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陆令思便到了寺中,接了几人回去,二夫人饶是不精明,此时也有所察觉,悄悄地问陆令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又把陆宛君摔伤,端王爷偶然经过的事情说了,陆令思听了额角直跳,越发验证了心里的猜测,只催促着二夫人赶紧回去。
又去看了陆宛君,见陆宛君没什么大碍才罢,回去的路上二夫人只是埋怨:“还差一天就吃满了七天的素斋,住持说庆云寺的香火灵验,我捐了五百两银子的香火钱,只求早日生个儿子。”
陆令思道:“求佛贵在心诚,不在多一天少一天的。”二夫人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着急忙慌的叫我们回去?”陆令思叹了口气,虽然是在马车上,还是悄悄四处望了,压低声音道:“皇上从三天前就没有早朝,爹探听了消息,皇上微服出巡,失踪了,接着端王爷又声势浩大的带着人去打猎,可是却只是在皇上失踪+.++的地方转悠了两圈又回去了,你说蹊跷不蹊跷?”
二夫人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帕子:“那日端王爷来寺里难道就是……”陆令思轻轻点头,道:“皇上现在还没有什么消息,上下都很不安哪。”
二夫人疑惑道:“端王爷是皇上的叔叔,又是太宗皇帝属意的太子人选,若是端王爷有意,又怎么会到了今天才发作?”
陆令思道:“太宗皇帝喜爱端王爷是因为宠爱端王爷生母的缘故,但宠爱是一回事,先皇是先太后嫡出,先太后执掌**,地位稳固,并无过错,先皇也温良恭俭,很受臣子拥护,纵然太宗说要立端王爷为太子,只怕朝臣也不会同意,多半只是口头上说说罢了,端王爷当时说自己寄情山水,难保不是以退为进的主意,你想想,若是皇上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又没有子嗣,皇室中谁的地位最高?谁最适合做皇上?”
二夫人被吓住了,皇上虽然三十多岁了,但除了两位公主外并未有皇子,诚郡王是皇上幼弟,又非一母所出,且年纪尚幼,只有端王爷,正直壮年,又是皇叔的身份,且曾被太宗议储……
二夫人结结巴巴道:“那当时他来寺里,会不会……”陆令思摇头:“当年三弟和端王爷关系很好,两个人都是才子,吟诗作对,很是投契,我想着端王爷并非心思深沉之辈,可若那只是他的伪装,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咱们家是福是祸还不知道。”
二夫人道:“咱们家并无子嗣,公爹也不曾与人结党,就算端王爷成事,只要以无子嗣为由将咱们家夺爵便可,何必与咱们家为难。”
陆令思苦笑,若真是到了紧急关头,一直令人诟病的地方倒成了保命符,又安慰二夫人:“事情还不至于此,你别杞人忧天了。”二夫人怎么能不想,炎炎酷日,只觉得遍体寒意。
回到家,陆宛君先去见了陆万林,不知道陆宛君是如何说的,只是陆万林从书房出来脸上洋溢着笑容,令陆令思心中一紧,迎了上去:“爹,出了什么事?”
陆万林哈哈大笑起来:“自然是好事,若是坏事我还能笑得出来?”陆令思心中一松,道:“刚刚靖柔来了,正在花厅和她们姐妹说话呢。”陆万林笑了起来:“靖柔的消息一向灵通,这个丫头……”说笑着,已经迈步向花厅走去。
镇国公府,定国公府,显国公府都是显贵之家,但镇国公府是权臣,定国公府是勋贵,只有显国公府,虽是权臣,却只有陆万林和陆令思父子二人在朝为官,虽是勋贵,却也因子嗣凋零而即将没落。
因此,显国公府最受皇上信任,而定国公府和镇国公府则在皇上的信任和猜疑间不停地摆正自己的位置,因此消息也更为灵通。
陆靖柔听说了皇上失踪的消息,还听说了消失的地方在庆云寺附近,真是硬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赶忙就过来探听消息,见个个好好地,不免大为庆幸。
吃了饭,陆靖柔便去了陆万林的书房,闻言也很是惊讶:“什么?您说宛君救了皇上?”陆万林抚须微笑:“是啊,听宛君的描述,身量容貌都很相似,又拿给我看了那个翡翠扳指,可是真真的,那个扳指是皇上贴身带的,我不会认错。”
陆靖柔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半天才道:“宛君知道么?”陆万林摇头:“她不知道,我也没告诉她,她的心思一向重,我倒怕她多想,只是她的一时心善,倒做了一件大好事。”
陆靖柔沉思着,半天才醒悟过来:“皇上居然把贴身的翡翠扳指送给了宛君?要感谢也不是这样的法子吧?皇上会不会看上了宛君?”
