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边等候的月柳梢看见主子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忙迎上去担忧地询问:“小姐,您怎么了?世子在笑什么?他是不是欺负了小姐?”
顾云锦目光如飞刀般地回望了眼湖心亭中戴今朝那个混蛋,咬牙切齿道:“管他个混蛋、疯子在笑什么,眼不见心不烦,咱们走。”
混蛋?疯子?月柳梢愕然,她本以为像南陵王世子这般出色的人儿,小姐就算是不喜欢,也应该不会讨厌,可没想到小姐对世子的评价竟是这样,看他们的样子,难不成成了冤家?如果真是如此,还怎么结亲?
月柳梢正胡乱想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快速上前两步靠近她身旁问道:“小姐,孟晚卿小姐是谁啊?她为什么会在王府?与世子是什么关系?”
顾云锦眉头蹙起,看着她呵斥道:“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多话了?她是谁,与王府关系如何与咱~们何干?不该问的不该说的就不要问不要说,不知道有句话叫‘祸从口出’吗?”。
“是,小姐,奴婢知错了。”月柳梢看她脸色不愉,顺从地低头认错。
顾云锦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继续往前走,月柳梢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在快要到南陵王妃寝殿时,顾云锦看到孟晚卿从另一个方向走来,她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手上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碗碟,看样子应该是为王妃准备的汤粥膳食。
顾云锦出于礼节,不再往前走,而是立在原地等她走近,并面带微笑说道:“孟小姐是来看望王妃的吧,刚好咱们一起进去。”
孟晚卿一直神色淡淡,轻声说道:“王妃自醒来还不曾吃东西,我给王妃煮了稀粥送来。”
“孟小姐有心了。”顾云锦再次微笑回应,言谈举止大度端庄随和。
几人进到屋内时,潘氏与南陵王妃正说着什么,两人看上去心情很好。
“锦丫头,晚卿,你们回来了。”南陵王妃看到她们进来,笑着招呼。
顾云锦含笑应了声,然后走到潘氏身旁坐下。
而孟晚卿则端起丫鬟手上的瓷碗,坐在床边亲自喂南陵王妃吃粥,动作自然娴熟,一看便是日常做惯的极为顺手的事。
潘氏打量着孟晚卿,好奇地问道:“这位小姐是?”
南陵王妃笑道:“这是戴家远房亲戚家的女儿孟晚卿,因从小遭家变,无人依靠,她爹娘临去前把她托付给了戴家,也幸亏有她陪伴并细心照顾着,我这心里才稍稍轻松好过些。”
“原来是这样,也是个可怜人。”潘氏忍不住叹息,而后又看着南陵王妃笑着说:“这从小养到大,还不是跟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王妃也是好福气。她看着,年龄应该比锦儿大不了多少吧?”
顾云锦注意到,当潘氏说到‘亲生女儿’几个字时,孟晚卿手上的动作明显有些僵硬。
南陵王妃就着孟晚卿的手喝了口粥,才说道:“她呀,比锦丫头大三岁,刚过完十八岁生辰。”
十八岁?顾云锦微惊。要知道,大承皇朝的女子,基本十二三四岁时就开始议亲,等到十五岁及笄成年后就可出嫁,大多数女子都是十五六岁出嫁,再迟也很少有超过十七岁的,而孟晚卿已经十八岁了,却还留在王府中,难道她真得是那个混蛋的房里人?
潘氏的惊讶程度与顾云锦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正开口要问什么,突然感觉衣角被人紧揪住,她看看身旁的女儿,也意识到有些话是不该她这个外人过问的,于是竭力压下心中的疑问,转移话题道:“王妃要好好调养身子,再过几日就是太后娘娘寿辰了,王妃可要容光焕发的出现,不然,太后娘娘可要担心了。”
南陵王妃喝完粥,边用帕子擦拭着嘴角边说:“御医说我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主要是劳途奔波所致,好好休养几日就可恢复。”
当顾云锦一行人离开南陵王府时,已是夕阳西下时分。
马车里,顾云锦略兴奋地问道:“娘,四哥哥快回来了吧,这下四嫂终于可以安心了。”
提起此事,潘氏也是一脸喜色,“是呢,听你爹说,刚好能赶在太后娘娘寿辰前归来。”她看了眼女儿又道:“听说青霄国公主也一起来。”
听到此话,顾云锦面上没什么特别变化,依旧兴奋地说:“寿宴那天肯定很热闹,娘,那天会带二妹妹去吗?”。
潘氏不曾想过要带庶女进宫,毕竟那么大的场面,在众人面前不能失家族风范。若是以前,她肯定是想也不想就拒绝的,但现在想到庶女的变化,还有女儿虽平静但隐含希冀的目光,她心中有些动摇了,反问道:“你想带她进宫?”
顾云锦垂首温顺地说:“一切听娘安排。主要是那天女儿与公主说好了,要好好陪她玩儿,可能不能时刻陪在娘身边照顾了。”
她话声一落,潘氏就说道:“既如此,那就带她一起进宫吧。这几日,你好好教教她一些宫中的礼仪,不要出了岔子。”
顾云锦的眼睛立刻晶亮,重重点头道:“请娘放心,女儿会好好教她。”
虽然顾云锦来这里时间不长,但是她对事情都比较上心,这两三个月的时间,把该学的该知道的东西基本都掌握的差不多了,虽然不是很精细,但也绝不会出大错。
这时,潘氏看着她又问道:“锦儿,在王府时,我要问孟小姐的事,你为何要阻止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顾云锦无意识地摆弄着手指,轻声说:“女儿在王府见过孟小姐,觉得她的性子比较冷淡,似乎不太喜欢别人打听她的事,所以女儿才会阻止娘。”
潘氏赞同地点头,“这倒是,也怪我当时太惊讶太急躁。”
提起孟晚卿,潘氏的眉头又不自觉地紧紧皱起,奇怪地说:“不过,这孟小姐也奇怪,十八岁了竟然还没出嫁。我想肯定不是王爷王妃的原因,只怕是她自己有什么想法不愿出嫁。”
顾云锦垂首继续摆弄着手指,随口应着:“她的想法谁又能知道呢。”
顾云锦回到锦绣园时,已到了用晚膳的时间,跑了半日,也确实有些疲累,于是直接吩咐摆晚膳,边吃边歇息。
夜幕降临,万物渐渐归于沉寂。
烛火摇曳的闺房中,顾云锦拿出那封压在枕下的信件,静静盯着看了良久,然后举起,在烛火上引燃。
片刻后,烟消云散,只余下一片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