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靖柔一直陪着沈老太太说闲话,陆宝菱便跟着沈墨跑来跑去的闲逛,一会去钓鱼,一会去摘莲蓬,一会去划船,两个人顶着大太阳,也不怕热,沈夫人瞧着陆宝菱被晒得通红的小脸,有些心疼,道:“你仔细晒黑了,瞧瞧这脸,晒伤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陆宝菱平时在家只是姐妹一起,如今好容易有个比自己大的哥哥,又和自己一样爱玩,岂不要玩个痛快,听了沈夫人的话也不在意,匆匆一抹脸,又跟着沈墨出门逛去了。
陆宝菱换上沈墨小时候的衣裳,扮成个小子,跟着沈墨去天香楼就着冰镇的酸梅汤吃羊肉火锅,天香楼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接待的全是达官贵人,整个酒楼呈回字形,四周是雅间,中间种了桂花树,如今正是桂子飘香的时候,天香楼的生意更火,一半是来吃酒,一半是来赏桂。
沈墨看着对面吃的大汗淋&}.{}漓的陆宝菱,道:“羊肉本是燥热之物,我叫人加了几味药材,就很滋补了,正适合现在吃,怎么样?味道还好么?”
陆宝菱想了想,道:“没有我们家姨娘做的鹿肉火锅好吃。”沈墨气结:“不好吃你还吃了那么多。”陆宝菱给他扮鬼脸,她吃的满头满脸的汗,也不在乎,因穿了男装,也没带帕子,直接用袖子去擦。
沈墨看不下去了,拿出帕子给她擦汗,道:“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儿?竟然这么粗鲁。”陆宝菱伶牙俐齿的回嘴:“祖父说我这叫巾帼不让须眉。”沈墨嗤笑:“你还当是夸你的么?”
正说着,只听门外传来一声调笑:“我竟不知道沈四少爷竟还有这个爱好。”二人转头一看,沈墨先皱了眉头,是定远侯爷的幼子韩舟,正倚着门,眼里满是玩味,沈墨慢腾腾收回了手,冷冷道:“我记得我并没有邀请你。”
韩舟笑道:“相请不如偶遇啊,我可没你这么小气。”说着吩咐一边的小厮:“去,沈少爷这顿饭记在我账上。”小厮应声而去,沈墨可不会领这个情,道:“多谢韩少爷好意,不过我可不能接受。”
韩舟浑不在意,已经把注意力转向了陆宝菱:“这个小相公我倒是没有见过,沈少爷,是你的什么人呐?”沈墨淡淡道:“是我的表弟。”
说着拉着陆宝菱起身:“咱们走吧。”陆宝菱也知道沈墨和韩舟向来不对付,经过韩舟身边时故意踩了韩舟一脚,小姑娘本来没有多大的力气,可韩舟却把陆宝菱当成沈墨包养的小相公了,怎么能不恼,立刻就把人拦住了,眉毛一瞪:“你没长眼睛啊。”
陆宝菱不服气的还嘴:“你才没长眼睛呢。”韩舟瞪大了眼睛,一个小相公都敢这么跟他说话,真是无法无天了,顿时就要出手,沈墨赶忙拦住,喝道:“你干什么。”
韩舟冷笑:“你的人不懂规矩,我替你教训教训。”沈墨挡开他的手道:“用不着。”拉着陆宝菱就要走,陆宝菱却是不知厉害轻重,又狠狠踢了韩舟一脚,韩舟这下是真的恼了,一把把陆宝菱拉了过来,扬手就要打,陆宝菱也不简单,立刻捂着脸放声大喊起来:“打人啦打人啦,韩少爷打人啦。”
她这么遗憾,左右的雅间都有人出来看,这儿本就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地,也都认得沈墨和韩舟二人,纷纷上前寒暄,韩舟倒是闹了个尴尬,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陆宝菱,沈墨赶忙将人拉到了身后:“韩少爷,我表弟不懂事,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韩舟当着人,要是发作了,显得他小气,要是不发作,这口气憋得真难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正僵持着,有小厮通报:“端王爷和诚郡王来了。”
