠结在了一起。
“是,父王。允儿这就为您宽衣。”知道躲不过去,曼允迈出步子,跟着席旻岑进了内室。
朱飞望着两人的背影,眉宇间多了丝愁思,为什么他感觉王爷对小郡主的感情,远远不止父女之情?
朱扬乐呵呵在一旁偷笑,很少看见小郡主吃瘪,心里别提多爽了。
室内有专门的浴池,圆形的池子边,有一尊小石狮,潺潺的热水不断从它口中吐出。水雾氤氲,飘荡在水面之上,如同蒙上一层轻纱,朦胧飘缈。
俊朗的面容,似笑非笑,席旻岑伸平双臂,等着曼允的伺候。
曼允的个头直到席旻岑半腰高,踮起脚尖,才能勾着父王的肩膀。席旻岑今日系了一条镶金的玉腰带,曼允动作极慢的扣上他腰间,慢吞吞解着。
席旻岑不肯错过女儿任何一个神情,低着头看曼允绯红的脸颊。才看了一眼,顿时觉得口干舌燥,那粉女敕女敕的小脸蛋,就像一颗熟透的苹果,等着人去采撷。
暗自提醒自己要忍住,别一会在允儿面前,出了洋相。
象征xing的干咳两声。
曼允以为父王是嫌弃她动作慢,手指一弹,玉腰带滑落。
当曼允剥落席旻岑衣服时,红晕蔓延到了脖子根。
席旻岑坏心大起,手指碰碰她的额头,“挺烫的,曼允是否发烧了?”
“没有。”曼允下意识回答,反应得很快,瞬间月兑口而出。
看见曼允娇羞的一面,席旻岑心里直痒痒。恨不得将小人儿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外衣一件件剥落,席旻岑结实的胸膛,坦露在曼允面前。宽大的肩膀,有着说不出的安全感。
渐渐的小人儿没了动作,席旻岑没打算就此放过她,继续难为道:“允儿,裤子还没月兑。再不快点,水就凉了。”
小人儿的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水汪汪的眼睛往上一抬,仰视席旻岑,委委屈屈道:“父王……”
曼允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样儿,险些让席旻岑把持不住。
故意撇开脸,道:“允儿想做个不讲信用的人?”
字字压在曼允心头,曼允贝齿一咬。不就是月兑个衣服吗?难道比杀人还难?
双手扯住席旻岑的裤子,往下一拉。
曼允顿时觉得脑充血……
曼允丰富多彩的表情,逗得席旻岑笑出了声。
抱起孩子,解开她的衣襟,“允儿身上也一层灰,和父王一起洗洗。”
曼允哪里听得清楚席旻岑说得什么话,脸颊灼热的温度,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让她钻进去。特别是父王的笑声,徘徊在耳边,令她无地自容。
很欣赏曼允这幅害羞的表情,席旻岑递给她一方丝巾。
“为父王擦擦背。”
认命的接过丝巾,往父王背上搓。
人生最丢脸的事儿,莫过于此。
洗完漫长的一澡,曼允的脸颊红得通透。原来为人子女,这么不容易。
穿戴整齐后,曼允趴在书案上沉思。一颗珠子,突然滚落到眼前。在阳光的照射下,珠子透明通亮,如同水晶一般。
曼允一抬眼,便看见父王俊美帅气的脸。
“允儿不是很喜欢这颗夜明珠吗?你伺候得父王很舒坦,珠子归你了。”推珠子到曼允面前,席旻岑嘴角泛着淡淡的笑容。
曼允脸一红,父王这是将夜明珠当成报酬,送给她吗?
不过父王最近的笑容是越来越多了。
就像冰山的初融,青草发出女敕女敕的脆芽。父王还是笑着,更加亲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