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
尚宛仪忍不住笑出声来,于管家说这话,分明是在奚落尚宛妗没见过世面,连个石阶上的雕花都看得走不动道了。
顾姨娘也乐得看尚宛妗出丑,拉了拉尚宛仪的衣袖,柔柔弱弱的对着于管家福了半福,轻声道:“老夫人和二夫人怕是等急了,还请于管家前面引路,许久不曾见她们二位,妾身同二娘心里都思念得紧。”说完扫了眼尚宛妗,又不情不愿的补了一句,“元娘也是。”
于管家吓了一跳,皱着眉佯怒:“顾姨娘这是做什么,哪有主子跟奴才行礼的道理!你这样,不是折煞了老奴么!”
话是这么说,身形却一动不动,稳稳当当的受了顾姨娘和尚宛仪的礼。心里想着,她们是主子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被他这个奴才拿捏!
顾姨娘人精一样的人物,自然看出了于管家眼里的不屑,盈盈一笑不卑不亢道:“于管家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连当今皇上见了自己女乃娘都毕恭毕敬呢,妾身和二娘这礼,于管家怎么说也是当得起的。”明明是对于管家行礼,她这么一说,就成了给老夫人尽孝。
于管家听了这话,又扫了顾姨娘一眼,这才发现她虽然是从彭州来的,一路奔波,神色却不见丝毫憔悴,脸上的妆容、头上的发髻、身上的袄裙,无一不是极精致的。浑身上下只有寥寥几件首饰,可成色和花样都很不错,就是与正经锦都小妇人站在一起,都不会被对方比了下去!
于管家这才意识到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顾姨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有心要拿话敲打她两句,可顾姨娘那话里分明在拿老夫人说事,他再跟顾姨娘过不去,有错处的就成了他了。
当下冷了脸色,下巴一抬:“走吧,老夫人等着呢!”
说着率先走在了前面领路,听着身后轻微的脚步声和裙角的摩擦声,心里想着,这大小姐看起来是个蠢的,顾姨娘又这么精明,大小姐和二小姐年龄又相差无几,在彭州的时候,只怕这顾姨娘没少拿捏大小姐。如此看来,这大小姐竟是个可怜的了!
等得空了让他家那口子在老夫人耳边提一提,这大小姐倒是可以拉拢过来利用一番。
重生一次,尚宛妗变得深谙扮猪吃虎的道理,因此于管家先前试探她的时候,她故意什么都没说。等到顾姨娘妙语让于管家吃瘪时,她更是一脸茫然,努力扮演一个有些木讷迟钝的大小姐。
于管家就是前往城门口迎接她们的人,他是老夫人的人,又跟二房走得近,所以上城楼吃茶,也是为了给尚宛妗等人一个下马威。偏生尚宛妗那会子迷糊着睡着了,对于管家这下马威感到愤怒不悦的,也就只有尚宛仪和顾姨娘二人了。
顾姨娘先前********都放在对付这没规没矩的管家身上,自然没有注意到尚宛妗的表现,这会子冷静下来,心里不由得狐疑起来,时不时扫尚宛妗一眼,心里猜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尚宛妗想着待会儿见老夫人的光景,又是在这武威侯府住了许多年的,所以并没有仔细打量这一路的亭台水榭绿树假山,顾姨娘心思一会儿放在于管家身上,一会儿放在尚宛妗身上,也没有精力去打量周围环境。只剩下一个尚宛仪,东张西望看得津津有味。
她年纪不大,生得又娇俏,所以这举动落在别人眼里不但不觉得她上不得台面,反而觉得可爱。
然后便听见尚宛仪“咦”了一声,语气中带着诧异:“这一路走来,怎么这武威侯府到处挂着红灯笼?”
顾姨娘听尚宛仪这么一问,果然发现屋檐下廊前每隔几步都挂了一个红灯笼,红灯笼外面描着四大美人或者刘阮遇仙,喜庆而精致。
于管家虽然有心拿捏顾姨娘,可尚宛仪是这武威侯府的主子的次女,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怠慢,便抬了抬眼皮子,道:“不是快过年了么!”
尚宛仪脸上便露出一些欢喜惊奇的神色来:“这京城果然比彭州繁华,连过个年都要挂这么多的灯笼,想来到时候一定很热闹。”
“娘……”尚宛仪刚喊了这么一声,立马意识到场合不对,面上没有一点失措,很自然的改了口:“姨娘,到时候你不许拘着我,让我好好玩一遭才是。”
对于于管家的说法,顾姨娘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觉得他不至于连尚宛仪都敢哄骗,便不再纠结下去,嗔怪的看了尚宛仪一眼:“到时候哪里轮得到妾身拘着二娘,你爹爹许多年没见你,过年又无事,少不得多跟你亲近呢!”
尚宛妗在一旁笑了笑,不说话。顾姨娘和尚宛仪不知道这红灯笼的用处,她却是知道的。武威侯与钟家大小姐的婚期在即,这红灯笼是为两人的亲事布置的呢!于管家看了尚宛妗一眼,又看了尚宛仪一眼,心里想着,这顾姨娘是个有野心的,竟然想着要自己庶出的女儿在侯爷面前越过大小姐这个嫡女去。
便笑了笑跟尚宛妗示好:“大少爷这几日也念叨着呢,盼着你早些来,好让他看看自己这个妹妹长成什么样了。只是今日三小姐想要去镇国寺烧香,又说快过年了,外面不安全,好歹磨着大少爷带她去了。”
大少爷便是尚知章与正室顾氏的第一个孩子尚奚舟,是尚宛妗嫡亲的兄长,比尚宛妗大四岁。尚宛妗一岁多的时候,尚知章接了圣旨与虎符,同秦元霸一起出兵西北,到了第二年,战事进入了胶着状态。尚知章孤身戍边,觉得有些寂寞,便跟顾氏写信,要把长子尚奚舟要过去亲自教导。顾氏争不过他,让人护送尚奚舟去边关的同时,也把岳姨娘打发了过去,好照顾爷俩的生活。
上辈子作为“庶女”,也只有尚奚舟在她被尚宛仪欺负得不行的时候站出来说过公道话。就因为那几次公道话,踩了尚宛仪的痛脚,尚宛仪从此恨上了尚奚舟。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僵,等到韩怀瑾登基,尚宛仪成了金册封的皇后娘娘,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新帝请命,要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尚奚舟领兵戍守北寒之地。
尚宛妗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让那股子酸劲褪去,才有些哽咽道:“妗儿也想念哥哥想念得紧。”
说话间,就已经进了一个种了许多燕子掌的院子。尚宛妗知道,老夫人的常青院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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