众人纷纷上前行礼请安,陆宝菱却是认得这两个人的,知道是在杏子林遇到的几个人之二,又是和大姐夫陈文宁交好的,顿时好奇的望了过去,正好和一双含着笑意的温润的眼睛对个正着,不由得一愣。
端王爷笑道:“都起来吧,这是怎么了,都围在这儿。”沈墨顿时道:“是我的表弟得罪了韩少爷,幸而韩少爷宽宏大量,不和他一般见识。”
端王爷笑着指了陆宝菱:“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表弟了。”只这么一句,又岔开话题道:“过两天我在知墨轩请客,你们都要来啊。”众人都知道端王爷好客,闻他请客,自然纷纷应承,这么一打岔,韩舟也不好提这件事,只得吃了这个暗亏。
众人纷纷簇拥着端王爷和诚郡王进了雅间,沈墨趁机拉着陆宝菱落在了最后,悄悄出了天香楼,回去的路上,沈墨气的直戳陆宝菱的脑门:“你怎么这么不省心,招惹他干嘛,韩舟最小气,今儿要不是端王爷打岔,你能跑得了?要是叫人知道了你是个女孩儿,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陆宝菱绞着手指头嘟着嘴:“谁叫他说我是小相公。”沈墨听了也觉得可笑,忍不出笑了出来,又叮嘱道:“回去千万别说啊,你倒罢了,我又要挨骂。”
陆宝菱趁机提要求:“给我买五福斋的蜜饯,不然我就告诉沈伯母。”沈墨气的咬牙:“你真是……谁要是娶你谁倒了八辈子霉。”两个人又跑去五福斋买蜜饯干果,最后大包小包提着出来,陆宝菱拿回去讨好沈老太太:“老太太,我买的蜂蜜糕,您尝尝好不好吃。”
沈墨在旁边看着只是笑,沈老太太上了年纪,也爱甜香绵软的东西,自然高兴,直夸陆宝菱孝顺,沈墨偷偷对陆宝菱道:“你这叫借花献佛。”
陆宝菱笑眯眯的不说话。陆靖柔道:“疯玩了这几天,也该静下心来了,你不要紧,可不要耽误了四表弟念书。”沈墨忙道:“表姐,没事的,我喜欢和宝菱一块玩,再说了,读书也不是一时的事。”
沈老太太指着他笑道:“你哪里是想陪宝菱,是自己偷懒吧。”大家都笑起来,陆宝菱悄悄道:“你也拿我做借口,这下咱们谁也不欠谁。”沈夫人看着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咬耳朵,暗暗地笑,要是讨了陆宝菱做小儿媳妇也是好的。
住了五天,陆万林派人来接二人,陆靖柔倒还好,陆宝菱依依不舍得,拉着沈墨不说话,沈墨也有些感伤:“你放心,我会经常去看你的。”
陆宝菱含着眼泪只是不说话,回去路上,陆宝菱叹气:“我要是有个哥哥就好了。”陆靖柔没有说话。
八月十五沈家来送中秋节的节礼,沈墨揽了这个活儿,给陆万林请了安便去找陆宝菱,陆宝菱正在写陆靖柔布置的功课,眉毛紧紧皱着,见了沈墨先拉着他让他帮自己写功课,沈墨啼笑皆非:“我的字表姐认得。”
陆宝菱头大如斗:“我实在是没法子了,这两日姐姐不是让我背书就是让我练字,你瞧瞧我的手,是不是粗糙了,都是拿笔拿的。”
沈墨拉着她胖乎乎的手,道:“我看不是粗糙,是你太娇惯了,我小时候不爱念书,我爹直接拿了板子打我,手肿的老高,连筷子都拿不了。”
陆宝菱嘟囔着不说话了,沈墨到底帮她写了两篇大字,这才回去。晚上陆宝菱拿着功课去找陆靖柔,陆靖柔看了,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快到中秋节了,先放过你这一回。”
以陆靖柔的道行,怎么会看不出来其中的猫腻,她拘着陆宝菱也不过是怕她整日闲着闯祸,如今见她可怜巴巴的,也很是心疼,就不再拘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