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宛妗气得脸色铁青,锦书骇然道:“沈嬷嬷怕不是跑了吧?”
尚宛妗想了想,道:“她当家的、儿子和女儿都在顾家,自己又是签了契的奴,能跑到哪里去?说不得是在客栈里面等着,等顾姨娘醒过来了好去顾姨娘身边卖好,帮着顾姨娘对付我呢!”
“那怎么办?”锦书一听,立马就着急了,“早知道她胆子这么小,处理竹枝她们的事情就该瞒着她!”
尚宛妗到底是多活了一辈子的人,尚未乱了阵脚,只慌了一瞬,就镇定了下来,一边赶紧拿了尚宛仪的斗篷往自己身上套,一边道:“咱们现在赶紧去寻人,不要怕弄出动静来。人找着了便也罢了,就是没找着,也没什么打紧的。”
然后嘴角勾了勾,扯起一抹冷笑:“别说是一个沈嬷嬷,就是十个沈嬷嬷帮着顾姨娘和尚宛仪,我也能让她们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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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书见尚宛妗这么镇定,立马就安了心,想了想,道:“小姐这般出去,若是让人看见了可怎么办?这客栈也不大,婢子又会一些功夫,不如婢子一个人去寻好了。”
“不必。”尚宛妗摇了摇头,拉紧了头上的风帽,沉声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先把人找出来的可能性。”
这会子已经过了宵禁的时间,客栈里面的客人基本上已经安歇了,尚宛妗和锦书二人手里擎了蜡烛,悄无声息的出了门下了楼,打算一个一个地儿挨着搜寻一下。
谁知刚下楼,就跟一个脚步踉踉跄跄的伙计撞上了。那伙计二十几岁的年纪,之前喝了两口黄酒,刚去茅厕放了水打算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忽然见一个衣饰华美戴着风貌看不清脸的女子和一个身材高挑体态轻盈的女子举着蜡烛走下楼梯来,当下就想到了市井里面流传的一些桃色鬼怪故事,又是害怕又是觉得兴奋,“啊”的一声就叫了出来。
锦书皱了皱眉,有些恼,不知捡了个什么打在那伙计的肩上,怒道:“瞎喊什么,我们小姐找东西呢!”
那伙计这才知道二人是客栈里面的住客,又想起今天住店的身份尊贵的女眷只有一家,不由得问道:“姑女乃女乃可是尚家二小姐?”
“呸,谁是你姑女乃女乃?”锦书上前唾了那伙计一口,凶巴巴的道,“你倒是会攀亲戚!”
伙计见锦书也不否认,便认定了眼前的是“尚家二小姐”和她的丫鬟,舌忝着脸讨好地笑着上前,不伦不类的行了礼,问道:“二小姐和姐姐要找什么?跟小的说一声,小的帮着找,说不得小的就看到过那东西呢!”
锦书呸了一声,心道这伙计倒会打蛇随棍上,正要三言两语打发了他走,就察觉到自己衣袖被尚宛妗拉了拉。
尚宛妗止住锦书的话,语气轻柔悦耳,开口道:“这位小哥,我要找一根通体碧绿的玉簪子,倒不是遗落在哪里了,一直是放在首饰盒子里面的。刚刚却发现不在了,那东西是我嫡母留给我的,若是丢了,怕是不好交代。管首饰盒子的沈嬷嬷说去如厕,许久不曾回来,我和锦书正打算去看看。”
那沈嬷嬷找得到还好说,要是找不到,就安一个偷窃的罪名,她一个奴才,有了盗窃主子财物的罪名,只怕是不能翻身了,哪里还帮得了顾姨娘和尚宛仪什么。
锦书眼睛一亮,觉得自家小姐比以前要厉害了许多,倒有了几分已逝的夫人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就生出了几分欢喜,夫人去世前,最担心的就是小姐人软和容易被欺负,若是让夫人看到小姐欺负人的模样,还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呢!
