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密搜查几日后,北溯王朝皇室余孽依旧没有任何线索。赵皇帝愤怒异常,寝食难安,朝廷很快下发了通缉悬赏令,在整个大承皇朝境内开始通缉捉拿要犯。
深夜,御书房内,依旧灯火辉煌。
赵皇帝两手负在身后不停地来回踱步,他脸色铁青,心中暴躁,整个人如一头暴怒的雄狮,让人不敢靠近。
一旁伺候的太监大气不敢出,身子躬成了虾状,头恨不得低到地板上去。
“来人!”赵皇帝突然一声大喝。
太监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忙跪地爬行着上前,头触地颤抖着领命:“奴……奴才在。”
“去长乐宫。”赵皇帝袍袖一甩,人已匆匆大步往外走去。
一众宫人忙快步跟上。
长乐宫中,李皇后也还未安歇。此时,她正双手合十、一动不动地跪在金身佛像前,双眼轻闭,一脸虔诚。
当听到多日不曾踏足长乐宫的皇上驾临时,她脸上并未现出欢喜期待之色。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几下,才平静地张开眼,然后起身出去相迎。
“臣妾恭迎皇上。”来到赵皇帝面前几步远,李皇后盈盈下拜,宫人也都跟着躬身行礼。
赵皇帝上前一步,动作轻柔地伸手扶住她,声音温和地说:“快起身。这段时间一直忙于朝政,抽不出时间来看望皇后,皇后不会怪朕吧?”
这时的他,之前的暴躁情绪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宠溺之色。
但李皇后心中很清楚,这份宠溺有多少真心在里面。她脸上微微含笑,柔声说:“臣妾知道皇上政务繁忙,怎敢怪皇上,皇上心里记挂着臣妾,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赵皇帝对伺候的宫人挥挥手,示意他们退出。
等宫人领命有序的退出后,他便牵着李皇后的手往内殿走去。
对于他表现出的温情,李皇后波澜不惊、心如止水,但表面文章还需要做下去,她回握住赵皇帝的手,贴心地轻声问道:“皇上这么晚还不入寝,是不是在担心北溯王朝皇室余孽的事?”
到了内殿,她又亲手为赵皇帝斟茶奉上,一派温婉贤淑模样。
赵皇帝接过茶盏小小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才叹息说:“是啊,这几日折腾地朕不曾睡过一个好觉。原本想为母后好好办一场寿宴让老人家高兴高兴,可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事。皇后今日派御医去驿馆给云璃公主治伤,御医回来怎么说?云璃公主的伤究竟严不严重?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提起云璃公主的伤势,李皇后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御医说,云璃公主的伤并不是很严重,半个多月就能痊愈,但不知是不是那天受惊吓过度,云璃公主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就连汤药,丫鬟都要费好大劲才能喂她喝下一些。照这样下去,云璃公主的身体只怕……”
“这群废物,一点小伤都治不好,要他们何用!”不等李皇后说完,赵皇帝就愤怒地拍着桌子吼了起来。
李皇后似乎吓了一跳,身体忍不住往后退了些许。
赵皇帝看她如此,脸色再次放柔,指指对面的位子说:“你也坐下吧,不要站着了。”
“谢皇上。”李皇后躬身道谢,轻轻坐下,而后开口劝道:“皇上不用着急,明日臣妾会多派几名御医去给云璃公主治伤。”
赵皇帝没有再说什么,只静静喝着茶。
可李皇后知道,他这次来,绝不会是单纯来看望她或是询问云璃公主伤势的。
果然,等赵皇帝喝完一杯茶,随意地转动着茶盏,幽幽开口问道:“南陵王世子因救母后受伤了,皇后有没有派人往王府送些药材补品探望?”
听到此话,李皇后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僵硬,强装镇定地说:“母后派身边的嬷嬷去过了,嬷嬷说,世子的伤恢复的很好。”
赵皇帝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把她脸上微小的变化都尽收眼底,而后听不出情绪地问道:“皇后是不是也觉得南陵王世子有种似曾相识感?”
李皇后两手不由自主地握得更紧,突然猛烈地摇头,声音激动地说:“不,臣妾觉得熟悉,是因为世子眉眼俊俏,貌美如王妃,性子温润如王爷,臣妾不觉得他像皇上说的那个人。”
赵皇帝也不反驳她的话,继续说道:“之前有人向朕禀报盛京城有不明人士出现,于是朕让人暗中搜查,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但朕始终不安心,所以才趁母后这次寿辰召这些王爷们进京祝寿,想借机看看是不是他们中有人想有异心。可没想到,这次寿宴,竟引出了隐藏的北溯皇室余孽,更没想到的是,南陵王世子……朕第一眼看到他,不知为何,就感觉似曾相识。”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李皇后,脸色凝重地做最后地询问:“皇后,朕只问你一句话,当年,那个孩子是不是真得葬身在了火海?还有你的药,是否真得无药可解?”
李皇后不闪不避地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坚定地说:“臣妾不敢肯定他一定死在了大火里,但臣妾可以肯定的是,臣妾的噬心蛊毒世间无药可解,他就算没被大火烧死,也活不长久,根本不可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皇上面前,所以,皇上尽可放心。”
赵皇帝的疑心虽重,但此时对李皇后的话却相信了,其实,他深知噬心蛊的厉害,也知道那个人根本不可能活下来,今晚来问李皇后得到肯定的答案,不过是让自己再吃颗定心丸罢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年为确保万无一失,他曾亲自找多人试验过噬心蛊毒,同时也遍寻天下名医来解这种蛊毒,可是没有一人能解。那些中毒的人,大多数忍受不了噬心蛊的折磨自尽了,而就算忍受下来的,也没活过三个月的。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四岁的孩子,更不会有活下来的可能了。
吃了定心丸,赵皇帝烦躁压抑了几日的心情终于安定了些,看向李皇后的目光也更加柔和了。其实,比起北溯余孽报仇复国的事,他现在心中最担心的是这件事,毕竟,北溯已经亡国十多年,只凭几个余孽是难成气候的,只要以后多加防范查杀,应该就不会出大问题。但如果这件事被人发现了,他所有的一切就都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