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扬傻眼了,同样的吃惊,那瞪圆的眼睛,似乎要把齐鸿活剥了一样。指着他道:“属下不干!谁愿意跟这个采花贼扮夫妻,谁扮去。”
朱扬开始拉扯自己的衣领,想要把衣服月兑下来。
齐鸿怒不可及,生气的撇过头,“就你那个衰样,哪个女子看上你,就是倒了八辈子霉。”
齐鸿说话没口德,什么难听,专挑来讲。朱扬暴怒了,冲过去就跟齐鸿打成一团。两个人都没有用武,招式全是街头混混惯用的狂揍,一拳一拳的砸。
老板吓得大汗淋漓,想过去劝架,又怕误伤了自己,在旁边干瞪眼。
曼允叹息的捂住额头,这两人何时才能和平相处?照这么下去,三天两头打一架,她的清静日子哪儿寻去。
“朱扬、齐鸿……住手。”曼允扯住两人的衣服,硬分开他们。
 两个人怕不小心弄伤了小郡主,都齐齐都收了手。
“你们别闹了,就扮一回而已。两人办事,总比一个强,这样也有个照应。”曼允苦口婆心的劝解这对冤家,站在两人中央,害怕他们再大打出手。
齐鸿的发髻有些乱了,曼允唤他坐下,重新给他整理了一番。
“大局为重,你们两个老实点。”曼允分别瞪了两人一眼。
两个人都不服气,双双把头撇开,拳头握得紧紧的。只要没人盯着,说不定片刻功夫,拳头就挥出去了。
席旻岑倒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在出门的时候,冷淡的开口道:“办砸了事情,你们两个都不用回岑王府了。”
齐鸿刚想回嘴一句‘谁稀罕回岑王府了,江湖不知道多么潇洒自在’,随即一想,王爷估计并不是这个意思。因为跟从他的人,要么生,要么死。不回岑王府的意思,没准就是要亲手结束他们。
自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齐鸿尽量遮挡住脸,往街道走去。
曼允推了朱扬一把,朱扬直接撞到齐鸿身上。齐鸿刚想开骂,接收到九王爷冰凉刺骨的视线,又给吞进肚子里。
“你们的样子像是夫妻吗?”。无论怎么看,两人都跟仇人似的,曼允指着齐鸿的手,道:“朱扬,把你媳妇的手挽着,装得恩爱一点。”
媳妇……?朱扬险些一晕。谁要这么个三大五粗的媳妇了!特别还这么讨人厌。
不敢违抗命令,纵使再不愿意,朱扬拽起齐鸿的手,放到手腕处,挽着。
齐鸿一张脸气得就像刚出炉的炸螃蟹,通红通红的。他娘的,小郡主您能不能再无耻一点?谁是他媳妇了!谁是啊!老子是男人,货真价实的男人!
齐鸿心里有多么憋屈,没人知道。
两人走在前面,其余三人偷偷跟着。
曼允一路止不住的偷笑,嘴角的弯着的弧度,就没有停止过。
看着曼允开心,席旻岑也泛起一抹笑容。
唯有朱飞眼睛一个劲的盯着前面,什么都不肯错过。
照着计划,曼允吩咐朱扬齐鸿再去其他卖盐的铺子瞧瞧,看看能不能问出蛛丝马迹。
朱扬齐鸿的衣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两个人走在一起,跟寻常百姓差不多。就算两个人看不对眼,也没有露出多大纰漏。不亏是父王挑中的人,私底下懒散,到了关键时刻,个个都非常厉害。
朱扬收起那份吊儿郎当,整个人看上去威武了不少。
看着两个人挽着手走进一家铺子,其余三个人都留在外面。
正好旁边有个卖桂花糕的,曼允拉着父王的衣袖,两个人走去卖了一份。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偷偷打量里面的情况。
齐鸿和朱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演戏难不倒他们。
齐鸿靠在朱扬身上,娇声道:“老板,这盐怎么卖啊?”
害怕别人听出他是男儿身,齐鸿将声音稍稍变动了一下。惹得众人打了两个哆嗦,这声音……听着特别扭。特别是齐鸿那修长高大的身躯……装出这么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真为难他了。
离他最近的朱扬,换成平时肯定得挖苦齐鸿两句。但现在竟然有了几分严肃呆板,似乎一点没觉得那声音有何不妥。
当朱扬摆出这么副表情,曼允看了看朱飞,怀疑是不是将两人搞错了。朱扬也能装出严肃不阿的神情,不容易啊!看来天天跟着朱飞耳听目染,偷学了不少东西。
老板笑盈盈迎出来,指着罐子里盛放着的盐,“三十文钱一斤,两位想卖多少?”