陆万林大笑起来:“你怎么这么迟钝,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宛君的容貌,只怕皇上真动了心思。”陆靖柔想起陆宛君说要进宫的事情,还真是……迟疑道:“那若是皇上下旨召宛君入宫,这可怎么办?祖父会同意么?”
陆万林摇头:“皇宫那个地方,进去了这辈子别想出来,我可不打算叫宛君进宫,再者,皇上也不是傻子,忽不喇的叫宛君进宫,可怎么说?皇上从前可没见过宛君,要接宛君入宫,就要说出为宛君所救的事情,皇上不会如此。”
陆靖柔叹道:“天子之心,谁能揣测的清楚呢?”陆万林却不以为意,他以一个男人的立场来看,皇上多半不会让宛君进宫,谁会放一个知道狼狈过去的女子在身边呢?但凡有些自尊心的男子都不会。
陆宝菱和陆如玉终是年纪小,见陆万林神色愉悦,和以前一样,便知没有什么大事了,便把这件事请抛到了脑后,因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只出去了半个月就回来了,京城还是一样的炎热,又过了两日,下了一场大雨,天气略凉爽些,沈家下了帖子请各家的姑娘去赏荷花,陆宝菱便和陆如玉去了。
沈墨穿着一件天碧色的绸衣,领口和袖口镶了宽宽的墨色的边,格外庄重,陆宝菱一见便笑了起来:“你这样一打扮,真成了个翩翩贵公子。”
沈墨有些不好意思,悄声道:“是我娘非要我穿的,哎,你知道么,娘今天是给我二哥相媳妇呢。”陆宝菱也来了兴趣:“沈伯母看中了谁?”
沈墨蹙眉想了想,道:“好像是大理寺左寺丞的闺女,姓孔。”陆宝菱道:“我只知道大理寺少卿家的周姑娘,哪里跑出来个孔姑娘。”
沈大女乃女乃见两个人唧唧咕咕的,笑着过来道:“宝菱来了,我还没谢谢你呢,倒想了个好法子叫我挣了不少钱,论理我该给你分股的,只是不知道你想要多少,正巧你今儿个来了,我叫人把分股的文书拿来你签了契。”
陆宝菱连连摆手:“我只是出了个主意,具体的还是大嫂子吩咐人做的,我可不敢领这个功,分股就更不必了,大嫂子送了我那一百瓶香露我已经很感激了。”
沈大女乃女乃笑道:“一码归一码,该给的还是要给,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就当是挣些胭脂钱罢了,你要是担心国公爷不答应,我去说。”
陆宝菱坚持拒绝了最后道:“大嫂要是真心和我生分了,我就要,只是我以后再也不登沈家的门了。”沈大女乃女乃这才罢了,又说给陆宝菱准备了一些礼物,叫她走的时候别忘了拿,这才去招呼客人。
沈墨在旁边道:“大嫂的那个铺子一年能挣两千两银子,你拿两股干股,一年什么也不干就白拿四百两银子,说不要就不要,你还真是散财童子。”
陆宝菱白了他一眼:“散财童子是你的名号,我可不敢抢,我本来就不耐烦做生意,既不出力,怎么好白白占便宜。”两个人说着话去给沈老太太请安。