这客栈里外装修都体面得很,平日里来歇脚的也不乏达官显贵、名流富商,可没有人像尚宛妗这么轻声细语的跟一个伙计说话,尚宛妗声音又好听,这伙计整个人都激动坏了,打了鸡血一般,急切道:“茅厕那么脏的地方,岂是小姐能去的?小姐且等着,小的替您去看一看,若是那位沈嬷嬷真的在茅厕,就替小姐您传个话。”
尚宛妗也不推辞,轻微的点了点头,跟他道谢:“那麻烦你了,小哥。”
“嘿,这算什么事儿呢!”伙计抬脚便要后院跑,才走没两步,忽然脚下一顿,眼珠子一转,又走了回来,提醒道,“小姐人单纯,不知人心险恶,这沈嬷嬷若是在茅厕也就罢了,若是不在,小姐心里可要有个心理准备。”
尚宛妗并不问什么心理准备,点了点头,那伙计便迟疑着去了。
锦书有些不解,问道:“小姐,咱们自己找不是很好么,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嘴严的,干嘛要这么好声好气的哄着他帮咱们找?”
尚宛妗小声道:“正是因为他嘴不严,我们才要他帮忙。他这种人,出身不好,从小就在市井里面混,在客栈里面当伙计见识的人又多,自然比别的人脑子灵活一些。你且等着,他在茅厕里面没有看到沈嬷嬷,回来定会’好心’告诉咱们那沈嬷嬷是偷了碧玉簪跑了。外面已经宵禁了,为保万一,他一定会主动带着我们把客栈里里外外查找一遍。”
这客栈不小,哪里能藏人,哪里不能藏人,她们主仆二人两眼一抹黑。若是有这伙计带着,沈嬷嬷一个大活人藏在里面,要找起来就容易了许多。
锦书恍然大悟,心里对尚宛妗的佩服更多了,正要说话,忽然感觉身后一阵风声,忙扭头喝问道:“谁?”
整个人一个急转身,手一拉,就把尚宛妗拉倒自己背后护着。
借着蜡烛微弱的光亮看去,却是什么人都没有。锦书脸上的神色却一点都没轻松下来,警惕的四处打量着。
尚宛妗的功夫不如锦书,那风声又是极细微的,自然没有感受到异常,压低了声音问锦书:“怎么了?”
锦书皱了皱眉:“刚刚感觉身后有人。”
于是尚宛妗也紧张了起来,两人背靠背举着烛台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就在这时,那伙计从后院跑回来了,气喘吁吁的,大声道:“小姐,这位姐姐,那沈嬷嬷,怕是偷了小姐的东西跑了!这会子都已经宵禁了,人说不定还没有跑出去,躲在我们客栈里。这客栈小的熟悉得很,这就带小姐和这位姐姐好好找一找,说不定能找着人。”
尚宛妗转头看着伙计,语气带着一股子生气和担忧:“我平日里对沈嬷嬷也不错,她怎么会跑呢?这位小哥,别不是弄错了吧?”
“嘿,后院一个两个茅厕,我都看了,根本没有人。”那伙计见尚宛妗不肯信,忙道,“小姐善良,自然不会想到那位沈嬷嬷会带着小姐的首饰逃跑,小的在这客栈做了六七年的伙计,见识过的事情可多了去了,偷主子财物逃跑的算什么,还有谋财害命的呢!”
尚宛妗便做出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裹紧了身上的斗篷。
锦书打量了半响,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便对这伙计道:“那就麻烦小哥带着我们主仆二人寻上一寻,不管沈嬷嬷偷没有偷小姐的东西,总要把人找到的,东西丢了事小,人出事了就麻烦大了。”
伙计听了这话,立马觉得自己遇到了知音,忙不迭的点头,然后眼巴巴的看向尚宛妗,尚宛妗轻轻的点了点头,他立马就招了招手,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带着二人去各处能藏人的地方寻找。
尚宛妗和锦书是第一天到这客栈的,不熟悉这客栈,沈嬷嬷跟她们一样。所以尚宛妗猜测沈嬷嬷能躲的地方应该不多,一个是后院,一个是厨房。
那伙计有几分聪明,也是这么想的,带着尚宛妗她们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厨房。到了厨房,尚宛妗就站在原地打量,并没有亲自去找人。锦书和那伙计则翻翻找找,连米缸都掀开看了,哪里有沈嬷嬷的身影。
尚宛妗皱了皱眉,见一个小炉子旁边有张凳子,想到了那两碗药,鬼使神差的,就上前模了模那木凳子,竟然还是温热的,不由得神色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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