朱扬一惊一乍,惊道:“老板,怎么会这么贵?你看看我们两口子,都是乡农出生,每天除了扛着锄头种菜,啥都不会。攥几个月,也攥不起这么多钱啊……”
一遇上钱的事情,朱扬比谁都精,表情惟妙惟肖。
齐鸿脸色很犹豫,双眼盯着盐,很想买。但那副样子,似乎又舍不得花钱,拽紧了朱扬的袖子,“我们两口子就存了一点小钱,这钱以后没准还能派上用场,别花这个冤枉钱了,我们回去吧,大不了以后不吃盐。”
这话说得……
老板审视了两人几眼,就那个男的模样还不错,不过衣料嘛,全是粗人穿得最下等料子。这‘女的’更别说,长得也太寒颤人了。若不是家里没钱,谁会娶这么个丑媳妇。天天看着,不是给自己找不愉快吗?
朱扬看出老板眼神中的犹豫,抓紧时间道:“老板,我们都是穷人,您看,能不能把价钱压低点?”
曼允和席旻岑在外面,把里面的话,都听了个仔细。
老板似乎很难为,故意拍拍手,“我看你们两个人真没钱,二十五文钱,这是最低价了,你们看,你们要不要?”
“我看,我们还是去别家吧。听村里的王墩子说,隔壁盐商比这个数低许多。”齐鸿悄悄在朱扬耳边说道。
这个‘悄悄话’,立刻让老板听去了。
朱扬还在犹豫,“老板,你能不能再减低点?这样子,我和媳妇也不用再去别家买了。”
老板神色不定,“这样吧,我库房里还有一些存货,就当便宜卖给你们了,十五文钱。”老板摆了摆手指。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脸色皆变。
三十文钱,乃是官府规定的价格。没官府批准,盐价是不能擅自更改的。听到老板说降低价格,几人心中已经开始怀疑,没想到竟然能够压低到十五文钱……
这个数,不是亏本买卖吗?
“老板,那么给我们来十斤。”朱扬在腰带掏了掏,拿出一窜铜钱。
一个个铜钱数着,数到一百五十个,万分不舍的交给老板。
曼允敢相信,朱扬那份不舍,并不是装出来的。因为这个人性子就是个铁公鸡,一文不拔。
刚出铺子,朱扬就把手里的盐,全交给朱飞。
“你们再去其他铺子问问。”曼允拿过一袋盐,翻来覆去看。
有了这一次的成功,朱扬和齐鸿脸色好看了许多,急匆匆奔赴下一间铺子。
而曼允三人没打算再继续跟去,提着盐纸包,先回到府衙。
吴依依已经被放出牢狱,正坐在正厅里大哭。眼圈红肿,梨花带雨的趴在桌子上。余琳脸色苍白站在旁边,虚汗阵阵流。
曼允眼尖,瞧见余琳脖子上有一条红痕,想必他在牢里,被用了极刑。这些红痕,应该是抽鞭子留下的。
余琳看见三人回府了,双膝跪地,“谢九王爷、小郡主不杀之恩。”
曼允可不认为余琳是好人,匆匆一瞥,“起来吧,本郡主还想主持你们的大婚。去准备准备,五日后成亲,你们看行不行?”
虽然五日有些仓促,但以吴令鹏在栖城的财势而看,却绰绰有余了。
吴依依哭得更凶了,她压根不喜欢余琳,跟他发生关系也是意外。想到自己的一生,就要毁在这个男人手里,她还不如死去算了。
余琳倒显得比较高兴,他是平民出生,能攀上这种亲事,那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
“谢谢小郡主成全,我一定不会亏待了依依。”
因为被吴夫人警告过,吴依依不敢把内心想法说出来。双腿缓缓跪下,抽泣着道:“谢谢九王爷和小郡主的恩德,依依会谨记于心。”
这些全是客套话,曼允没听进心里,随意说了两句,就将两人打发了。
捧着怀中的小纸包,曼允道:“父王,我们回屋吧。”
一旁的婢女迎来,给两人指路,“吴大人已经吩咐,把隔壁院子的房间打扫出来了,王爷郡主可以到那边休息。”
这院子虽然不比之前那个大,好在周围种的花草多,空气非常清新,刚走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清香。
房间打扫得很干净,由于昨晚那事,依曼允看,吴令鹏晚上不会再来打扰他们休息了。
进屋后,曼允就撤退了所有婢女。关上门,把盐纸包放在桌子上,慢慢盛开,里面的盐渐渐露出来。
“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真是这个理啊。”曼允食指戳戳较粗的盐粒,色质很黑,一看就不是正货。
盐一般而言,都是晶莹透白的颗粒,而这些盐,显得很粗糙,一看就没有加工过,吃了一定会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